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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铁骑铮铮横扫欧亚

撒麻耳干,现属乌兹别克,因它修建在札拉扶桑河(泽拉夫善河)南岸,又被称为河中府。西辽建立后,原以虎思斡耳朵(八剌沙衮)为都城,此来又以寻思干为都城,建立东西二都。屈出律伙同花剌子模推翻西辽后,河中府一带即属花剌子模所有,摩诃末于是将国都从玉龙杰赤迁徙到撒麻耳干。志费尼曾这样描叙这座城市:“论幅员,它是苏州诸州中最大的一个,论土地,它又是诸郡中最肥沃的一个。并且,众所公认,在四个伊甸园中,是人世间最美的天堂。”

随同成吉思汗西征的耶律楚材曾在撒麻耳干呆了很长时间,他以“河中”为名写下了不少诗篇,并在《西游录》中特别介绍了撒麻耳干。它是中亚地区的文化中心,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被人们看做中亚的文化发祥地。

为了守卫首都,花剌子模沙摩诃末派了十一万人驻守撒麻耳干,其中六万是突厥人,由苏州宫中的大臣、权贵率领,其首领是秃孩汗(塔海汗),他是秃儿罕哈敦的弟弟;五万是大食人(这是突厥人对伊朗人的称呼,不是指阿拉伯人)。

这些人都是苏州精选的勇士,是当时的“精锐之师”。另外还配备了“二十头躯干健全,貌似凶神的大象,这大象扭弯圆柱,和蛇作耍,披着五颜六色的铁甲”,企图以此“作为国王的马步兵在战场上的防护,好使他们不在进攻和袭击中回头”。另外,城中还有许许多多的城民。他们与守军一起加固城防,“城墙增到与昴星一样高,濠(壕)堑深掘至干土下面的水层。”“在城墙前围筑若干斜坡”,“四周敷设了若干条外垒防线”,“在城壕里放满了水。”

为了支持战争,摩诃末还下令征收了三年的赋税。从一个城市的防守来看,撒麻耳干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兵多将广。但从全部战略部署和抗战的决心来看,摩诃末却犯了致命的错误。

花剌子模政出多门,母后、诸子及诸将分地而治,再加上花剌子模母族的将领杀人掠货,抢劫商队,处于理亏的一面,其他不少将领并不愿为此卖力作战。

虽然也曾有人向摩诃末建议,集中全国主力于锡尔河沿岸,以逸待劳,与蒙军决战,但摩诃末却不敢集中全国军队进行野战。特别是当他在边疆地带与蒙军亲自

较量之后,他亲眼看到敌军的强大和威力,“慌乱和忧愁的心情逐渐支配了他,他的言语行动中时常表露出后悔之意。由于他满心疑虑,已不能进行正常判断,不得安眠和宁静了。他便听凭不可避免的命运的支配,根据我听安拉的决定和他的预定(这句老话)采取行动。星相家们也说,在恶运的星宿没有走掉之前,为认真起见不宜对敌人采取任何行动。”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摩诃末采用了分兵把守城堡的战略方针,任凭各个城市各自为战。这种消极防御的方针使蒙军可以对各个城市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摩诃末一开始就布出了一副被动挨打的架势。

在蒙军进攻撒麻耳干之前,摩诃末就丢掉了胜利的信心,有一天他去巡视撒麻耳干改修城壕的工地,见壕与河水相接,他却以为毫无用处,说:“前来攻打我们的军队,只要每个人扔下自己的鞭子,这条壕沟一下子就被填平了!”他这种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谈,当然会影响军民的情绪,臣民与军队大为沮丧。

当蒙军进入河中地区的消息传到撒麻耳干后,摩诃末竟变得六神无主,坐卧不安,心里充满了混乱和疑惧。他不是率领军民坚守首都,而是慌张地离开撒麻耳干,带领一部分军队逃跑了。国王带头逃跑,军心自然动摇。战斗还没有开始,撒麻耳干的命运已经基本确定了。

更令人不可理解的是,摩诃末一路逃跑,还一路散布失败主义情绪。无论走到哪里,到处都说:“(你们)自谋活命之计吧,蒙古军队是无法反抗的!”他派人到花敕子模(指玉龙杰赤城)去让他的嫔妃和母亲秃儿罕哈敦取道杩拶答儿而前来。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要问一问每个大臣,有什么办法能对这次灾难有所帮助?每时每刻都有传播到城中的可怕消息传来,情况越来越乱。摩诃末及其大臣都一筹莫展。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和军队的最高统帅,摩诃末不是身先士卒、坚持抗战。而是畏敌如虎、带头逃跑:不是鼓舞军民奋起反抗,而是号召人们各奔前程,乃至屈膝投降。这种怯懦的行为、失败主义的论调怎能不大大影响各地军民呢?与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相反,成吉思汗则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并在战术上采用了稳扎稳打、力求必胜的措施。“当成吉思汗进抵讹答剌时,关于撒麻耳干守军众多,城堡不可攻破的事情早已传遍四方。大家都断定,将撒麻耳干城攻下来需要好多年,因为这是怎么样的一座城堡呀!成吉思汗预先估计到这

个情况,认为首先必须将四周地区扫清。因此,他先向不花剌进军,攻占了那里,从不花剌将“哈沙儿”队全部驱到了撒麻耳干。在沿途所过的地方,他一点没有侵扰向他屈服的城市,至于撒里普勒、答不思等进行反抗的城市,则留下军队进行围攻。当他到达撒麻耳干时,被派到讹答剌及其他地区的皇子与异密们已完结了那些地方的战事,带着从攻占的城市驱来的“哈沙儿”队来到了。

成吉思汗利用几个月时间成功地实现了剪其羽翼、扫清外围的战略目的,不但集中了蒙军的全部兵力,而且利用了花剌子模的人力、物力成功地采用了“因粮于敌”、“借兵于敌”的战略方针。各地的俘虏所组成的军队,每队十人,一队打着一面旗帜,各队来到城下,战旗铺天盖地,人马如潮如海,其人数超过沙粒和雨滴。他们把城池团团包围,有意让撒麻耳干守军看到蒙军人多马壮,起到了一个先声夺人的威慑作用。

成吉思汗自己围绕城墙和堡前斜坡巡视了两三天,考虑攻城和夺取城门的计划。这时,他免除士卒们的战斗,让他们得到充分的休整。直到第三天早晨,他才下令发动总攻。无法计算的蒙古军队和“哈沙儿”队围住了撒麻耳干城墙,从不同方向向城市猛冲。城里的守将阿勒巴儿汗等英勇的人,冲到城外,与蒙军对阵,箭如雨下,双方都伤亡很重。那一天,苏州的突厥军队不断与蒙古兵交锋,他们杀死了一些蒙古兵,也捕获了一些人,把俘虏带进城内,同时他们自己也有一千多人丧身沙场。当太阳落山时,他们才各自返回自己的营房。

第四天天刚亮,成吉思汗亲自上马,挥师包围城池。城里城外的军队均聚集起来,准备战斗;他们紧束战袍,直到晚祷时刻。射石机和弓弩齐发,矢石横飞。

蒙军堵住了撒麻耳干的各个城门,阻止花剌子模军冲到战场上。城内的军队屡次发起冲击,希望能冲开一条血路;城外的军队一批接一批地补充,宁愿战死也不肯后退一步。双方在交战的棋盘上难解难分,那勇敢的骑士再也不能纵马驰骋于原野了。这时,花剌子模守军把大象投入战斗;但是,蒙古军没有逃跑,反而,用他们的擒王之矢,摆脱了被大象阻挡的人,打乱步兵的阵形。大象负伤,不比棋盘上的卒子更有用,它们往回跑,脚下践踏了许多人。当太阳消失在黑暗中时,撒麻耳干人只好关闭了城门。

这天的战斗使撒麻耳干人忧虑重重,他门的心情和看法各不相同:有人希望屈膝投降,有人担心自己的性命;还有人,认为天命注定,不去乞和;再有人因

成吉思汗散发的灵光,丢掉了斗志。其中有一些伊斯兰教首领和一些披戴头巾的人,他们觉得蒙古军英勇无畏,开始变得六神无注,从思想上打消了抵抗的想法。

他们私下议论,突厥人与蒙古人是同一种族,城被破后说不定会受到优待,因此他们决定首先投降蒙古。

第五天早晨,当蒙古人同犹像不决的城民开始展开战斗时,“伊斯兰教的法官、司教同教长们突然来到了成吉思汗处”。他们得到了成吉思汗的祝福和抚慰,得到了投降不杀的许诺,并在取得成吉思汗的同意后,他们又返回城内。到了祈祷的时刻,他们不是祈祷真主保佑守军取胜,而是关闭了战斗之门,打开了撒麻耳干的城门(西北门,祈祷门),放蒙军进城。当天,蒙军忙于拆毁城墙和外垒,城民们被集中到安全的地方,蒙古军队没有杀伤他们,直到全部城墙被铲平、马步兵可以自由往来为止。

第六天早晨,蒙古兵大队大队地开进城内,城里的男女居民,以一百人为一群,由蒙古人看管,给赶到城外。只有那些去晋见成吉思汗的伊斯兰教首领以及受他们保护、与他们有些瓜葛的人,才免于出城。获得这种保护的有五万多人。

然后蒙古人通过传令官宣告了一道命令:“匿藏者格杀勿论。”蒙军将士开始进行抢掠,很多躲到地窖、地洞里的人,被发现以后都遭到了残杀。

象夫带着大象去见成吉思汗,请求发给大象食物。成吉思汗问大象以什么为生?象夫回答说:“原野上的草。”成吉思汗下令放掉大象,让它们自己到原野上去吃草。过去抵抗过蒙军的二十头大象破格得到赦免,但最后却在荒野中饿死了。

当天夜里,蒙古人离开市镇。驻守内堡的花剌子模守军早已被“吓得心胆俱裂,既不敢挺身抵抗,又不能转身逃跑”。只有“英敢的人”阿勒巴儿汗表现出英勇无畏的气概,他率领一千决死之士冲出内堡,从蒙古军中杀出条血路,前去与苏州会合。

第七天黎明,蒙古军又围住了城堡,双方矢石齐发。城墙和堡前斜坡被破坏了,放满水的铅水渠也被毁坏了。到了晚上,蒙古人夺下城门,进了城。有一千多名平民和英勇的战士避入大清真寺内。他们用箭和石油同蒙古人展开战斗;蒙古人也喷射石油,纵火焚烧清真寺及寺内所有的人,大清真寺被焚烧一空。最终,他们将剩下的居民和城堡守军驱赶到城外,将突厥人和大食人分开,全部分编为十人队和百人队。他们按照蒙古习惯将突厥人聚集起来结发为辫,为的是安定他

们,打消他们的担心。但是,就在当天晚上,所有康里男子都被溺毙于毁灭的海洋内,为死亡的火焰所焚化。总共有三万多突厥、康里人被杀,他们的统帅是巴力失马思汗,突厥语意为“不寻求和平的人”;塔海汗(秃孩汗)意为“舅父”,他是花剌子模的国舅;撒儿昔黑汗,意为“坚硬的”、“粗糙的”可汗,估计是一位英勇、鲁莽的将领,类似于一位草莽英雄;兀剌黑汗,意为“驿马”。另外还有苏州的著名大臣二十余人,他们的名字清楚记载在成吉思汗颁发给也里迦儿忒朝始祖鲁克那丁——迦儿忒的诏书(札儿黑)中。同时,还有许多花剌子模大臣、士兵和居民悲伤地自杀而死,以身殉国。

