霍啸林作恶多端，他怕被仇家暗算，就抓了我给他当替身，专门为他挡枪子儿，干什么坏事他都拽着我呀！玛利亚小姐，放了我这个可怜人吧！”约翰·乔说着哭哭咧咧起来。
苏伯喝道：“来人呐，扔江里去。”大汉立刻上前来动手。
约翰·乔傻了：“啊？我不会游泳！玛利亚小姐！圣母！菩萨！救命啊！”
玛利亚不忍，说：“放了他。”
约翰·乔千恩万谢：“多谢玛利亚小姐，您真是圣母，真是菩萨！”
5.霍啸林办公室晨内
一夜无眠，霍啸林脸色憔悴，他把小六和冯大眼珠子叫了进来，吩咐说：“小六，你再去码头，悬赏，一百块洋，谁找到韩亲仁有赏。冯大眼珠子，你多带点儿兄弟，四处去找，江边、铁道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约翰·乔的尸体。”
两人领命而去，霍啸林想了想，又拨通了赵舒城的电话。赵舒城正跷着腿闭眼养神，听到铃响，他抓起电话，打着官腔：“喂——”
霍啸林也装模作样地说：“是赵长官吗？”
赵舒城说：“你是谁？”
霍啸林不得不无奈地说：“连我都听不出来吗？赵长官，霍啸林向您汇报个事……”
赵舒城故作惊讶：“霍啸林？真的是你？我不是听不出，我是不敢相信你会打电话。”
“赵长官，我还能直呼你的名字吗？”
“随便……”
“舒城，我承认，我跟韩亲仁有过来往……我现在知道错了……正像你说的，那是一群不值得信任的、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他们竟然绑架了我奶奶和两个媳妇儿。
我想，他今天一定会开出条件，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他，但我请求你的保护，舒城，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我愿意配合政府抓捕韩亲仁！”
电话那头，赵舒城听着，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6.啸林商行门口日外
霍啸林出门，心不在焉而又漫无目的地走着。白雪强压着内心的紧张，快步靠近霍啸林，低声说：“霍老板……”
霍啸林转过身，惊讶地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白雪说：“霍老板，我想跟您谈谈。”
霍啸林说：“我没工夫搭理你——”
白雪顿了顿，说：“是关于那个人的。”霍啸林愣了愣。白雪点点头：“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见他。”霍啸林点点头，跟着他走去。不远处，马霄汉的身影出现了，他不远不近地跟着。
霍啸林故意放慢步伐，相比之下，白雪显得很紧张。霍啸林问道：“你在给他当帮手？”
白雪说：“什么意思？”
“你不是替韩亲仁传话吗？其实你一直就是他的帮手，帮他做眼线，今天见我的兄弟们都走了，才……”
白雪低着头，想着韩亲仁和她说，要她一定把霍啸林带到他那里，最好是霍啸林一个人。她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不是他的帮手，你说对了，他就是衣冠禽兽！
他先……又抛弃了我……昨天我终于找到了他，你不是说他绑架了你奶奶吗，我见到了！”
霍啸林迫不及待地说：“真的？在哪儿？”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能找得到。”霍啸林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白雪。白雪说：“你不会怕他，想回去找帮手吧？来不及了，我听他说，一大早他们就要走，你现在不去，可就见不着你奶奶了。”霍啸林点了点头，知道白雪在说谎，货没到手，韩亲仁怎么可能走呢。白雪又催促着：“霍老板，走快点儿！要不然来不及了。”霍啸林瞥见街口的马霄汉，顿了顿，说：“好，快走。”
白雪绕来绕去，来到江边一处仓库，然后进去了。跟踪而来的马霄汉跑进一个电话亭，拨打着电话：“赵长官……江边23号仓库……我守在那儿！”电话那边，赵舒城兴奋地说：“马霄汉，好样的！我立刻集合队伍过去！”
霍啸林跟着白雪进了仓库。仓库里堆满了货物，霍啸林与白雪保持两三米的距离。突然，白雪在前面一个货堆里一转身就不见了，霍啸林连忙追上去，张望着。这时，脑后传来一阵风声，他一扭头，王巍抡圆了木棒向他砸来。霍啸林眼前一片发黑，倒在了地上。白雪回过身来，看着地上的霍啸林，吓坏了。
