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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超级推销员

将军炉由瑞典物理学家、诺贝尔奖得主古斯塔夫·达连发明,热效率很高,只要加入很少的无烟煤,就可以二十四小时保持恒温。奥格威的哥哥法兰西斯曾帮助推广这种产品,他给许多寄宿学校的校长写了一封信——用希腊文,后来一些校长回信说看不懂希腊文,哥哥就重写了一次——用拉丁文。奥格威的第一项任务是教皮卡迪里少年保健俱乐部的厨师使用将军炉。奥格威轻松地地教会了他们使用方法,但是却无法教会这些无精打采的英国厨师如何烹调。比起皇家饭店那群专业厨师的团队精神,这群英国人不但工作懒散,而且缺乏荣誉感,真让人痛心。后来,奥格威又交了好运,卖了一些将军炉给葛兰诺曼德寄宿学校,那是一所很像费提兹的苏格兰寄宿学校。那是一份有利可图的订单,有一个附加条件:推销员得教学校的厨子怎么使用炉子。于是,第二天早餐前,奥格威出现在学校的厨房中,穿着皇家饭店制服。

“菜单上有什么菜?”奥格威问膳务员。

“奶油炒鸡蛋。”他回答。

“有多少学生?”

“200个。”

“给我400个蛋。”

“只给你30个蛋,还有蛋粉,要多少有多少。”

奥格威没有使用推销的炉子。半小时后,奥格威很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造蛋”原封不动地从饭厅回到了厨房,它们最后被喂了学校农场的猪。第二天早上,奥格威说服膳务员给了他400个蛋。完全不出所料,学生吃了很多。于是那天晚上奥格威请学校的教师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当晚的菜色,即使是皇家饭店的大主厨皮塔德先生本人,能够看见的话他也会觉得大有面子。

但是奥格威最希望赢得的客户是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家。他发现直接接触那些大宅院的主人是个错误,因为不经他们的厨师许可,他们不敢买奥格威推销的东西。而从他们的厨子开始入手——比直接向那些坏脾气的老太太们做推销,则有效得多,一旦得到她们的赞扬,余下的事就好办了。有时奥格威会向女主人许诺:“如果您买一个将军炉,我会帮您找来苏格兰最棒的厨师。”如果这个充满诱惑的提议被拒绝,奥格威就会把这个傻女人的厨师挖到另一个接受他提议的家庭去工作。就这样,奥格威树了许多敌人,同时也得到了同样多的好客户。

有天早上,奥格威按了一个大宅院后门的门铃,发现厨子正急得不得了。她的炉子(不是将军炉)坏了,而王室要来参加午宴。奥格威想办法把她摔坏的炉子修到勉强能用,并说服她让他帮忙。奥格威不知道当天的菜有没有在那家的宴会上出现过,但客人的祝酒词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奥格威跟佣人们一起在佣人餐厅吃中饭时,那个满心感激的厨娘让他坐在她右边,而且说服管家安排奥格威到楼上见主人。奥格威从主人那儿拿到了订单。离开的时候,厨娘在奥格威车子的行李箱中放了一对雉鸡。

有一天,天气很好,奥格威卖了一只将军炉给大卫·麦克唐纳——圣安德鲁和爱丁堡的罗马天主教大主教。炉子装好后一个星期,这位圣人跑来找奥格威,问奥格威想不想要他代为介绍他教区内的所有女修道院。接下来的三个月,奥格威开车跑遍苏格兰,敲遍所有女修道院的门。每一间修道院的主持修女都在等他来造访,手里拿着笔,准备在购买合约上签字。

销售将军炉具这份工作给奥格威拜访那些他感兴趣的人家提供了一个似乎合理的借口,在这些以销售为名,以探访为实的“入侵”中,有时他还会在佣人餐厅受到厨子的款待,偶尔也会抛开签订单的任务。

因为奥格威推销将军炉的成绩实在太好了,公司委托他写了一个指导其他销售人员的手册。这时候,奥格威年仅25岁。

多年以后,奥格威偶然发现了自己27年前写的这份推销计划书,他顺手摘录其中的一部分寄给董事会,并附了一个说明:“由这段文章看来,它证明了两件事:一,我在25岁时就已绝顶聪明;二,在往后的27年里,我根本没有学会任何新东西。”

1971年,《财富》杂志在一篇报道奥格威的文章里,提及这篇计划书,称其为“有史以来写得最好的销售手册”。

奥格威也借此总结出自己的一整套推销“战略”:

全英国总共有1200万户居民,其中有100万户拥有汽车,但是只有一万户家庭拥有将军牌炊具。一个家庭如果买得起汽车,就买得起将军牌炊具。

——这是销售手册《前言》中的第一句话,即使现在看来,也是一段精彩的广告用语。

推销计划书分《前言》、《出击》、《防卫》三大部分,各章又列出若干细则,比如《出击》篇分为:概论;经济效益;随时待命;清洁干净;烹饪艺术;对厨师的诉求;对男士的诉求;对特殊阶层的诉求;厨房专用暖气与空调设备;说俏皮话。

在“推销原则”里,奥格威又制定出一系列原则——

拜访原则:仪容整齐,衣着朴素,切勿戴圆顶高帽,从后门出入(大部分的业务员都不择手段地从前门进入,这种方式最为主妇和仆人所憎恶);

说话原则:对前来开门的人坦诚简短地说明来访目的,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捏造不实的借口进入顾客家门。在介绍产品时,语言要准确、诚实,避免夸张的语气,使人产生戒意;

时间原则:中午是禁忌时间,晚饭后登门较易成功;

自信原则:除非你懂得若干烹饪知识,而且能表现出比实际还懂的样子,否则别想卖出一套将军牌炊具。

奥格威几乎把能想到的所有细节、处境、困难都制定出应对的办法,其周密、细致之极,显示出奥格威天才般的推销本领,而其中的趣闻也比比皆是:

1935年,奥格威把销售手册的副本寄给了伦敦美瑟—克劳瑟广告公司,并声称自己“不曾写过任何广告文案”,但是希望能在广告行里闯出一番事业。没想到,他还真被录用了,依然做推销,不过是改成了广告推销。

1938年,奥格威受公司委派,前往美国学习广告业务。当曼哈顿的摩天大楼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禁喜极而泣。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不久,他移居美国。

此后的三年,奥格威都在那儿工作。奥格威帮助一个年轻的美国电台通信记者爱德华·莫罗招待生平见到的第一个美国广告大亨,不可一世的希尔·布莱克特。议会开会的时候,奥格威每天晚上都到下议院去听议员们辩论,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当时正梦想着在唐宁街完成自己的一生经历。

但就是在这段时间,奥格威养成了拼命工作的习惯。而且在薪水加倍的时候,他会像猎狐犬初次尝到血的味道一样,尝到了努力工作的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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