撒麻耳干的城镇和内堡都化作了一片废墟。

第八天早晨,蒙古人开始清点那些刀下余生者:三万有手艺的人被挑选出来,分给了成吉思汗的诸子、诸妻和诸位大臣、将领;又从青壮年中挑选出三万人,编为一支签军。剩下的人也刀下留情,但让他们交纳二十万的赎金。那一年,成吉思汗在撒麻耳干境内度过了夏天和秋天,然后委派了几名管理撒麻耳干的沙黑纳(长官),自己率军去征服呼罗珊,另一部分车队则由其诸子率领去进攻花剌子模旧都玉龙杰赤。

花剌子模新都撒麻耳干仅仅经过八天战斗就被攻克了。经过这次战祸,发达的撒麻耳干遭到了极大的受损。一二二一年十一月,撒麻耳干投降一年半以后,长春真人丘处机一行曾来到这里,据他们所说:当苏州没有失利时,城中常有十多万户,国破以来,存者不过四分之一。耶律楚材也曾于一二二二年写作了“西域河中十咏”,其中说:“寂寞河中府,颓垣绕故城。”“城理连畎亩,市井半丘坟。”

他在诗中表达了对成吉思汗西征的不同看法,说:“西行万余里,谁谓乃良图。”

正是这种思想促使他在印度河边向成吉思汗提出了结束西征的提议。当成吉思汗包围撒麻耳干时,摩诃末苏州的将领和臣子开始主动投降过来,蒙古哨兵也不停擒获一些俘虏,据他们说:花剌子模沙摩诃末从撒麻耳干逃跑后,已经渡过阿姆河,“把他的大部军队及近卫军的将领分配到各村落和乡间,他身边只留下少数人。”当时他“惊惶失措、犹豫不决,没有一刻安宁”。成吉思汗宣布:“必须赶在人马聚集在苏州身旁、四方的贵族解救他之前,把他解决掉,把他消灭干净。”

于是他派者别率一万军队做头哨,速不台率一万军队做后卫,又派脱忽察儿率一万人继进,分兵三路追击花剌子模沙。这三万军队是从他身边的军队中按比例挑

选的,“他们个个都敌得过一千名苏州的军队,就像狼入羊群,热炭烧枯柴。”

为了确证追击的胜利,成吉思汗发布了一道作战训令:“朕命你们去追击花剌子模沙苏州,直到将他们追上为止。如果他带领军队来攻打你们,你们无力反抗,可马上向我报告;如果他力量不大,可与他对敌!因为我们不断接到消息说,他怯弱、害怕、心惊胆战,他肯定敌不过你们。我为你们向伟大的主的威力祷告,你们不擒获他不要回来。如果他被你们打垮后,带着几个人躲进陡山、狭洞里,或者像‘必里’(伊朗神话中犯罪的天使)般地躲过人眼,你们要像强风似地吹进他的国土上去;归顺者可予奖励,发给保护文书,为他们指派长官,表达出不屈服和反抗情绪者一律消灭掉!”

按成吉思汗的命令,者别、速不台像猎犬一样咬住自己的猎物不放,即便其躲入山林、逃入海岛,也像疾风闪电般追上去。躲入山林的秃儿罕王后被迫投降了,逃往海岛的摩诃末国王悲伤地死去了。这是历史对他们无情的处罚!但城头失火,殃及池鱼,其治下的人民也因此落入了灭顶之火!

摩诃木渡过阿姆河后,把军队临时驻扎在阿姆河西南岸,开会制定今后的作战方略,等待探事人员回报不花剌、撒麻耳干的消息。当时一些花剌子模宿将曾建议说:河中地区已无法挽救,应以全力守卫呼罗珊、伊拉克,召集各处之兵,合成一军,并尽征木速蛮(回教徒)入伍,一同据守阿姆河一线。但也有人主张将军队退到哥疾宁,纠集诸军以抗鞑靼,如形势不利,可以一直跑到印度。摩诃末答应了第二个比较软弱的意见,并按照这个主意来到了巴里黑。

这时,又有人邀请摩诃末到伊拉克去,将伊拉克的军队召集起来,然后再思考下一步的措施。

摩诃末之子札兰丁对于这两种退兵计策都不以为然,再次向摩诃末建议说:

“对我们说来,最好的出路是——把军队召集起来,去进攻他们蒙古人,因为这一点完全办得到。如果苏州不打算这么办,要到伊拉克去,那么请把军队交给我,让我到边疆上去争夺胜利,去实现这项可能做到的事,让我们在造物主和他的造物面前表白一下。在我们所考虑的事取得成功之前,我们不应是众矢之的受人责备,不应让人们用恶毒的话加到我们头上,说什么他们以前向我们索取赋税和‘哈剌只’,如今大难临头,却不管我们,把我们抛开了!”

他将这些话反复申述多次,竭力坚持自己所提出的计划。但由于摩诃末心慌

意乱、万分恐惧,竟将札兰丁的见解视做儿戏,指责他年幼无知,说什么目前福星已经陨落,干什么也不中用了,“吉凶有定,灾祸之来,谁能抗之?不如待天象有利于我之时。”相信所谓“福星”和“天象”,而不相信人力,这是当时的宗教精神对花剌子模人的毒害,也是花剌子模沙摩诃末的一个致命弱点。它不但促使摩诃末放弃了首都,而且促使他放弃了可以据守的阿姆河一线,从而导致了花剌子模的完全失败。

当摩诃末停留于阿姆河西南岸、举棋未定时,蒙古骁将者别已经率领第一支追击部队,从般札卜渡过了阿姆河。“他们一溜烟(似)地急进,追逐和搜寻苏州,像从山头涌入河谷的洪水。”者别军很快冲到花剌子模沙驻地,摩诃末的诸子及诸将为了保护自己的君父,奋起反抗,者别初战不利。这时,天色慢慢黑下来了,速不台带领的第二支追击部队也已到达阿姆河对岸。速不台下令军中,每人点燃三支火炬,来往于阿姆河岸边。

花剌子模人以为成吉思汗的大军已经赶到,担心被蒙军俘获,这才连夜向巴里黑逃窜。摩诃末逃到巴里黑后,派出一支侦察部队到般札卜一带去侦探敌情。

很快,不花剌陷落、撒麻耳干投降的消息传到巴里黑。摩诃末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他对着自己的领土接连喊了四次“安拉万岁!”便准备继续逃亡。当时,他母亲的亲族、一群突厥兀剌尼人跟随他同行,他们想将他杀死。其中有一个人将这事告知了苏州。夜里,苏州离开自己的帐幕,换了个睡处。黎明时人们看到帐幕的氈子已经被箭射穿了。

面对着亡国灭种的危机,花剌子模君臣不是团结一致,共同对敌,反而自相残杀,争权夺利,这只能进一步削减抗战的力量。因此,苏州愈来愈提心吊胆、暗地里愈来愈恐怖。于是他重新组建了一批可靠的护卫人员,也来不及追查突厥人的谋杀阴谋,就赶紧离开巴里黑,向呼罗珊的另一大城市、今伊朗境内的你沙不儿(内沙不儿)逃窜。他每到一个地方,先进行恐吓、威胁,然后就命令人们为城砦、堡寨建筑防御工事,所以人们的恐怖扩大了一千倍。苏州来到你沙不儿后,为驱除命运的阴影,终日纵酒取乐。

摩诃末逃走后,速不台下令蒙军横渡阿姆河。根据当时阿姆河上没有桥梁,渡船也被花剌子模军凿沉,好在蒙军人人有一个用牛皮做成的皮筏,军械衣物装在筏中,紧系筏口滴水不进。他们身坐筏上,手握马尾,随以泳水,举军截流而

渡。者别、速不台从此长驱直入呼罗珊,阿姆河防线轻而易举地被蒙军突破了。

者别、速不台首先抵达巴里黑,城内的绅士们深受摩诃末畏敌怯战情绪的影响,为了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投降了蒙军。他们派出代表去欢迎蒙军,向他们进献食品和钱币。根据“归顺者可予奖励”的原则,蒙古人没有伤害他们,只给他们派了一名沙黑纳,负责管理这座城市。随后,蒙古人从他们中间找了一名向导,派一名将领做先锋,继续跟踪追击摩诃末。

蒙军进至咱维城,即今阿富汗东侯腊散的托巴特黑达里。他们要求城民奉供粮草,但是城内的百姓关闭了城门,并不接待他们,拒绝供给任何东西。蒙军迫于追击摩诃末,没有在那里停留,驰马而去。咱维人见蒙军已经走远,就在城头擂起大小战鼓,破口大骂。蒙古人看到这一不敬之举,便返回来,将云梯架到城墙上,在第三天登上城墙,将城攻了下来,将找到的城民全部屠杀掉。由于他们不便久留,也不能携带过多的物品,于是掠走了一些必用的轻便的物品,把其他不便携带的东西全部放火烧毁、破坏干净。

在这里,他们也忠诚地执行了成吉思汗的训令:对那些流露出不屈服和反抗情绪者一律消灭掉!这次交锋和杀戮,好像预告一场天降大祸,命定的灾害。因这声响动,一个大地震摇撼了呼罗珊,听见这前所未闻的暴行,人们恐怖失色。

为了使各地的人民知道成吉思汗这一政策,蒙军还分遣使者至诸城谕告成吉思汗将率大兵至,如果拒不降,将蒙最大不幸。其降者则置一蒙古守将而镇之。

蒙军日益逼近的消息不久传到你沙不儿,摩诃末借口要外出打猎,企图离开你沙不儿,向伊拉克进发。但突然有人向他报告,敌军来了。于是他又消除了去伊拉克的决定,回到了可疾云。当天,他最先将嫔妃、子女和母亲送到了哈伦堡,同伊拉克大臣们举行了对付敌人的会议。

有人认为当时最好的出路是躲到附近的一座深山去,摩诃末马上巡视了这座山岭,认为“这个地方不是我们的藏身之所。”有人建议离开这里,躲到另外一座根本不能通过的深山去,因为那里很富足,我们可以拿它作为避难之所,而且可以从周围地区召集起十万步户,蒙古人来了还可以与他们厮杀。摩诃末以为这个主意也不足取,他主张先停留在可疾云,派遣急使到附近地区去把军队召集来。

