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山腰处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来,满山的红枫远远望去好似着火一般,映照着夕阳的橙黄色。别宫位于山腰之上,从宫殿处凭栏远眺,满眼皆是红黄相间的树林。暮色渐渐降下的时候,还能望见成群结队的大雁一字型飞向南方。
南方?那不是苏越的家乡吗?段悠然甩了甩脑子里出现的想法,太不合时宜了。
“九嫂……九,哦不对,悠然!”十公主抱着满怀的山花急吼吼的奔了过来,其实她比悠然年长四岁,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养尊处优习惯了,只是菜个花也能让手上满是泥土。
悠然整理了一下身边的书,这才过去接她,“澜姐姐,你采的是什么啊?”
慕云澜就着脏兮兮的小脸笑的异常可爱,这时候她才觉得眼前这个人还真的有点儿像慕云东,不过比他要柔和轮廓让这张鹅蛋脸更加的可爱。
“不知道啊,但是我觉得它比宫里的那些花好看。”慕云澜分了一半给悠然,“小十三喊我去去半山腰打毽子,你去不去?”
“那是什么?”段悠然对这些玩意儿完全没有概念,毕竟这么些年她从未触碰过。
慕云澜瞥了一眼不远处看兵书的九哥,征得他的同意后才道:“去了就知道了,我教你。”
慕云逸虽然首肯了,但是储副将还是不近不远的跟着。八公主将段悠然来了,嘴角终是咧开一些,没想到小十在他那个九弟眼里还有些重要性。来了别宫这么多天,她就没见着段悠然一面,他藏得可真紧。
已经备好的毽子板几乎是每人一块,八公主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便多备了一副。说是几个人玩耍,可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察觉到不远处的守卫。
段悠然拿着板子无所适从,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也从未使用过,甚至没有一本书解说过。小十手把手教了两次便被叫上场了,八公主向来没有耐心,自然不会趟这趟浑水,倒是慕云恒意外的靠过来了,“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段悠然将板子翻转了两圈,确定自己不会之后老实道:“我不会。”
本以为她会否认以下的,他早该习惯了,以前给她画乌龟的时候她也这样,但仍旧有些不甘,“那你求我啊,求我的话我就……”
“求你。”
这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都不解气,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能食言。于是别人在玩的时候,他只能手把手教她。
段悠然的身上鲜少有脂粉味,更多的是草药的味道。以前慕云恒一闻到药味就想吐,今天却猛然吸了几口气,这种淡淡的药草香没有那些苦涩的药味难闻,好似新上贡的新茶一般沁人心脾。他轻轻的抓着她的手,不敢用力。那么软若无骨,虽然掌心还有些粗糙,但他总害怕给她捏断了。
“我来教她,你去玩会。”十四公主坏心的笑了笑,随即粗鲁的捏过段悠然的手,和她的比起来差多了。“先这样挥拍,把毽子打出去,然后看到别人打回来的时候,你可以……”
慕云恒的心思有点儿难以集中,但是身体的反应能力还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的拍回毽子之后,他不放心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练习的两人。
“会了?”十四笑了笑,随手拿起备用的毽子,“我打一个你接。”
段悠然还没有回话就见那个毽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直直的打在她的额头上,毽子的底部虽然是用布包好的,但是里面都是铜板质地的钱币,好几个垒在一起,砸上去肯定很痛。但是站在远处的慕云恒已经无力阻止,眼见着悠然略显紧张的后退,想要尽量将毽子打回去。
“小心!”慕云恒拔腿往这边冲,但还是晚了一步。
悠然的后跟被树藤绊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倒。额头是没被打到,身子却连滚了几番才被反应过来的储副将救起。
十公主也不敢玩了,急忙跑去瞧瞧情况。段悠然在她九哥眼里是什么的地位,她早就被自己亲哥哥多次提醒了。这一次也是因着她的邀请,九哥才会让悠然跟出来玩,现在叫她如何交代。
“小十四,你干什么?”十三看了看悠然擦破的手腕,心中有一股子没由来的火气,直接就冲着十四公主去了。
十四公主慕云嫣向来是陛下王后心中的宝贝,何曾有人对她这么凶过,向来倨傲的她也留下来不甘的眼泪,“我没干什么啊,十三哥,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凶的。”
“好了十三,小十四年纪小不懂事,这件事也是意外,我会和九弟说的,你也别再怪她了。”八公主是她的亲姐姐,这个时候怎么说也得护着点。但这件事她也没看清楚,解释又谈何容易。
段悠然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每个人的脸,有愤怒,有关切,有怨愤不甘也有无所谓。但她却没有怪她们任何人,比起以前对她动辄打骂的自家姐妹,这些人已经不错。
“我没事,只是擦伤,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悠然扶着储副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去,这才发现脚也崴了,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除了八公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宫的其他几个人都有些坐立难安。若是害怕,十四公主不是不会,而是做事冲动,至少干坏事的瞬间完全没有害怕这两个字。时候被慕云恒和慕云澜晓以大义,也知道了段悠然的重要性,自然也跟着害怕起来。
但是一连几日,慕云逸都没有丝毫动静,几个人的神经都快崩断了,就瞧见慕云逸叫人送来的新衣裳,毛裘大氅和上好的皮靴,给每个人都是定制好的。虽然他们再宫里并不缺这些,但这是别宫,东西能这样齐全也算满意了,只是心里有些不好受,或者说这么多日的惶恐已经让他们受够了。
悠然的脚伤不知不觉养了一个多月,虽然早就能下地了,但是慕云逸不再放心的将悠然交给那群人了,每次出去必然跟着。
“九哥,今天我母妃派人来问何时回去?”小十四嘟哝着,手里还拿着悠然让人送去的点心。
继后让自己的两个女儿跟过来盯着自己,不知目的为何,现在又急着召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这些都不是他想管的,询问了其他人的意见之后,他草草的安排人将八公主和十四公主送下山区,那里已经有禁卫军守着了。
临行前,八公主特意将慕云逸叫到一旁道:“小九,月前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怀,小十四被父王和母后惯坏了,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我们这些女眷也不会参与到你们的斗争中去,母后只是想让我看看你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监视的意思,所以……”
“我若是忌惮你们,还会带你们来?”慕云逸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