“他死不了，我手上留着劲儿呢。”王巍说着上前将霍啸林腰间的两把枪拽出来。
韩亲仁从货堆后走了出来，白雪见了，惊喜万分，呼道：“老师……”
韩亲仁说：“谢谢你。白雪，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离开这儿。”
“不，老师，您既然肯见我了，就不要再撵我走，我要一辈子跟着老师！”
韩亲仁严肃地说：“这里很危险，也许很快就会变成战场，你必须赶紧离开！
我知道你住哪儿，我会再去找你的。”
白雪不舍，央求着：“老师……”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快走！”韩亲仁的语气令白雪不敢分辩，也不敢不遵从。
韩亲仁命令道：“王巍，送白雪离开这儿。”两人不舍地离开。
不一会儿，霍啸林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麻包堆上，双手被反绑着。他打量着，周围没动静，小心翼翼地挣着手去够自己的右脚，费了好大劲才把镶在鞋底的匕首取下来，握在手里，一点点地割绳子。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喊道：“韩亲仁，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你出来！”韩亲仁出现在麻包堆下面，穿着一身长衫，很是儒雅，他向霍啸林走了过来。霍啸林说：“我来了，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放了我奶奶和我的两个女人！”
韩亲仁说：“我听白雪说了，你以为我绑架了你奶奶，怎么又多出了两个女人？”
霍啸林说：“少装糊涂！啸林商行丢了你的货，你怕我找不回货来又不赔你银票，就绑了我的家人，没错吧？”
“丢了货？真的像你承诺的那样，拿了银票认真地做了这笔生意吗？”
霍啸林说：“你什么意思？”
“什么五湖帮啊，劫了船呀，丢了货啊，全都是子虚乌有吧？霍啸林，你太无耻，难怪这么短时间，你就能在汉口打下码头，连老谋深算的沈三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判断。你在汉口打码头赫赫有名，混江湖的本领更是不可小觑，谁不知道霍老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政府高官都要给你面子，杀了沈三你都不用坐牢，怎么有人敢劫你的船？”霍啸林百口莫辩，不知从何说起。韩亲仁骂道：“我要的货一般商行根本搞不定，即便是你啸林商行，也要有一半以上走黑市，我给你的银票根本就不足以采购到那些货，可你却接了，你根本就没想和我做生意。从一开始，你就想白赚我银票！”
霍啸林哑口无言，半晌，他点了点头，咬紧牙关，说：“我义弟赵舒城说得对，你们就是一群不值得信任的、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不把你们清理干净，政府、国家就将面临灾难！”
“好呀，我知道你和赵舒城勾结在一起，要抓捕我，可我们共产党人绝不会畏惧牺牲。那些银票中有我的，但很大一部分是其他同志们的，不拿回银票，我对不起同志们对我的信任！”
“好，谁让我瞎了眼相信你，我认了，我赔你银票，你先放了我奶奶和两个女人！”
韩亲仁咆哮道：“我从来没干过绑票的事，怎么放人！”
霍啸林也咆哮着：“我的命在你手上，还不够吗！那个替我的兄弟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杀了！”
韩亲仁说：“我更不会随便杀人。”
“够了！别装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说你不干绑票的事，现在是怎么回事？把我骗到仓库，偷袭我，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快放了我奶奶和两个女人，不然……”