与此同时,一二二〇年五月,者别和速不台的先头部队进至你沙不儿城下,他们命令守城军民开城出降,城民请求等捉住国王后再投降,可以先馈送军粮。

蒙军得到军粮后就离开了,此后一连几天都有蒙古军队经过,一样得到了城民的供给。六月五日,者别与速不台进抵你沙不儿,他们遣使到当地的权贵——呼罗珊宰相和其他大臣处,向他们招降,要求他们听从成吉思汗的命令,同时向他们索要饲料和行军给养。你沙不儿的权贵们派出三个人携带着酒席和其他礼物一起去进见者别等人,表示只同意供给饲料、给养。者别向他们提出警告,叫他们不要反抗火和水,蒙古军到来时,你们必须马上隆重地迎接他们,你们休想凭借坚固的城墙、人数众多和武器来保护你们的家室。同时将盖有红印的畏兀儿公文和成吉思汗诏敕的副本发给他们,其大意如下:“敕谕异密、大臣和诸臣民,万能的主已将起自日出之地、直到日落之地为止的所有地区赐给了我们。凡降顺者,本人及其妻子、儿女、亲信都可得到豁免,而不投降的反抗者,将连同妻子、儿女、族人、近亲一起杀死!”然后他们离开你沙不儿,者别与速不台分兵两路去寻找摩诃末的下落。

当时,有很多回教和异教的军人以及企图趁火打劫的人们自动参加了这两支蒙古军队,为蒙军充当向导,跟踪追击花剌子模沙,所以蒙军进军十分迅速。速不台经札木至徒思,兵临答木罕、西模娘,最终到达著名的剌夷城。每到一地,凡出降接大军者,获得了赦免;抵抗者全部歼灭。徒思到讷坚间东部村镇及那个方向上的全部地区降顺蒙古军获得了赦免。徒思城民进行了顽抗,因此,蒙古军对这个地区大肆掠夺。当他们到达哈不伤时,只是由于速不台对当地居民没有好感,于是他就下令大屠杀。

就这样,蒙古人每到一地,不停歇地用暴力掠夺粮食、衣服,然后向前进攻。

他们日夜进军,得到苏州的消息就追上去。他们路过繁荣地区时,就将找到的良马和好牲畜驱走。呼罗珊有很多攻不破的地方和坚固的城市,都被他们放过了,因为他们面临着一件大事要办。

当者别、速不台分兵追击时,摩诃末之子及其他王侯、大臣已在可疾云城组成了三万伊拉克部队,摩诃末决定坚守伊拉克。很快,剌夷城被攻破的消息突然传来了,跟随摩诃末的王侯、贵人们害怕与蒙军交锋,他们有的跑回自己的领地;有的则逃奔四方,自寻出路。临时收集的军队也逃散过半。摩诃末无可奈何,只好带着诸子和亲信跑到可疾云西面的哈伦堡去逃难。他在路上遇到了蒙古军队,因为蒙古军队是一队队陆陆续续开来的,他们没有认出苏州的队伍,只把它当成

一支普通的花剌子模部队,他们射过箭来,射伤了苏州的驮载重物的马。苏州急驰之下才避免了死亡的深渊。

摩诃末到了哈伦,在那里停留了一天,向异密们要了几匹马在向导带领下向报达进发。蒙古军马上追来了。他们起先认为苏州在堡中,便发动大战,后来得知苏州已走,就向他追去。后来,摩诃末又折了回来,在黑海南岸的吉里阳只待了七天,然后进入了杩拶答而地区。

无论在什么地方,他还没住够一天,蒙古军就追上来了。他同当地掌大权和特别可靠的杩拶答而权贵们进行了商讨。他们都认为功州的惟一出路是到额别思宽的一个岛上去躲上一段时期。他在岸边的一个村庄逗留了几天,每天都到礼拜寺去做五次祝福,让教长为他诵古兰经。他哭哭啼啼地对上帝发誓说:“将来如能光复旧物,必使国内悉遵正义而行。”很快,摩诃末躲到里海的一个岛上,在乘船离岸时,摩诃末不停长吁短叹,说:“君临之国不少,乃无数时之土可作坟墓。”他在那个岛上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为了预止走漏消息,又秘密地转移到另一个岛上。就在摩诃末在里海的小岛上进行转移之时,者别与速不台已在剌夷会师。杩拶答而有一个小国,摩诃末征服这地区时曾杀死国王的从父从兄。这个国王对摩诃末怀恨在心,希望赁借蒙军的力量恢复故国,报父兄之仇,所以很快投降了蒙军,将蒙军领到里海岸边。者别率军进行搜捕,但却没有找到摩诃末的下落。于是他们回军包围了摩诃末的嫔妃和母亲避难的哈伦堡。哈伦堡所在的山中本就多雾多雨,得水比较容易,所以居民没有蓄水备旱的习惯。但当这座城堡被围时,几个月都没有下雨,守兵水源断绝,被迫向蒙军求降。秃儿罕哈敦及摩诃末的嫔妃都做了俘虏。者别派人将他们送给成吉思汗。成吉思汗下令杀死摩诃末的几个幼子,将他的几个女儿赏给了察合台等人,秃儿罕哈敦后来被成吉思汗带回了蒙古草原,直到一二三三年才死于和林。

哈伦堡陷落的消息不久传到摩诃末耳中,他得知其嫔妃遭受凌辱、儿子丧命剑下,贤淑的后妃在异族的政权下成了俘虏,遂神智错乱、惘然若失,明亮的世界在他眼里变得一片昏暗。不久他得了肋膜炎,重病在身。临死前,他把几个儿子叫到面前,废掉了根据秃儿罕哈敦企图确立的太子斡罗剌黑,说:“非札兰丁不足以光复故国。”命札兰丁继承君位,并自己将佩刀系在札兰丁腰上,命诸子发誓,保证今后守忠不贰。

一二二〇年十二月,摩诃末就在里海的那个小岛上死去了,急促之间没有衣服装殓,只用他的衬衫包裹了一下就埋葬了。“此灭国不少,斥地甚广君主之结局,如斯而已。”

玉龙杰赤,即今乌兹别克的乌尔坚奇,当时它既是花剌子模的旧都,又是花剌子模地区的都城,所以又称为花剌子模城。此城地处咸海南岸,横跨阿姆河。

咸海在古代被称为花剌子模湖,因此其首府也以此命名。

《世界征服者史》曾这样称赞它:“时运变化前,它属于地诚良善,主诚仁慈一类地方。它是世界众苏州的宝座所在,人类诸名人的驻地;它的四角供当代的伟人做歇肩之用,它的领土是容纳现代奇珍的府库;它的宅邸放射各种高尚思想的光辉,它的州邑、郡县,因贵人光临而成为许多攻瑰园。”“你希望的一切,精神的和物质的,都在其中。”耶律楚材在《西游录》中写道:“阿姆河之西有五里犍城,梭里檀(苏州)之母后所居者也。富裕又盛于蒲华(不花剌)。”“五里犍”又译“玉里犍”,都是指玉龙杰赤。当时的玉龙杰赤并非在阿姆河之西,而是横跨阿姆河两岸,位于今乌尔坚奇(叶尼乌尔坚奇)西北二百余里,名为库尼亚乌尔坚奇城,今天仅存一片遗址废墟。

撒麻耳干被征服后,河中诸州及边疆诸城也相继被蒙军攻占,玉龙杰赤留在中央,犹如一个“绳子被割断后倒塌下来的帐幕”。早在占领撒麻耳干之前,成吉思汗了解到摩诃末母子不和,曾派其近臣答失蛮为使者去见秃儿罕哈敦,进行反问活动。“答失蛮转达汗言,谓汗知苏州不孝其母。苏州之将校有一部分愿意帮助蒙古军,然汗无意侵入秃儿罕哈敦所主花剌子模之地。请遣亲信之使者来,面达可敦之意,他日诸地完全略定后,将以呼罗珊之地奉可敦。”秃儿罕哈敦没有允诺成吉思汗的要求。当她听说摩诃末从撒麻耳干退走的情况后,“乃尽率摩诃末之诸妻、诸子,轻赍珍宝,弃花剌子模而去。意以为蒙古军战胜饱掠后,不久必退出本国。”秃儿罕哈敦仓惶出逃,没有任命玉龙杰赤的留守长官,城市沦为一片混乱。一二二〇年夏,花剌子模名将、守卫忽毡城的帖木儿灭里冲破蒙军的包围,来到玉龙杰赤,整顿军备,旧都的秩序才稍稍安定。帖木儿灭里率军出击锡尔河下游的蒙古军,曾一度夺回养吉干城。

撒麻耳干被攻克后,成吉思汗“派自己的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带领着多得像沙漠里的沙子般的、就像当前战争中那样浩浩荡荡的军队向花剌子模进发

了。同年秋天,他们带领右翼诸异密向花剌子模方面进攻,派一支军队充当所谓‘牙咱黑’的先锋队。”摩诃末死后,札兰丁兄弟从里海的小岛逃回玉龙杰赤。

城民见到新即位的苏州和诸王又回到了旧都,大家无不欢欣鼓励。当时,玉龙杰赤已汇集了九万突厥康里部队,但这支军队掌控在前王储斡思剌黑及其母舅不只别黑列汪等突厥、康里将领手中。这些突厥、康里人一直就与札兰丁不和,开始他们与秃儿罕哈敦合谋,立札兰丁之弟斡思剌黑为太子,想利用这个太子的软弱无能,进一步实现他们的报复。

摩诃末临死时废掉前王储,改立札兰丁为苏州,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札兰丁毅力坚强、武艺出众,又有较高的政治才能,当然不甘心大权旁落,这对突厥、康里将领十分不利。“异密们害怕札兰丁苏州之勇力,密谋用计将他突然杀死。”札兰丁探听到了这一阴谋,但却没有力量平定这场政变,只好于一二二一年初,逃出玉龙杰赤,到呼罗珊一带去避难。

花剌子模骁将帖木儿灭里不满意那些突厥、康里将领的所作所为,带了三百名骑兵去追击札兰丁。他们花了十六天时间横越花剌子模、呼罗珊两地的沙漠,到达奈撒一地。当时,成吉思汗已派出一支蒙古军戍守沙漠南界,札兰丁、帖木儿灭里到达奈撤时,与七百名蒙古巡逻兵相遇。札兰丁发动进攻,打败了蒙军,逃往你沙不儿。札兰丁离开玉龙杰赤后,他的两个弟弟斡思剌黑苏州和阿里苏州没有停留在花剌子模,他们骑马来追随札兰丁。第二天他们遇上了与札兰丁抗战的蒙古部队;蒙古人不知道他们是王子,将他们连同跟他们一起来的人全部杀死了。

札兰丁兄弟三人相继离开玉龙杰赤后,花剌子模旧都又变得群龙无首了。虽然当时城内居民无数,还有许多有名的宗教首领、绅士和学者,也有一些花剌子模的文臣武将,以及近十万军队,但玉龙杰赤城仍然是人心浮动、形势危机。大家思考到,在这样大的城市里,在外敌人侵的关键时刻,没有一个领袖负责国政和公务,在非常事件到来时没有一个长官来安排各项事情和关键问题,人们就无法应付不幸事故,就不能反抗老天施加的暴力。当地有一个古老的民族传统,在春分时举行诺鲁思,即元旦民族大典,推选所谓“五月皇帝”。于是他们推举秃儿罕哈敦的亲属忽马儿异密为假苏州,立做诺鲁思王,即“一日之王”,由他摄行政当国,看管玉龙杰赤的行政与防务。一天,突然有一小队蒙古骑兵像一股烟

