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怎么也没有想到弟弟会在易成元的住处出现,头顶立即开始冒汗了,苏琼与林川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范仑微微一笑。
李淼呆呆地站在屋子正中,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却又似乎有些高兴,问道:“你们是来抓我的吗?”
苏琼没有想到李淼如此干脆,看了一眼范仑,不知道他刚才和李淼说过了什么,于是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呢?”
“我虽然没有杀人,但我却把那些人的尸体擅自做了试验品。”李淼说道,语气反倒显得平静了许多。
李淼如此坦白令苏琼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命令旁边的警员道:“拷上吧。”
李淼表现得极为顺从,这令苏琼觉得有些落寞,在她的想象中,李淼应该会搪塞一阵子,并且试图为自己辩白。
燕妃子突然走到了李淼的跟前,问道:“你有话要对我说,是吗?”
李淼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想不起来,燕妃子忙提醒道:“那天我来做客,您在桌子上说的话,分明是一种暗示。”
李淼立即笑了,说道:“我想告诉你曹蕾是被谁杀死的。”
“谁是凶手?”燕妃子立即问道。
“她的亲生母亲曹凤英。”李淼将她三年前所看到的那悲惨的一幕一五一十地向苏琼做了交代,临了的时候,李淼笑着说道,“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易成元告诉我,从今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不杀人也不做试验了,那就意味着我将与范仑彻底脱离干系,所以我看到燕记者时,便决定报复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脆弱。”李淼说完,深情脉脉地看着一旁低头无语的范仑。
李淼的这番话令在场的所有人均是大骇,不但惊讶于曹蕾的死是多么无辜,多么凄惨,更惊讶于李淼此时说话的语气,轻佻而随意,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面对重大事件时所应有的反应。
李淼被警察带了出去,望着她的背影,范仑摇了摇头,叹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她和往日有所不同?”
“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老范气势汹汹地说道。
范仑看了哥哥一眼:“你们根本不会理解的,一个做科研的人,一旦进入到试验阶段,那么他就一定会上瘾的,他希望用更多的试验去体现自己的价值,这种操控欲令他绝不会放手的,李淼每年等的恐怕就是崔东实与易成元给她提供尸体,然后她就可以进入试验阶段,而完全没有罪恶感。”他完全没有提及李淼对于自己的那份情感,“这也是我出狱后坚决不敢再从事这项研究的原因之一。”
“但你对李淼,崔东实,甚至是易成元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对不对?”苏琼问道,旁边的老范眼睛开始变得暗淡无光。
范仑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但已经令老范有些难以承受,他想冲过去痛打弟弟一顿,但浑身却没有了力量。
苏琼突然转身对老范说道:“老范,下面我要问范仑的问题不知道你在场是否合适?”
老范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默默地转身走出了门外,大门在身后紧紧地关上了,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的弟弟。
老范倚在一辆警车旁,点上一根烟,他需要静一静,而正在这个时候,又一辆警车突然驶来,从车上走下来了陈东,他押着一个中年男子。
看到老范,陈东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忙喊道:“范哥。”
往常,陈东都是叫“老范”,而此时这“范哥”这两个字突然进入到老范的耳朵中,令他心中不禁一动。他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光头,头上一道疤痕格外鲜目。
“他?”老范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自己这句疑话,这一个单独的字是否能让陈东听到。
“一个证人。”说完,陈东立即拽着这个人走进了易成元的房间,老范预感到弟弟犯了一个大错。
看到这名中年男子,范仑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摇了摇头。
“你们认识吗?”苏琼问道。
中年男子狠狠地瞪了范仑一眼,急忙说道:“就是他主使的,否则我不会动手的。”
范仑并没有辩驳的意思,苏琼示意中年男子继续说下去,那名男子毫不客气,瞪着眼说道:“我是因为抢劫罪入狱的,在狱中认识这个家伙,后来我们都出狱了,在外面也见过几次面,不多,交情还算凑和吧。就是前天吧,我突然接到他的一个电话,问我想不想发笔横财,我当然想了,于是他告诉我有一个人将去我的车场,那个人开着一辆冷藏车,但他手中有一个密码箱,里面有很多钱。我本来不相信的,但后来那个胖子真的来了,他说要把车卖了,而且他手里果然有一个密码箱,于是我就杀了他,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但他妈的我没有想到,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的密码箱,里面什么钱都没有,只有一堆废纸。我才知道我被人当枪使了,结果你们警方就来了。”
“但你当时却指认出照片上的人了?”苏琼问道。
“那时我心慌,见你们有怀疑对象,我还不顺口承认?”中年男子说道。
“你没有想过找他算帐吗?”
“我一直想找他,但他的电话停机了,给我的信息也全是假的,我到哪里去找他!”中年男子盯着范仑,眼中似乎要冒火。
苏琼看了看范仑,问道:“他说得并没有错吧?”
范仑点了点头:“你们是怎么怀疑到他身上的?”
“因为那个冷藏柜,冷藏柜一直开着,他不可能不发现,他怕崔东实不死才一直开着那个冷藏柜,所以尸检的结果是崔东实其实是受创后被冻死的。”苏琼回答道。
中年男子后悔不迭,范仑则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有想到我还是找错人了,但你们又怎么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呢?”
林川拿出一张纸条来,说道:“因为隋江队长给了我这张纸条,他从狱长那里了解到,你在服刑的七年中,最常接触的只有两个人,崔东实与他,崔东实在五年前出狱了,而他是五年前入的狱,两年前才出狱。”这是隋江交给林川的最后一条信息。
“隋江?”范仑叹了口气,说道,“没有想到他始终不愿放过我。”
“什么意思?”苏琼问道。
“当时在我的工作室里发现了几个用富尔马林浸泡的肢体,隋探员怀疑与当时的几桩失踪案有关,我哥哥认为那只不过实验室里经常摆放的标本罢了。”
“那么和你到底有关没有?”
范仑平静地说道:“法律已经做出了裁决,我不对过去的事情再做评论。”
苏琼冷笑了一下,问道:“那个密码箱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崔东实为什么会带在身边?”
“是李鱼青遗留下来的一些资料,本来崔东实已经把这些资料交给了李淼,放在那个药厂的实验室中,但石头与东子死后,崔东实有些心慌,我便给他打电话说我同意重新加入,让他带着资料去废车场,不能在墓地,也不能在药厂,这样更安全一些,顺便把那辆已经引起警方注意的冷藏车处理掉。”
“那你怎么敢保证他会杀死崔东实?”林川突然问道。
范仑再一次看了那个中年男子,不屑地说道:“有些人的确象苍蝇一样,见到利益就什么都不顾了!”
中年男子咬着牙,恨不得上前把范仑一下子掐死。苏琼急忙命陈东将他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