韩亲仁义正辞严地说：“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绑过票。你骗了我们的银票，王巍恨你，出手重了，对不起。我今天约你来，只想给你讲明白一个道理，我们要那些货，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百姓，你不应该吞掉我们的银票，你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我知道你是读过书的，我们也曾敞开心扉地谈过过去、理想和我理想中的未来世界，在我的心里，我真的不愿意相信你是个骗子！只要你现在悔改，还我银票，或者兑现你的诺言，我可以立刻放了你……”
“先放了我奶奶！她七十多岁了，瘫了快二十年，受不了你们折磨！”
“真的有人绑架了你奶奶？”见霍啸林紧咬不放，韩亲仁也起了疑心。
“还装？难道不是你吗？先绑架了我的家人，又化装成拉黄包车的！”
韩亲仁思索着，说：“霍啸林，我们之间恐怕有误会……”
“误会不了！”霍啸林已经用刀子割断了绳子，大叫一声，猛地一跃，举刀朝韩亲仁刺去。韩亲仁身形一闪，躲过了刺杀，两人打成一团。
韩亲仁抓住霍啸林的手腕，两人较着劲。霍啸林说：“行啊，你个教书先生还有两下子。”
韩亲仁说：“你也不是练家子，却招招致命，为什么如此凶狠？”
“你该死！”霍啸林猛地一用力，挣脱韩亲仁的手，刷刷两刀，刺破了韩亲仁的衣衫。
韩亲仁再次制住霍啸林，说：“真的有人绑架了你的家人？”
霍啸林怒道：“废话！放了我奶奶，不然你今天一定活不了！我实话告诉你，警察马上就到。如果你放了我奶奶，我现在就让你走！”
韩亲仁说：“我早就想到了，你不会相信白雪，一定会通知赵舒城。可我也真的没人可放，再说一遍，我绝不会干绑票的事！”
“不是你还能是谁？”霍啸林喝道。
霍啸林再次挣脱，将韩亲仁扑倒在地，匕首直刺他咽喉。韩亲仁架着霍啸林的胳膊，拼力抵挡着，两个人较着劲。
韩亲仁说：“看来绑票是真的，但绝不是我。霍啸林，你随时可以杀了我，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也让我死个明白，你是不是故意设局骗我的银票？”
“放屁！为了成全你，老子的商行垫了多少银票你知道吗？办你要的货，是要掉脑袋的，风险我担了；货被劫了，为了要回来，我差一点儿带着所有兄弟去跟人拼命！换回了什么？你绑架了我奶奶，要挟我还你银票！今天我要不杀了你，我就不叫霍啸林！呀——”霍啸林大喊一声，使劲刺向韩亲仁。韩亲仁猛地一抬脚，踢到霍啸林的头，趁机将他推开。霍啸林没站稳，从货堆上摔了下来。
仓库外，赵舒城与马霄汉汇合，郭队长以及大批警察小心翼翼地向仓库逼近，赵舒城命令道：“如果韩亲仁反抗，当场击毙！”
霍啸林怎肯罢休，一跃而起，又跳上货堆，举刀欲刺，韩亲仁从后腰拽出一把枪来：“霍啸林，看来我没看错你。我们之间有误会，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枪在你手里，有什么好谈的？你想杀我，我可以把命留下，放了我奶奶和那两个女人！”
韩亲仁刚要说什么，赵舒城、马霄汉、郭队长已经带人冲进来。赵舒城喝道：“韩亲仁，缴械投降！”
霍啸林耸了耸肩膀，说：“投降吧，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我义弟赵舒城知道怎么从你嘴里撬出话来，然后我自然会杀了偷袭我的那个王八蛋，救出我奶奶和女人！”
韩亲仁镇静地观察着形势。赵舒城又喊道：“立刻缴械投降，你跑不了了！”
韩亲仁说：“我们共产党人绝不会干绑票这种卑鄙的事情，霍啸林，想救回你奶奶，去找真正的绑匪吧。”
霍啸林看准时机，猛地向前一刺，试图制住韩亲仁。韩亲仁动作敏捷，一闪身，抬腿踢在他身上。霍啸林倒向一旁，韩亲仁趁机猛地向一扇窗子跑去。赵舒城大惊：
“别让他跑了，开枪！”枪声骤起。刚要追赶的霍啸林险些被打中，连忙趴下。好几颗子弹就打在他面前的麻包上，霍啸林傻了。赵舒城猛地推开他身边的两个警察：
“混蛋，打那个穿长衫的！”
窗户连接着一条滑道，滑道通往江边。韩亲仁钻进滑道直接滑向江面，扑通，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等赵舒城带着人马追出来，江面已恢复平静，哪还见韩亲仁的身影。
马霄汉和一个警察将坐在货堆上发呆的霍啸林架起来拽下来，推推搡搡送到赵舒城面前。赵舒城关切地打量着他，见他完好无损，板起脸骂道：“你个废物，见到韩亲仁为什么不直接开枪打死他？”
霍啸林说：“你下命令开枪的时候没有看见我吗，我是你义兄，子弹差点儿打碎我的脑袋！”
赵舒城嘴硬，冷冷地说：“你自作自受，谁让你跟韩亲仁扯在一起的，子弹打碎你的脑袋你活该！”
霍啸林怒道：“赵舒城！”