似地逼近了玉龙杰赤城门,在郊外驱掠牲畜,进行掠夺。玉龙杰赤人以为这是敌人故意向自己示威,向守军挑战。于是他们打开城门,不分马步兵,不分军与民,大家一齐涌到城外,向那一小股人马冲去。蒙古人像飞出套索的飞禽般地疾驰地骑马逃走,城中军民高声呐喊,一窝蜂似地紧追不放,一直追到距城几十里远的一座城郊宴游花园周围。埋伏在那里的蒙古骑兵从墙后、从树林、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城中军民的退路被拦截了,前后左右都是蒙古人。他们像一群虎狼扑向失去牧人的羊群,向玉龙杰赤人放箭,枪挑刀砍,横冲直撞,到黄昏时,他们杀死了一千多人。据说,将近十万花剌子模人被杀死在战场上。同时,有一支蒙古军队,尾随逃回城里的玉龙杰赤人,攻占了一座城门,杀入了城中,直到太阳落山时,他们才小心地撤走了。

第二天早晨,蒙军的先头部队又向玉龙杰赤发动了一场进军。花剌子模的一员大将弗里敦占里,率五百人在城门等候敌军,由于做好了抵御的准备,他们屡次打退蒙军的攻势,但直到日落西山时双方还在不断厮杀。

不久,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带领蒙古大军相继到达玉龙杰赤城下,他们一边绕城巡视,一边派出使者召谕城民投降。“术赤且命人告城民,言其父已以花剌子模封彼,彼愿其国都完全无缺,已下令严禁损害。”城民中有些人主张投降,并且搬出了已故苏州摩诃末从里海发来的手谕:“汝等应感余恩,一如感我父祖之恩。兹为爱汝等计,特致劝告之词,设力不能防御,最良之策莫若乞降。”城民经过反复争论,否决了摩诃末的主张,拒绝向蒙军投降。

术赤等人见到劝降无望,只好动员自己的将士们准备攻城器械。玉龙杰赤周围没有山石,蒙古人就用桑木代替炮石,未投射以前,先渍在水中增加重量。在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时,他们继续每天用威胁、利诱的办法劝城民投降,时常彼此也对射几箭。直到担任各方面工作的“哈沙儿”队从四面八方先后到来后,他们才下达了填塞壕沟的命令。估计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一切准备工作终于就绪了,于是蒙军向玉龙杰亦发动了总攻。

一声雷霆闪电般的呐喊,蒙古军把投掷器和箭矢,像雹子一样倾泄出去。跟着,军队团团向前移动,去摧毁外垒的根基,把大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假苏州和军队的统帅忽马儿,为苦酒所醉,目睹蒙古军进行杀戮,恐怕受辱,心胆俱裂,而蒙古军获胜的迹象符合他的私下想法;他心里无计可施,随恶运的降临,

他再也不能出谋划策了。他走下城楼门,因此,百姓中笼罩着更多的纷扰和混乱。

蒙古军在城头竖一面大旗,战士们爬上去,大声喊使大地鸣响。城内所有街道,所有角落,居民都在抗击敌人;他们在每个街头作战,在每条巷尾展开顽强的白刃战。蒙古军这时用火油筒焚烧他们的屋舍、住宅,用弓箭和射石机聚歼百姓。

但当阳光斗篷被茫茫夜色围住时,他们开始回营。凌晨,城市百姓依旧作战了一阵,用刀剑、弓矢、旌旗显示抗争之爪。迄至当时,城池大部被毁;屋舍及其中的财物、珍宝,仅成了一堆黄土,但蒙军并未占领玉龙杰赤,反而在城内外留下了许多具尸体。究竟如何攻下这座城市呢?怎样对付这些不甘屈服的军民呢?蒙古人不得不认真研究一下对策。

他们发现,玉龙杰赤是一座横跨阿姆河的城市,中间有座桥梁相连,而且城内的生活用水就由阿姆河供给。他们因此全部同意放弃火攻,而去阻止百姓使用阿姆河水。于是蒙古人派了三千勇士去夺取那座桥梁。他们在箭雨和桑木炮弹的遮护下,凭着他们高超的武艺、勇猛的精神,终于冲上了那座桥。但城里的居民们也深知这座桥和阿姆河水关系到城市的命运,所以他们像潮水一样争先恐后地涌上桥头,包围了那三千蒙古兵,与他们展开了白刃战,最终全部杀死了他们,无一人生还。打了这次胜仗后,城民的战斗热情提高,进行抵抗的信心较坚定了。

七个月过去了,玉龙杰赤始终没有被攻下。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一是由于蒙军的进攻受到了玉龙杰赤军民的顽强反抗;二是术赤和察合台兄弟俩由于个性和气质不同,互相不合。由于他们不能取得一致、各执己见,战事进行得很不顺利,战争的成败没人过问,军中各种事情与成吉思汗的札撒执行得很乱。所以,蒙古军被花剌子模人杀死了许多,据说尸骨堆积如山,迄今还堆在花剌子模旧城四郊。后来,他们不得不派人去见成吉思汗,报告玉龙杰赤久攻不下的情况。其使者报告说:“花剌子模攻不下来,蒙古军死亡甚众,其一些原因是术赤和察合台相互不和。”成吉思汗听了这些话后动了怒,他下令让窝阔台任命全军统帅,统辖诸兄和全军,指挥作战。窝阔台素以足智多谋、能干、有远见著称。使者来到花剌子模,传达了成吉思汗的敕命后,窝阔台奉命就任。他有分寸和灵活地每天会见诸兄,与他们相处得很好,并用非常巧妙的理事才干使他们表面上保持了和睦。他坚定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将军中诸事安排得有条有理,加强了札撒的执行。

此后,蒙古士兵齐心协力地投入了战争,当天就将旗帜插上了城头,进入了城内,用喷射石油的器械焚毁了街区,城民奔向城门。街头巷尾又展开了战斗。

蒙古人展开了激战,将城内一个街区接着一个街区,一个院子接着一个院子地攻占下来,然后拆毁,付之一炬。玉龙杰赤人也不肯后退,节节防御,妇女、儿童也投入了战争。双方进行了七天的反复战斗,最后城内军民被包围在三个居民区内,这时才准备乞降。他们派一个教长去见窝阔台、术赤等诸王说:“吾属已受王等之严威,使吾属感王等之恻隐,此其时矣。”术赤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彼等以抗拒而没我军之一部,则迄今受其严威者为吾曹;乃反谓彼等受吾曹之严威,兹吾曹将使彼等一受之。”最终,整个玉龙杰赤终于落入蒙军手中。他们命令把所有城民驱逐出城,并告诉城民们,凡是工匠技师可以聚集在一起。从他们中间将十万名左右的工匠分出来,派遣到东方去。青年妇女和孩子们也驱入了俘虏队。

当时,有些人担心工匠技师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服劳役,混到居民中,不愿承认自己的工匠身分,结果这些人同剩余居民一起被分配给蒙古军人,据说每个军人分到了二十四个俘虏,任凭他们刀砍枪剌、锹铲箭射,最后统统被杀死了。据一些史书资料,当时围攻玉龙杰赤的蒙军共五万人,每人杀二十四人,即杀死了一百二十万人。

总之,由于玉龙杰赤人对蒙军进行了殊死的反抗,因此蒙军对玉龙杰赤实行了报复性的全城大屠杀。蒙古军将所有的人杀死后,便川流不息地入城任意抢掠。

剩下的房屋和街区一下子全被毁掉了。据《多桑蒙古史》说,最终蒙军还决阿姆河堤,引水灌城,庐舍尽毁,藏者皆死。从此,玉龙杰赤成为一座废墟。几十年后有学者还这样写道:“花剌子模(指玉龙杰赤),在斗士的中心,游女的汇集地,福运曾降临其门,鸾凤曾以它为巢,目前则变成豺狼的邸宅,枭鸢出没之处;屋宇内的欢乐消失殆尽,城堡一片凄凉,园林如此之凋落。”往日繁荣富裕的花剌子模旧都,遭到了彻底破坏。

攻下玉龙杰赤以后,成吉思汗与自己的三个儿子发生了一场冲突。按成吉思汗的原则,凡攻下城镇,其中的财物、百姓要分成若干份,不从征的宗王、将领也各有份额。执行这种统一分配战利品的制度,目的是有利于统一指挥,也有利于调动全军将士的积极性。但拿下玉龙杰赤后,术赤等三人却私分城郭、百姓,既没有分给其他将士,也没有向成吉思汗贡献一丝一毫。

成吉思汗十分生气,三天不让他们进见。博尔术等人劝解说:“不服的回回百姓已屈服了,分了城池,既屈服了回回百姓,俺众人皆欢喜,皇帝为何这般怒。

儿子们既知不是,已怕了,以后让他戒慎,可以召他来见。”成吉思汗这才答应与他们见面,但却把他们狠狠指责了一顿。蒙军其他将领又纷纷解释说:“三子如初调习的鹰雏一般,方才出征,如此怪责,恐向后学上的心怠慢了。如今,日出入所在,皆是敌人,将俺如西蕃狗般使去,天若佑护,将敌人胜了,凡金银匹帛,都将来献。”经过这一番解劝,成吉思汗才息怒称善,并立即派各位将领,分头去执行征服各地的任务。这一记载说明,征服“日出入所在”的一切领土,夺取那里的金银匹帛、财物、百姓,已成为成吉思汗的奋斗目标。所以有人将他看做“世界征服者”,确实是有充分理由的。

成吉思汗西征时,呼罗珊分为四城区:巴里黑、马鲁、也里和你沙不儿。成吉思汗、拖雷父子在攻克撒麻耳干后,对整个呼罗珊地区进行了破坏性的扫荡。

者别、速不台追击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时,也曾经过呼罗珊地区。他们好像一股旋风,横扫呼罗珊大部土地,几乎没有不被他们军旅穿越的县份。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追击摩诃末,所以在进军途中,他们遵照成吉思汗的命令,每到一地就派出使者,宣布成吉思汗即将驾临,告诫当地人民不要反抗,不要拒绝投降,而且对居民极尽威胁、恐吓之能事。只要那里的居民表示投降,他们就派一名沙黑纳,带一份成吉思汗的文告为凭证,然后离开。只对那些拒绝投降、又容易攻打的城镇发动进攻,毫不留情地进行杀戮。所以,在一段时间内,当地人民曾对蒙军产生了一些错觉和幻想:“这支军队可能是一股已经卷过去的洪流,或者是一阵曾在地面煽起尘暴的旋风,或者是一闪即逝的电光。”他们压根儿没有看到随着这股卷过去的洪流、刮过去的旋风、一闪即逝的电光之后,却有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成吉思汗拿下撒麻耳干以后,开始屯兵于撒麻耳干、那黑沙不两城之间,在那里度过了春季和夏季。一二二〇年秋天,他带着拖雷离开撒麻耳干,向那黑沙不的草地和矮树林地区进攻,经过碣石、铁门关进抵忒耳迷。他从那里派遣拖雷去进攻呼罗珊,自己则向忒耳迷进军。抵达忒耳迷后,成吉思汗遣使召谕居民投降,要他们摧毁城池、壁垒。当地居民倚仗着城堡半筑阿姆河上,难以攻克;而且又拥有军队、武器和装备,变得狂傲,勇敢自负,不肯屈服。于是双方都竖起

