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中年男子被押走,范仑再一次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没有想到我的计划结果被他破坏了。不对,是被隋江破坏了,我应该防着他的。”
“你为什么杀死崔东实,他对你不够成任何威胁,而且你也没有参与新的试验,你只不过知情不报,是个包庇罪而已。”苏琼问道。
范仑叹了口气:“但崔东实知道到底谁在进行实验,是谁制造了鬼棺新娘,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你的意思是你想为李淼洗脱罪名?”一直沉默不语的燕妃子突然问道。
“是的。只可惜她中毒太深了,根本无法摆脱出来,易成元死了,崔东实也死了,很难保证她自己不亲自去杀人。”范仑惋惜地说道,“现在我才明白,用科学去改变人类基因其实很难,但披着科学的外衣改变自我却十分地容易。”
范仑的话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林川看着范仑,心中在想,十年前,他是否因为科学研究的需要而杀过人呢?隋江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呢?那几具装在塑料模特中的干尸是不是范仑的杰作呢?
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法证实了。
“那么你今天来是劝李淼自首?”苏琼问道。
范仑点了点头:“除了自首,她别无出路。”
“恐怕不是这样吧!”林川冷冷地说道,“杀掉崔东实也许你的确是为了李淼着想,但当你在今天早上的报纸上读到易成元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死的快讯时,你的想法就变了,因为你知道易成元与崔东实的关系,绝不会相信报社上所写的,易成元出事了,李淼也难逃干系,此时,李淼如果消失了,你就是安全的了,一方面她就无法牵扯出你来,另一方面,崔东实的死如果出现纰露,警方一定会怀疑在逃的李淼。你为了保护自己来让李淼离开的,对吗?”
范仑看着林川,平静地说道:“你的猜测只是想象,没有证据。我已经承认了设套杀死的崔东实,还有什么不承认的吗?”
林川笑了,正色说道:“当然有,因为崔东实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你主使的!”
此话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苏琼与燕妃子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川,仿佛不认识了这个人似的。
“好吧,说说你的理由。”范仑看着林川,镇定地说道。
林川缓缓地说道:“我一直在想崔东元为什么会自首?他的自首是根本没有理由的,因为在最开始审问他的时候,当他听到崔东实的死讯时完全处于一种不知情的状态,而后来,他却开始承认自己杀死了哥哥。前后这种矛盾令人十分费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就是他想到了杀害他哥哥的凶手是谁,而他要替这个人保密。”
“你的意思是他要替我顶罪?”范仑故作轻松地说道。
“是的。”林川斩钉截铁地说道,“崔东元一直不知道李淼的存在,他一直以为他哥哥是一个天才,那些鬼棺新娘都是他哥哥实验的结果,我不排除他对他哥哥既爱又恨的那种畸型心理,但不可否认,他哥哥是他生存下来的支柱,但他却为了保护那个杀害了他哥哥的人,这说明这个人比他哥哥更强,那个人是谁?除了你没有别人。”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难道他连亲情都不顾及了吗?”燕妃子在一旁插言道。
林川微微一笑,说道:“当然顾及,但是在信仰面前,哥哥做出牺牲也是应该的,我想范先生很清楚信仰这两个字吧,这也是你们GA组织的根本。”
“也许他认为我是一个人材,他要保护我,更何况他恨他哥哥,在幻想中曾亲手杀死他的哥哥,但这怎么能证明我在指使这一切呢,我在操纵崔东实呢?”范仑反问道。
“因为所有陷害你的手段。”林川接着回答道,“十年前的干尸被送到了你的守墓屋,在墓地附近找到的那个藏尸处,以及崔东元故意自首后的指证,都似乎在证明你是幕后主使人,但这些证据罗列的未免有些太多,反而让人看出了特意之处,实际上起到的是为你开脱的作用。另外,你还借助你的哥哥以及李淼来证明你并没有参与这一切行动,顺便说一句,我与燕妃子以及老范被关在墓室中,想来就是你做的,然后你救出你哥哥,正好在他面前可以表现出自己的无辜。而你之所以杀害崔东实的原因也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范仑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应该连崔东元也杀掉?”
“如果他没有病,你会这么做的。”
“有病?”
林川解释道:“崔东元有病,其实是由于十年前那段经历,他是心理上的疾病,致使他在生理上已经严重受挫,所以他比他哥哥更相信你的基因研究,正是由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地利用他,让他自首揭发你,其实是为了增加你受诬告的砝码。在燕妃子找到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所有的事情恐怕都瞒不住了,所以你安排了这一切,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想逃避法律的责任,把你处于一个无辜受害者的地位。”
范仑突然大笑了起来,盯着林川说道:“你说的没有错,但证据呢?”
林川显得有些沮丧,摇了摇头:“我没有确实的证据,因为崔东元绝不可能暴露出一个真实的你,若不是在你的计划中,杀死崔东实这个环节出了问题,用了不该用的人,而且你没有想到隋江对你在狱中的生活了如指掌,你也许会成功的,你还会维系着你的GA组织。”
范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百密一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你最后一句话错了,GA组织并不是我的,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色,你们也不要想从我口中知道更多关于组织的事情,因为我的确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李鱼青死后,我已经和组织早就脱离关系了。对于你的指控,我不会发表任何意见,杀死崔东实,我已经不可能再获得自由了,所以我承认与否都不重要。但重要的是,我为你们而感到悲哀,你们甚至不如崔东元,他虽然有病,但他有信仰,他想过要改变自己,即使不能改变自己,他也在为改变人类做着自己的贡献。”
“以杀人为代价吗?”苏琼问道。
范仑轻蔑地一笑,不再说话。
站在院子里的老范看到弟弟带着锃亮的手铐被苏琼等人带出了易成元的房间,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那双三角眼中不禁有些湿润了,为了不让泪水流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感到隍都潮湿憋闷的空气扑面而来。
坐在轿车中,林川呆呆地看着窗外,始终没有说话。
燕妃子由于亲自经历了一桩错综复杂的案件侦破过程而感到兴奋,几日的疲乏早已荡然无存,看着林川的沉默不禁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啊?”
“我在想一个人。”
“谁?”
“梅姐,”林川顿了一下,说道,“还有李淼。这两个女人都苦苦地等了范仑十年,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这就是范仑所说的信仰的代价吗?”
“但是范仑还是不愿见他们,今天去见李淼似乎还是居心不良,希望利用李淼为他引开警方的注意。”燕妃子说道。
林川摇了摇头,说道:“那么梅姐呢?我想也许范仑之所以不见她的原因是由于范仑自己对那个信仰也持有怀疑的态度,所以他怕把梅姐牵扯进来。”
燕妃子没有再说话,她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一个动人的画面,成熟风韵的黑衣女人站在繁华的青楼之上,眺望着远方,那边是一座监狱,泛着蓝色的荧光,森严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