“霍啸林，你给我听着，再有机会见到韩亲仁，立刻打死他，我算你戴罪立功。
不然，等我抓住韩亲仁，我一定治你勾结共产党，阴谋推翻政府！”赵舒城不再理会霍啸林，带着手下离开了。
出了仓库门，赵舒城猛地回过身来，啪地一巴掌抽在一个警察的脸上，又抬脚将另外一个警察踹到，眼露凶光：“让你们击毙韩亲仁，谁让你们对霍啸林开枪的？”
两个警察吓得直往后退。赵舒城把两个人摁到墙上，恶狠狠地说：“给我听着，霍啸林要是被打死了，我会毙了你们俩！”他的声音很低，目光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郭队长看着这一切，琢磨着。
7.霍啸林办公室日内
霍啸林身心皆疲，回到办公室，他看到约翰·乔竟然回来了。约翰·乔一看到他，连哭带嚎：“霍老板！霍老板！您可算是回来了，疼死我了，兄弟我这回给您当替身，可是不容易呀我！刀山火海呀、阎王殿，我算是去过了！”
霍啸林说：“别嚎了！快说，绑票的到底是谁？”
约翰·乔说：“五湖帮！”
“五湖帮？他们劫了我的货，还要绑我的家人？”
约翰·乔说：“可不是，就那个玛利亚，她可不是仙女中的仙女，她简直就是个女妖精，要不是我脑瓜子灵活，嘴皮子利落，她就一枪打碎我脑袋啦！”
霍啸林说：“这么说我奶奶还有樱桃儿、翠儿，都是被五湖帮绑票的？”
“没错没错，就是他们五湖帮干的！他们还说，要想让那三个女人活命，就到塔子湖西桥上去，他有枪，只要他开枪打碎自己的脑袋，那三个女人自然会安然无恙地回家。”
小六急了，冲上去一把将约翰·乔摁倒桌子上：“他娘的，一枪毙了你得了，这种狗屁话你也敢传，你找死！”
约翰·乔看着霍啸林铁青的脸，怯怯地说：“我错了，六哥，我错了！”
霍啸林脑海里再次浮现刀哥的模样，喃喃自语：“那个人我见过不止一次，他应该是玛利亚的保镖！玛利亚是五湖帮总舵主的女儿，绑架奶奶和我俩媳妇的是五湖帮！难怪韩亲仁不认账……我怎么这么糊涂？”
小六小心地喊道：“大哥……”
“用不着你废话，我没那么傻！小六，立刻去请侯五爷和金大牙来！”小六领命离开。
霍啸林又吩咐道：“冯大眼珠子，把所有兄弟都给我召集起来，再多拿一些现大洋到码头上招募不怕死的苦力。”霍啸林攥紧了拳头：“我要跟五湖帮一决雌雄！”
8.五湖帮总舵日外
大厅外，一个头目站在苏伯面前汇报着：“汉阳和汉口的仓库出事了，金大牙放火把仓库给烧了。”
苏伯紧皱眉头：“什么？金大牙？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头目说：“开万利坊赌场的，前两天扣的啸林商行的船，就是他押运的。”
苏伯皱了皱眉头，转身进屋向龙爷汇报。龙爷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有些年没出过了……”
苏伯说：“这个金大牙是不想活了，船又不是他的，他不过是帮人押运而已，我还专门吩咐兄弟不要伤他的命，哪成想……汉阳有个仓库被他们放了火，火势还不小。”
龙爷说：“既然打上门来了，五湖帮还怕他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马上调集人手去，先救火，也不能饶了这个金大牙！”
苏伯说：“明白，我派一拨人马先去砸了他的万利坊赌场。”
苏伯出了大厅，招来几个头目吩咐着。这是，又跑了一个人，神情颇为惊慌，说：
“苏伯，大事不好，武汉三镇的买卖铺户以及分舵，都是侯五的人，搅得不得安宁，生意都没法做了。”
不得已，苏伯又回到大厅，向龙爷汇报。龙爷也皱起眉头：“侯五？”
苏伯说：“是啊，自从他接了沈三的班，就变成了霍啸林的傀儡……”
龙爷陡地站起来，面有愠色：“这个霍啸林……”
“我也没有想到，他能让侯五……”苏伯诚惶诚恐地说，“事情看来比想象的大。
龙爷，侯五恐怕是把所有手下全派出来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地方都出事！”
龙爷沉思着，说：“这么多地方一起出事，顾首顾不了尾，救也没有用了，集中人马，去抄侯五的老巢。汉口码头是他的命脉，把他们所有的船全都劫了，不许他们靠码头，看看他侯五能撑多久！”
9.玛利亚房间日内
玛利亚说：“什么？霍啸林不来磕头认罪，反倒要跟五湖帮……他到底是不是人？连奶奶和两个女人的命都可以不要？”
苏伯说：“我们已经给了霍啸林机会，既然他不要，就只能让他知道知道五湖帮的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