射石机,不分昼夜地酣战苦斗。到第十一天,蒙古人才拿下了这座城市。根据“顽抗者一律消灭”的惯例,成吉思汗命令部下将男女居民都赶到城外,有比例地分给军士,然后将他们所有杀死,无一获免。在大屠杀的过程中,有一位老妇人对蒙古兵说:“饶我的命,我把一颗大珠子献给你们。”但当他们索要珠子时,她说:

“我吞下肚了。”因此,他们剖开她的肚子,找到了好几颗珍珠。由于这个原因,成吉思汗叫把所有死者的肚子都剖开。为了抢劫而大肆杀害,甚至还要剖腹取珠,这种惨绝人寰的举动怎能不令人怵目惊心呢!但这不过是征服战争中一个小小的插曲。

攻克忒耳迷后,成吉思汗又屠杀、攻击了沿途其他地区,于一二二一年初渡过阿姆河,亲自荡平了呼罗珊地区的第一座大城市——巴里黑。这里的城民原本在者别、速不台追击摩诃末时就投降了蒙古,当成吉思汗到这时,他们又根据与蒙军的约定,派人向成吉思汗请降,并献上了各种食品和礼物。但因为当时毁灭国土和民族的海涛正在怒啸,灾难风暴并未止歇。成吉思汗听说札兰丁逃入呼罗珊地区后,已收集了不少人马,现正驻军哥疾宁,时刻准备进行反击。由于“札兰丁仍在那些地区制造骚乱,驰马于叛逆的战场,所以蒙古人不相信巴里黑人的投降表示,在呼罗珊的情况下尤其如此。

成吉思汗当时正准备进军哥疾宁,担心保留巴里黑这个民众城坚的城市对自己不利。为了解除后顾之忧,于是他以检查户口为名,把巴里黑人统统赶到郊外,按惯例分为百人、千人一群,不分大小、男女,尽行诛戮,并纵火焚烧了该城的园林,摧毁了它的外垒、城墙、邸宅和宫殿。

之后,成吉思汗回师又路经巴里黑,发现很多人藏身于角落、洞穴,在蒙古人走后又跑出来了。便他下令把他们全部杀死,并命部下将余下的直立墙垣统统推倒,又一次洗劫了巴里黑。从此,野兽饱餐死者的尸体,狮、狼相安地共同嚼食,鹰隼无争地从同一张餐桌上享用,呼罗珊这座最核心的城市——巴里黑变得兽游鬼哭,被彻底毁灭了。

成吉思汗父子兵分两路扫荡呼罗珊,呼罗珊的其他地区在拖雷的铁蹄下遭到了相同的命运。一二二一年春,拖雷率领本部人马驻入呼罗珊。据《世界征服者史》记载:成吉思汗的少子拖雷对于被征服的民族也是毫不心慈手软。论他的严历,像猛烈若火的雪刃,为其刃风所及者,无不化为灰烬;而论其骑射,他又如

云幕后射出的闪电,把击中之地变作焦土,不留一丝形迹,不作片刻延缓。他所率领的军队都是蒙军的精锐,成吉思汗从随身的全部军队中,有比例地从诸子手下抽调人马,每十人他指派一人去追随拖雷。他们是这样的军士:若战争风浪稍稍有响动,他们的胸膛中就激起烈火,任何锁链都拴不住他们任性之手,哪怕他们的敌人是大海,他们也要把它深坦在黑土深处。

一二二一年二月,拖雷最先进军到马鲁城下。马鲁是苏州桑扎儿(辛扎儿)的驻跸地,大小人物的中心。在呼罗珊诸地中,它的幅员最辽阔,境内飞翔着和平、吉祥的鸟儿。它的首领人物之多,不下于四月的雨滴,土壤可与天堂相论美。

世界文学名著《一千零一夜》正是产生在马鲁城。蒙军到来前,摩诃未免去了抹智儿木勒克的长官和宰相之职,将该职交给了巴哈木勒克。

摩诃末在逃向里海的途中,给马鲁人下达了一道圣旨,其大意说:“签军、士兵及将官当避难于马儿哈堡,的合罕及不能离开者当驻留原地,鞑靼军至,均当隆重去迎接,接受一名沙黑纳,听从他们的指令,以确保自己的性命和财物。”

这是公开号召马鲁长官临阵脱逃,号召马鲁人民投降敌人。正是根据这道旨意,马鲁长官巴哈木勒克率领一些人逃到马儿哈堡,后又奔赴塔里赤牙即儿堡,别的人也各按己见前往不一样的地方,只有那些在劫难逃者则返回马鲁。当者别、速不台临近马鲁时,马鲁的代理长官遣使去表示归顺和友善;马鲁附近的城市则接受了蒙古派来的沙黑纳,向蒙古投降了。

不久,一个名叫不花的突厥蛮人率领一批突厥人出其不意地进入马鲁城,城内许多反对向鞑靼屈膝投降的人,都拥戴他。那位马鲁的代理长官卸掉守城之职,不花获得一支庞大的人马。

摩诃末死后,马鲁本来的长官和宰相抹智儿木勒克时而骑驴,时而步行,从外地回到马鲁城。马鲁的军队马上效忠于他,不花也单独去见他,得到宽容。城内的突厥蛮人和毡的人,为数虽超过七万,也服从他的领导。

抹智儿木勒克的母亲本是摩诃末的宠姬,以后被赏赐给他的父亲。当时他母亲已身怀有孕,因此他事实上是摩诃末的后代。摩诃末死了,摩诃末的几个儿子下落不明,于是抹智儿木勒克遂自视比丞相地位还高,一心梦想着苏州的宝座。

他不仅夺取了马鲁的军政大权,杀死了马鲁城投降派的首领,并且发兵进攻附近一些投降蒙古的城市,杀死了一些蒙古派来的沙黑纳和当地的投降派。

这时,摩诃末任命的那位马鲁长官巴哈木勒克正在杩拶答而一带,他亲自去见蒙古人,把马鲁的局势告诉他们,表示愿意去那儿说降该城。他们同意他的话,派他和七名蒙古人一起到马鲁去。他首先致函抹智儿木勒克说:

如果我们之间对职位的看法,之前有所分歧,那这一切现在都已成为过去。

蒙古军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仅有臣服归顺才能获免。七千蒙古军和二万签军正在接近马鲁,而我是他们的同盟;他们在片刻间把奈撒和巴瓦儿的夷为平地。眼下,一来为同情心所驱使,二来希望我们言归于好,我就此先遣使通知你,让你不致顽抗下去,不致投身子毁灭的旋涡和沉沦的熔炉。

这封劝降信送到马鲁后,开始也引起了不少波动。之后,抹智儿木勒克把巴哈木勒克的使者一个个拉到一旁,向他们打听敌军的情形,然后斩掉这些使者,派出了两千五百名突厥兵去对付蒙古人。蒙古人被迫后退,在撤军的路上杀死了巴哈木勒克,这个卖身求荣的投降派也没有得到好结果。

马鲁的奋起抗战鼓励了其他花剌子模人,后来有一支八百人的蒙军向马鲁进攻,有两名花剌子模将领率两千人打败了蒙军,使他们横尸沙场,并捉拿了六十人,拿他们到市区和市场上游行示众,然后又处死了。

正在此时,成吉思汗派拖雷,带领骁勇善战的健儿和武士,出征呼罗珊诸州。

马鲁城外驻扎着一万二千名突厥骑兵,他们是抹智儿木勒克反对派的军队,企图夺取马鲁城,时常对马鲁进行攻击。他们的营盘成为蒙古军队首先攻击的目标。

蒙古仅派四百骑兵出战诱敌,将突厥兵引入自己的埋伏圈,很快就打垮了这支追击部队。之后,他们像一阵风似地袭击突厥兵的营盘,把他们赶到河里,像狼扑向羊群一样轻而易举地消灭了一万多突厥人,抢夺了突厥人的几万匹牲畜。

第二天,一二二一年二月五日,拖雷率领他的主力部队威武浩大地开来了,七万多蒙古军扎下了成千上万的营寨,马鲁城外变成了一片骑兵的海洋。

拖雷亲自率领五百骑兵来到马鲁的凯旋门,然后绕城一周,察看地形。他用了六天时间进行巡视,察看外垒、城池、壕沟和城上的塔楼,发现这座城市是一座经得起攻打的坚固堡垒。第七天,他把军队集中起来,向马鲁城发动总攻。拖雷跳下战马,高举盾牌,走在部队的最前面。蒙军随他前进,把冲出城门的敌人压了回去。另一支马鲁兵从侧边的城门冲出,在那里把守的蒙军也打退了他们的进攻。城中的军队一筹莫展,甚至不能把头伸出城门。蒙古军队层层包围了马鲁,

马鲁人通宵警戒,形势非常危急。

抹智儿木勒克刚回城不久,军队也是临时凑集的,战斗力十分差。他感到固守下去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于是在蒙军总攻的第二天早晨就派了一名德高望重的教长去见拖雷。拖雷对他说了很多甜言蜜语,放他回城。然后抹智儿木勒克自己至蒙古营,拖雷答应让他仍守旧职,赦免马鲁城民,并说想见见他那些助手,为了任命他们各种不同的官职。抹智儿木勒克信以为真,把手下的人们都召集到拖雷营中,拖雷下令全部逮捕了他们。随后又命令他们交待谁是富豪,让他们说出了一份二百人的名单。

蒙古人接着人城,把市民不分贵贱统统赶到郊外。一连四天四夜,百姓不断纷纷离城。蒙古人把他们所有拘留,把妇女和男子分开来。他们从丈夫怀中夺走多少美人儿!他们拆散多少姐妹和兄弟!多少父母因他们的清白女儿遭到蹂躏而发狂!蒙古人传令:除了从百姓中选出的四百名工们的妻儿也会被贬为奴婢,那时再逃已来不及,不如你们现在就分散,那你们大部分人,至少你们其中一些人,可望得救。”

然而,人类热爱故土,背井离乡好像魂离躯壳,因此,大家不同意分散。者别、速不台追击摩诃末的军队来到你沙不儿后,你沙不儿城民表示向蒙军屈服,提供蒙军粮草,并接受了者别交给他们的一份成吉思汗文告。蒙军离开后,你沙不儿及其周围城市开始起来反抗蒙古人的统治,第一是徒思的签军杀死了蒙古人派到徒思的沙黑纳,并把头送到了你沙不儿。其次你沙不儿人公开造反,蒙军出现在哪里,他们就派百姓到哪儿去袭击他们。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成吉思汗派出的追击摩诃末的第三支部队——脱忽察儿的一万人马来到你沙不儿城下。脱忽察儿是弘吉剌部德薛禅之孙、按陈之子,是成吉思汗第四女秃满伦的丈夫,《秘史》称之为“赤窟古列坚(驸马)”,又称为“阿勒赤古列坚”。他既不知道你沙不儿城民曾经投降过者别,也不知道当时你沙不儿的变化。于是他企图用武力占领这座城市,而城内的百姓鼓足了十分勇气,因自己人多,蒙古军少,他们时而出击,进行交锋。第三天,双方在一个城头激战,从城堞和壁垒发射出镞箭和弩矢。因为一个不幸巧合,一支飞矢使脱忽察儿)丧身尘埃,市民不知他是谁就了结了他的生命。脱忽察儿的手下将领感到新失主将,兵力单薄,攻下这座大城比较困难,只好解围退兵,沿途攻下徒思等一些小

城市。

一二二一年四月,拖雷进围你沙不儿,决心为他的妹夫脱忽察儿复仇。他一举攻占了徒思境内的所有村落,并命令自己的军队从几程远的地方搬运石头,随身带去。他们的石头像庄稼一样堆成山,射石机以及其他武器都排列在你沙不儿城前。你沙不儿百姓见形势严重,派一个教长去进见拖雷,请求宽恕,同意进贡。

拖雷一口否定了他们的要求,并把那位教长扣押在营中,不准回城。

四月七日,礼拜三拂晓,蒙古兵饮过战斗晨酒,一起地向城边涌去。战斗进行到礼拜五午祷告时刻,壕堑已有几处被填平,城墙也给打开了一个缺口。一队蒙古兵在城头竖起了旌旗,不少蒙古人一个跟一个地爬上城墙,但到黄昏时,他们又被守城的军民赶了下去。到了礼拜六晚上,所有的城墙和城头都被蒙古人攻占了,拖雷指挥他们涌下城头,向城里猛冲,市民们进行回击,散入宫殿和宅院。

最后,你沙不儿终于被占领了。

成吉思汗之女,脱察哈儿(脱忽察儿)的长妻,此时带领她的卫士入城,他们把活人杀光,只留下四百人,这些人因有手艺而被挑选出来,并被送到突厥斯坦。拖雷命令把城池平毁,直到土地可以耕种为止,城内连一只猫狗都不能留下。

拖雷听说在屠杀马鲁时,有些人藏在尸体中逃离了,于是他命令割下每个受害者的脑袋,并将男人、女人与小孩的头分开,堆成三座人头塔。这种大屠杀整整进行了十五天,你沙不儿变成了一个偌大的杀人场,苍蝇和豺狼,野狗和山鹰争先恐后地跑到那里,饱餐男人的胸脯,美妇的脖颈。临离开这里之前,拖雷还留下了四百大食人(伊朗人),命令他们把发现的人都杀光。

离开你沙不儿后,拖雷率军去进攻也里城。也里在你沙不儿东北,相隔有五天的路程。它四周环山,中间有一平原,村落间园田遍布。也里城的守城官杀死了拖雷的谕降使者,鼓舞部下奋勇抗战。蒙军从四面攻城,战斗十分异常激烈。

到第八天,守城的长官战死,城中有人主张投降。拖雷了解到城中意见不一,于是再次招降,说:立刻投降可以免死。城中军民为了保全性命,真的立刻投降了。

拖雷这次果真没有进行全城性的大残杀,只杀死了札兰丁的官吏、士兵一万二千人,任命了一位回教徒为长官,派一位蒙古将领镇守。

当拖雷摧毁呼罗珊各地时,成吉思汗进军到塔里寒山区。塔里寒地处今阿富汗巴达克山省塔利罕县。该地的城堡叫纳思来忒忽,除壁垒坚固外,还驻满准备

争取英名的武士。尽管成吉思汗遣使者、使臣去召谕居民投降,但他们却不屈服,一心要厮杀战斗。蒙古军包围城垒,开动许多弩炮;他们不倦地行动,守军也奋战不体;双方进行浏战,都使对方重创。诸将进攻了六个月还没有攻下。为此成吉思汗下令拖雷会师。拖雷的精锐部队到来后,成吉思汗乃驱俘虏在前迎敌,退者斩;蒙古军造木架,运土成丘,高与敌垒等,置炮猛攻堡内。守者计穷,全军突围出走,骑兵窜山得脱,步卒尽殪。蒙军杀死了那些被捉到的敌军,没有留下一个活人,把堡垒、城砦、墙垣、宫殿、房屋都摧毁了,总之,在一二二一年春夏的几个月之内,成吉思汗、拖雷父子征服了呼罗珊的许多城镇。瞬间,一个繁荣富裕的地区变成一片荒凉,土地变成了不毛之地,活人变成了一具具尸体,他们的皮骨化为黄土,尤其是那些起来反抗的人们,先后被粉碎在蒙军的残暴屠杀中。

一二二一年春,成吉思汗渡过阿姆河、进入呼罗珊地区之后,札兰丁经过你沙不儿逃往哥疾宁的消息不断从各方面传来。于是成吉思汗一面自己率军进攻塔里寒城堡,一面派出了一支三万人的部队去对付札兰丁。《世界征服者史》说:

成吉思汗从塔里寒派帖客出克及一队将官去对付札兰丁。这支追击部队的统帅是塔塔儿部人、诃额仑夫人的四养子之一、蒙古国的大断事官失吉忽秃忽,副将领是帖客出克,木勒合儿、兀客儿哈勒札,忽秃儿哈勒札则是这支部队的统军将领。

兀客儿、忽秃儿乃八邻部人,“哈勒札”本意为秃子,又有诙谐者之意,趑是两位以俏皮、好闹出名的蒙军将领。从当时成吉思汗的作战部署看,他并没有将蒙军主力用于追击札兰丁,而是由他和拖雷率领主力军去征服花剌子模领地——主要指呼罗珊地区,失吉忽秃忽率领的三万骑兵不过是一支偏师,目的是尽可能征服一些地区,牵制札兰丁,借以确保他和拖雷能顺利地扫荡呼罗珊。从此,成吉思汗用了半年多时间去夺取塔里寒城堡,长期屯兵于坚城之下,进展缓慢;而失吉忽秃忽的偏师却面对着札兰丁的主力军,这种战略部署的失策直接导致了八鲁弯之战的失败。

就在成吉思汗君臣分兵略地时,逃跑到哥疾宁的札兰丁却第一次相对集中了自己的兵力。据《史集》和《世界征服者史》记载,到哥疾宁与札兰丁会师的花剌子模军队主要有三支:一支是阿明灭里(汗一灭里)所部突厥、康里骑兵四万人;一支是白沙瓦的哈剌赤突厥首领赛甫丁、阿黑剌黑所部四万骑兵;另一支是

可不里长官与阿匝木灭里所部古儿人。再加之札兰丁收集的军队,花剌子模军当不下十几万人。

《史集》说,阿明灭里本是呼罗珊地区的马鲁都督,当者别、速不台途经呼罗珊时,他觉得摩诃末大势已去,于是离开马鲁,率军退却到古儿和哈儿赤的山区,并派遣使者拜见成吉思汗,承诺向蒙古臣服。为此,者别、速不台的军队没有攻打他。之后脱忽察儿(脱察哈儿)侵犯了他的地区以及其他地区,在作战时脱忽察儿被当地人处死。阿明灭里害怕成吉思汗追究他的责任,这才带领本部人马去投奔札兰丁了。失吉忽秃忽接到阿明灭里降而复叛的消息后,马上率领军队去追赶他。阿明灭里连夜前进,在哥疾宁附近的八鲁弯与札兰丁会合。这一战场的局势变得对蒙军大大不利了。

在此之前,随同失吉忽秃忽一起出征的帖客扯克、木勒合儿率一支部队包围了瓦里安堡,马上就要将它攻下来了。札兰丁将辎重留在八鲁弯,率领军队去袭击他们,歼灭了一千多蒙古先头部队。因蒙军人少,于是他们撤回与失吉忽秃忽会合,又去追击阿明灭里。他们不知道札兰丁已在八鲁弯一带集结了强大的兵力,一直追击到八鲁弯附近,于是爆发了有名的八鲁弯之战。

札兰丁将自己的军队兵分三路,右翼军由阿明灭里指挥,左翼军由赛甫丁灭里阿黑剌黑指挥,他亲自指挥中军。

失吉忽秃忽为了威慑敌人,命令每个骑兵连夜用氈子或别的东西并成一个假人,将这些假人绑在从马的马背上,第二天随自己的三万骑兵一起摆开了阵势。

苏州的军队看到这个万人队时,认为蒙古人开来了援军,便想逃跑。

札兰丁对自己的将士们大喊:“我们的军队人多,让我们摆开队伍,从左右二方面包抄过去,将他们围起来!失吉忽秃忽命令自己的手下向敌人发起冲锋,蒙军像潮水一样向札兰丁军冲杀。札兰丁下令全军下马,将马缰绳系在一处,一齐向蒙军射箭。一阵紧似一阵的箭雨终于刹住了蒙军进攻的势头。然后札兰丁一马当先,向蒙军发起了反攻。当时札兰丁的军队比蒙军多两三倍以上,其他将领分两翼包抄,企图围成一个圆圈,将蒙古人包围在中央。失吉忽秃忽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指挥军队后退。因为那一带的野地上有许多坑洞,蒙古军纷纷落马。苏州军拥有轻捷的好战马,他们赶上蒙古人,将他们杀死了。这一战中,蒙古军死亡很大。这是蒙古西征以来,花剌子模军取得的一次最大胜利。

当时成吉思汗已在拖雷的帮助下攻下了塔里寒城堡,正在休养士马,庆祝胜利。突然,有消息说札兰丁取得大胜,打败了失吉忽秃忽及其人马。成吉思汗虽然十分伤心,但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失吉忽秃忽以前老是打胜仗,没有受过挫折;他受到这次挫折后,就会谨慎起来,从中取得教训,获得活生生的作战知识。于是他马上着手组织军队。这时失吉忽秃忽和随同出征的将领带着溃散后幸免的军队来到了塔里寒城堡,失吉忽秃忽向成吉思汗汇报了诸人的功过,诉说八邻部的兀客儿哈勒札和忽秃儿哈勒札由于俏皮、大意所犯的过错。成吉思汗对他们一律不予追究,只是要求他们从中吸取教训,在以后的战争中将功补过。

成吉思汗集结了自己的三路人马,火速去迎击札兰丁。途经古儿疾汪,因当地居民的反抗,他在那里滞留了一个月,最终方攻下它。然后他率军喻欣都山,此山构成印度北界。踰山后,围攻范延堡。在范延堡战役中,成吉思汗疼爱的孙儿、察合台的儿子与嗣位者木一秃坚中箭后,伤发死去。因此成吉思汗加紧了围攻。城堡被攻下后,他下令将人畜、禽兽全部杀绝,不留一个俘虏,又下令不掠一物,将城市毁成荒漠,以后不得恢复,不让那里生长任何东西。”从此这个地区被称为“卯危八里”(卯忽儿罕),波斯语意为“歹城”。据说:时至今日,没有动物在其中安居。

战争是残酷的,刀枪是无情的。只要战争一开,作战双方都会陷入疯狂的境地:抵抗者会视死如归,征服者也会杀人不眨眼。玉龙杰赤争夺战、摧毁呼罗珊、八鲁弯之战、范延堡之战,无不说明这一点。这是人类发展史上的一个悲剧!从悲剧中引出必要的教训,可以增加人们的理智和远见卓识,这也是研究历史的一个重要目的之一。

成吉思汗的恣意报复已经耽误了蒙军追击札兰丁的时机,但察合台、窝阔台这时却率军从花剌子模旧都与成吉思汗会师了。从而使蒙古集中了自己的大部兵力,这又构成了对札兰丁的极大威胁。由于花剌子模内部派系众多,无论在失败时还是在胜利时,总会发生一些矛盾和冲突。八鲁弯之战后,札兰丁的军队也没有经受住胜利的考验,而是为瓜分缴获物发生了内乱。他的军队从蒙古人处取得了许多战利品。在分配(战利品)时,阿明灭里和赛甫丁阿黑剌黑为了一匹阿拉伯马争吵了起来。阿明灭里用鞭子打了阿黑剌黑的头。苏州没有下令处罚阿明灭里,由于他不信任康里人。而且札兰丁还是阿明灭里的女婿,他自然不肯向岳丈

问罪,自觉不自觉地偏袒了阿明灭里。阿黑剌黑感到受了委屈。当天他还在苏州营内,到了夜里他一气之下跑到起儿漫和昔黑兰的山里去了。同时,古儿部的将领阿匝木灭里也同情阿黑剌黑,对札兰丁和阿明灭里不满,于是也要自寻出路。

札兰丁多次劝阻,结果还是无济于事。于是札兰丁刚刚收集起来的十几万军队又分崩离析、各奔前程了。札兰丁身边仅剩下了阿明灭里的军队和自己收集的一部分花剌子模人。强大的蒙军兵力集中了,弱小的花剌子模军反而兵力分散了,战争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札兰丁自知不是成吉思汗的对手,只好从八鲁弯撤回哥疾宁,又从哥疾宁向申河岸边逃去,目的是渡过申河,逃往印度。

成吉思汗到达哥疾宁时,得知札兰丁打算渡过申河,已于十五天前退走了。

成吉思汗立即委任杩杩牙剌洼赤为哥疾宁最高长官,自己则率军前去追击札兰丁。当蒙军追到申河岸边时,札兰丁的全部物资已装在船上,准备第二天全军渡河逃到印度。札兰丁派兀儿汗殿后,兀儿汗同蒙古先头部队作战,抵挡了一阵就败下阵来了。成吉思汗得知札兰丁想要黎明前渡过河去,便在札兰丁未及渡河之前连夜赶去,黎明前将札兰丁前后包围起来。蒙古军从四面八方将札兰丁围住,他们围成一把弓子一样的半圆形,申河像是那弓上的弦,太阳升起时,札兰丁发现自己已处于包围之中。

成吉思汗事先下令说:“不要用箭射伤苏州,要设法将他活捉到手!他派遣兀客儿哈勒札和忽秃儿哈勒札将札兰丁从岸上赶出来,双方在申河岸边展开了血战。蒙军的主为军向阿明灭里所指挥的右翼军冲杀过去,右翼军大败,士卒死伤过半。阿明灭里经受不住蒙军的攻击,率残部脱离战场,向白沙瓦方向逃。蒙军截断了他的去路,骄横跋扈的阿明灭里死于蒙军的乱刀之下。不久,札兰丁的左翼军也被击败。

札兰丁率领着中军一次次向蒙军发动攻击,一会儿从右面急攻到左面,一会儿又从左面攻击蒙军的中心。他一次再一次进攻,但蒙军也是步步进逼,使他的有利战场越来越小,战场越来越窄。因为成吉思汗下令活捉他,蒙军将士履行成吉思汗的命令,既不敢向他放箭,当面交锋时也不敢将他置于死地,从而给札兰丁提供了奋勇冲杀的机会。他从清早一直战斗到中午,最后身边只剩下七百人了,札兰丁还是像一头雄狮那样横冲直撞,东砍西杀。当他看到与成千上万的蒙军抗争已于事无补时,他努力摆脱敌人,退下阵来换了一匹新的战马。札兰丁跨上战

马,再次向蒙军猛冲,迫使蒙军节节后退。然后,他突然掉转马头,一边催马疾驰,一边脱下了铠甲,背负盾牌,手握战纛,纵马从二十尺的高崖跳入申河。那匹战马很快从申河中挣扎起来,向对岸游去。

成吉思汗惊奇地将手放在嘴上,指着札兰丁对儿子们说:“生儿当如斯人!

谁也没见过世上有这样的汉子,在古代的勇士中也没听说(有这样的人)!他既能从这样的战场上死里逃生,(日后)以后定能成就许多事业,惹起无数乱子!”

蒙军将士正要跟踪入水去追击札兰丁,但成吉思汗制止了他们。蒙古兵射死了一些跳入申河中的花剌子模士兵,消灭了岸上全部的敌人,俘虏了札兰丁的妻子儿女。成吉思汗根据“敌种之后不可留”的信条,命令部下:凡属男性,就算是婴儿,也要统统杀死。苏州的国库里所藏大部分是金银珠宝之类,苏州当天下令将这些国库中的东西全部投进了河里。后来成吉思汗曾命水夫(入水)搜索这些东西。

随后,成吉思汗又分兵几路去追击残敌,希望彻底杜绝敌人的反抗。他自率大军于一二二二年春沿申河右岸上溯行,以哥疾宁城将来或资敌用,命窝阔台往灭之。窝阔台至哥疾宁,借词检括户口,命居民尽出。除工匠免,谴送蒙古外,余悉屠之。己而纵掠,继以毁坏,于是二百余年来一强国之都会遂成荒址。

在离开申河后,成吉思汗听到消息说,札兰丁重渡申河,埋葬死者。于是他派二子察合台继续追索,寻找札兰丁的下落。但察合台没有找到札兰丁而回,成吉思汗便派朵儿伯一朵黑申带两万蒙古军,渡过申河进行搜索。同朵儿伯朵黑申一起前去古印度的还有札剌亦儿部的八剌那颜。他们首先进入南答纳地区,听说札兰丁曾在这一带与朱提山区的罗纳打过仗。他们攻陷了南答纳堡,大肆杀戮。

但他们一直追到古印度中部,也没有找到札兰丁的落脚之地。于是他们回军北上,攻占了沿途的一些地方。最后进攻木勒丹,由于木勒丹没有石头,他们造了筏子,载着弩炮所用的石头,顺流而下,运到了木勒丹。到了木勒丹后,他们用弩炮攻城,几乎快将城攻下来了,但是蒙古人不耐酷热,他们解围而去,渡过申河,与成吉思汗会师。

那年夏天,成吉思汗屯驻在八鲁弯的草原上,等候追击札兰丁的朵儿伯和八剌那颜。他将那一带的地区全部攻占,进行了洗劫。当八剌那颜和朵儿拜(朵儿伯)那颜来到后,成吉思汗就从那里离开了。

摩诃末死后,者别、速不台的追击任务本来是已经完成,但他们为什么没有停止进军的步伐,反而进行了一场更大规模的远征呢?据《史集》记载,当时者别、速不台派人向成吉思汗请示:“虽然马谋苏州死了,但其子札兰丁跑到那里(哥疾宁)去了。现在我们对他们放了心,上帝保护,按照成吉思汗诏旨的要求,我们可以(回)到蒙古来了,(但)一切全仗伟大的主的威力和成吉思汗的幸福。”

成吉思汗没有直接回复他们,《史集》只是说,当时“(被征服)地区还不很太平,一个使者必须要三四百个骑兵的护送下才能出发。”暗示他们为了争得“太平”,必须继续对那些反抗者进行扫荡,但并未说明远征钦察、斡罗思的原因。

当讲到成吉思汗派遣者别、速不台追击摩诃末时,《史集》曾说:“你们可以在三年内结束战事,通过钦察草原回到我们的老家蒙古斯坦来。”者别、速不台远征的时间与回军的路线正好与成吉思汗的这一“命令”完全吻合,这个“命令”

也许不是当时由成吉思汗下达的,而是《史集》的作者后加入的。正是因为钦察包庇成吉思汗的敌人,因此成吉思汗才同意者别、速不台向钦察等部宣战。但据《蒙古秘史》记载,蔑儿乞部的忽都早就被速不台消灭,也许是蔑儿乞部的其他首领逃入了钦察,这才使者别、速不台的远征师出有名;也许是忽都兄弟曾暂避钦察,当成吉思汗索取时,钦察国王又拒不交出,也为者别、速不台的远征制造了借口。因此,《蒙兀儿史记》写道:摩诃末死后,者别、速不台曾“遣使至成吉思汗行在所取进至,汗命者别等进讨宽田吉思海(里海)以北乞卜察兀儿部(钦察部),以其纳蒙兀仇人蔑儿乞遗种忽秃、赤剌温兄弟,索之不应故也。”从此,一场以追击逃敌为借口,以屠杀、掠夺为目的的横扫欧亚两洲的远征爆发了。

当摩诃末困守孤岛、苟延残喘时,者别、速不台的追击部队正在向伊拉克进军。他们先攻下了哈耳和西模娘,从那里进兵列夷城。蒙古军在那里进行了屠杀、掠夺,摧毁了列夷城。

摩诃末死后,蒙军从列夷进兵忽木(库姆),这是德黑兰南面的一座重要的城市。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威胁,花剌子模人不是忘记前嫌,共同对敌,而是念念不忘宗教派别之争,甚至借外敌之手诛除异己,残害同胞,这就是当时花剌子模不能团结抗战、救亡图存的一个重要原因。

随后者别进军哈马丹,“哈马丹的阿老倒剌表示归顺,进献饮料、奴婢、食物、服饰及骑乘作贡礼,而且接受一名沙黑纳。”即同意接受一名蒙古长官,于

是“蒙古军置一戍将而去”。

这时者别得到消息说,“苏州的大部军队已在速扎思集中”于是他率军向速扎思敌人进攻,将他们全部歼灭了。虽后他们从那里来到赞章,这是撒札思北面的一个重要城市。位于通往阿塞拜疆的路上,其城民比其他城市多一倍,结果同样被蒙军杀得一个不剩。不久,他们又从赞章进军可疾云,与可疾云人发生激战,将城强攻下来。可疾云居民在城内照例展开了白刃战,结果双方共死亡五万人。

总之,蒙军在伊拉克及其附近地区进行了较大规模的屠杀和掠夺,目的是扑灭一切能反抗的火星,借以实现他们心目中的太平。

一二二〇年冬,蒙军进入阿塞拜疆境内。当时,这里的统治王朝是阿答毕地方王朝。一一四六年,伊拉克国王封自己的一个突厥奴隶为阿答毕,相当于“太傅”,负责治理阿塞拜疆。不久,这位阿答毕即成为该地的国王,从此“阿答毕”

一词也是“国王”之意。其首都在帖必力思,即今阿塞拜疆的大不里土。后来,此地成为旭烈兀王朝伊儿汗国的都城。者别、速不台远征时,阿塞拜疆的阿答毕名叫月即伯(斡思别),人称突厥王月即伯。月即伯年老迷恋于酒色之中,压根儿不想用武力与蒙军对抗。刚刚听说蒙军向帖必力思进军的消息,他就带着一些亲信、宫女跑到其他地方避难去了,授命城中的贵族、官吏与蒙古人讲和。这些贵族、官吏向城民勒索了大量货币、衣物、马畜等,献给蒙军作为献城费,于是帖必力思得到一份成吉思汗的文告,没有遭到蒙军的屠杀和掠夺。“蒙古军遂退出阿哲儿拜占境外,驻冬于里海沿岸木干之原。”

木干草原位于里海西岸的阿腊斯河以南,今大部在阿塞拜疆境内。如此看来,当时蒙军没有制定进攻谷儿只的作战计划,只是为了寻找驻冬营地,“便道”“路过”谷儿只境内,但谷儿只派一支万人大军前来迎击,双方才展开了战斗,这就是发生在一二二一年二月的梯弗利思(第比利斯者别、速不台将当地的突厥人及曲儿忒人编成一支前锋军,由阿塞拜疆的玛麦里克部人阿忽失率领,首先杀入谷儿只境内。这只军队“所向焚杀”,直指梯弗利思。“谷儿只军来御,阿忽失军力战不利,多所损伤;而谷儿只军亦因以疲弱,蒙古军乘势继进,突击败之,斩杀过半。”由于蒙古人发现谷儿只境内“丛林茂密、行军困难”,才没有继续前进。)这是蒙军对谷儿只的第一次攻击,这次战争蒙古人之所以能够取胜,主要得力于突厥蛮人和曲儿忒人的踊跃“应募”,得力于这支前锋军的“焚杀”和“力

战”。在这里,宗教矛盾、当地的民族矛盾又成为一部分人投靠外敌、残杀异己的借口。一二二一年春,蒙古军第二次来到了贴必力思,当地的都督送来了很多贡税,于是他们满意地离开了。随后,蒙古人围攻了蔑剌合城。由于当时城主为一女王,女王住在鲁因的思,城中无人决策抗战。但是蔑剌合居民却同蒙古人展开了战斗。蒙古人将伊斯兰教徒俘虏用去攻城;退者即斩。就这样,他们相互厮杀了好几天。最后,城被强攻下来,平民、贵族全都一律杀死。蒙军攻城,往往采取“借兵于敌”的策略,“置俘虏于前,其为敌兵所杀害者,故以此种不幸之人为多。”蔑剌合的被残灭固然与城民拒不投降、奋起抵抗有关,但这种抵抗却是没有首领,民自为战,而且有许多的居民并未投入战斗。长期的和平生活和宗教精神使当地居民丧失了自卫的能力和勇气,面对着蒙古人的进攻和屠杀,敢于奋起反抗的人竟为数寥寥,多数人则是伸颈就戮,难怪当年几万蒙古骑兵竟然可以横扫欧亚,所向披靡。

不久,者别、速不台得到情报,说花剌子模的奴隶者马剌丁阿必额等人在哈马丹发动叛乱,杀死了蒙古长官,并将亲附蒙古人的阿剌倒剌抓起来关在位于罗耳的一个州内的哈里惕堡内(该堡位于今北卢里斯坦的侯腊马巴德之南)。于是蒙古人重新向哈马丹进军,者马剌丁阿必额出来迎降,但蒙古人并没有放过他,他与他的那些同谋者全部被处死了。一二二一年秋,蒙古军回师北进,第三次来到贴必力思城下。阿塞拜疆国王阿答毕月即伯之子哈木失表示愿意归降,蒙古人将玺书和木牌发给了他。

在这一年之内(1220 年秋至 1221 年秋),者别、速不台的远征军扫荡了伊拉克,击溃了谷儿只,三临帖必力思,降服了阿塞拜疆,从而为蒙军进军钦察除去了后顾之忧。

者别、速不台率军离开阿塞拜疆后,就进入阿儿兰地区。“阿儿兰”位于高加索山以南、库拉河和阿腊斯河会合后形成的三角洲中,西方古文献中称其为“阿勒班尼国”。其大部在今阿塞拜疆境内,一部分属于亚美尼亚。据《史集》说,阿儿兰的首府为别儿答阿。

蒙军一路攻城略地,于一二二一年十月左右进军到阿儿兰重镇拜勒寒城下。

很快攻下了这座城市,“尽杀其男子,女子则辱而后杀,刳孕妇,戕其胎。”“接着,他们向阿儿兰最大的城吉阳札进攻。攻下城后,将该城完全毁掉了。”这是

蒙军对谷儿只的第二次进攻。

受过一次败仗的谷儿只人滋长了一种恐敌症。但谷儿只军毕竟是长期在战火中的国家,因此他们并没有向蒙军屈服,而是“列阵以待。双方相遇,者别带着五千人隐蔽起来,速不台带着军队冲上去。最初,蒙古人败退,谷儿只人(格鲁吉亚人)追了上来。哲别遂从埋伏处冲出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此战歼灭了三万多谷儿只人。”这是对谷儿只军的又一次沉重打击。但蒙古军以谷儿只险隘遍国内,不敢深入,遂饱载虏获,继续北进。

他们从那里向设里汪进发,企图寻找一条越过太和岭(高加索山)的通道。

“设里汪”是里海西岸、库拉河北面的一个地方王朝,今为阿塞拜疆国的一部分,其首都为舍马哈城。当时的国王是设里汪沙法鲁黑咱忒。

者别、速不台从当地百姓那里了解到,太和岭山势险峻,在太和岭与里海之间只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入钦察部驻地,那就是设里汪境内的打耳班城,它是该地区北面边境上的一座大城,人们称它为铁门关,今为阿塞拜疆里海上的一个著名港口。它是南北往来的要道,在当时也是一个有名的商业城市。在进军打耳班的途中,蒙军首先攻下了设里汪的首都舍马哈城,驱走了许多俘虏,屠杀了许多城民。但打耳班有一条设防坚固的隘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为能顺利地通过打耳班,他们派人与设里汪国王讲和,说:“请你派人来缔结和约吧严于是设里汪国王派了十名使者去见者别与速不台。他们全是设里汪最著名的大臣,蒙古人杀死了其中的一个,然后威胁其他九个人说:“只要你们将通过打耳班的道路指引给我们,我们就饶恕你们,否则我们就把你们杀掉!”那批显贵的使者贪生怕死,背叛了他们的国家,告诉蒙古人沿着山谷可以绕过设防坚固的打耳班隘道。于是蒙古人顺利地偷渡打耳班,越过太和岭,进入了阿速部与钦察部驻地。

“阿速部”与居住在阿儿兰地区的阿兰人属于同一种族。阿速部分布在太和岭北麓,是一个伊朗民族沃舍梯人的祖先,其生活范围在今亚美尼亚及俄罗斯那一带。阿速部的左邻就是钦察人,这是者别、速不台进攻的主要目标。

钦察地处在里海之北,东起乌拉尔河,西至顿河的辽阔草原波罗夫草原,即钦察草原上,有史学家称其为“库蛮”,俄罗斯编年史称之为“波洛维赤”,伊斯兰教著作叫他们为“钦察”。钦察人属于突厥语部族,当时大部分人信奉伊斯兰教,有一部分人信仰基督教。阿速部及其他高加索部族属于当地的部族,都信奉

基督教。

蒙军越过太和岭后,马上遇到了钦察和阿速等高加索各部的联合抵抗,联军人多势众,双方激烈争战,相持不下,胜负未决。这时,者别、速不台又采用了分化瓦解、利用矛盾的策略,派使者去见钦察部首领,进行反间活动。他们对钦察人说:“我们和你们是同一部落的人、来自同一氏族,而阿兰人是我们的异己。

让我们缔结互不侵犯的协议吧,你们想要金子、衣服,我们给你们,你们将阿兰人给我们留下吧。”钦察人听信了蒙古使者的甜言蜜语,又贪恋蒙古人的财物,于是单独与蒙古人讲和停战。蒙军集中力量进攻阿速各部,阿速各部被打得大败,遭到了命定的掠抢、屠杀。当时,钦察人相信了缔结的和约,他们无所顾虑地在自己的地区上散开了,将士们带着许多金钱、财物,欢天喜地的各自向家中走去。

但时隔不久,“蒙古人突然向他们突袭,见一个杀一个,夺回了以前给他们的东西。许多软察人变成了蒙军的刀下鬼,蒙古军抢夺的财物大大超过了议和时送的财物。

钛察草原曾受到蒙古军队的突然袭击,钦察人被迫离开原来的驻地,西迁到伏尔加河(亦的勒河)和第聂伯河(涅卜儿河)之间的钦察人处,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蒙古军队占领了水草丰美的钦察大草原,在钦察草原的中心地带度过了一个严寒的冬天。

一二二三年春,蒙古人继续追击钦察人,进军到今克里米亚半岛,攻占了萨波罗什城。钦察人集合自己的军队迎击蒙古军。因为其首领临阵脱逃,许多人丧失了生命,钦察人被迫向第聂伯河方向逃窜。

游牧于第聂伯河以西的钦察各部,分部游牧,各立可汗,其中的忽滩汗威望最高。他发现情况危急,赶紧向斡罗思(俄罗斯)人求援。当时,斡罗思正处于诸侯割据时代,分割为若干个公国。其中加里奇侯国的姆斯梯斯拉夫勇侯是忽滩汗的女婿。忽滩汗派人对加里奇勇侯说:“今天鞑靼人扫荡了我们的土地,明天就会攻占你们的土地了。”加里奇勇侯分别致书斡罗思诸侯,提议到基辅(乞瓦)聚集,以便商计变化着的形势。其信中说:“弟兄们,如果我们不帮助他们(波罗维赤人),那末他们就会隶属于他们鞑靼人,那末他们鞑靼人的势力就会更大起来。”他提出了钦察人和蒙古人联合的危险性和支援钦察人的必要性。但是有些斡罗思诸侯很少思考到斡罗思的整体命运,他们更为关心的是内部的政治纠

纷。所以,并不是所有的诸侯都响应了加里奇勇侯的号召。但无论如何,与钦察相邻的斡罗思南部的一些大公毕竟预感到唇亡齿寒的威胁,最终集会于基辅,决定与钦察部联合,共同抗击蒙军。他们说:“在别人的土地上总比在自己的土地上迎击(他们)好得多。”蒙古人又再次上演了对付钦察和阿速人的故伎,派使者对斡罗思诸大公说,我们“无犯斡罗思部之意,所讨者仅其邻部。况此部平昔侵扰斡罗思部有年,应乘此时期而谋报复,与蒙古军结合,同分虏获。且在宗教一方面言,蒙古人只信一上帝,尤应与相结以讨敬仰偶像之钦察也。”这次斡罗思大公没有上蒙古人的当,杀死了十个蒙古使者,乘势进军。

斡罗思诸大公的联军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其军队数量虽然非常庞大,但其组织却具有封建零散的性质,指挥不统一,每一个侯都各自为战,同时每一个封建主也能随意退出战场。这就导致严重的后果。

蒙古人发现敌人兵力强盛,主动向后方的草原撤退。钦察人和斡罗思人以为他们害怕而退走了,便(向前)攻击蒙古人十二天。一二二三年五月三十一日,轻敌冒进的加里奇勇侯率领部分斡罗思联军与钦察军一起,在迦勒迦河与蒙军主力接触,两军发生了一场大决战,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迦勒迦河之战。

在这场有关双方生死存亡的大决战爆发之前,斡罗思联军内部却出现了矛盾,基辅侯是斡罗思联军的国王,加里奇勇侯则是这支联军的实际组织者,他曾百战百胜地打败过波兰人和匈牙利人,所以被人们称为勇敢的人、常胜的人。“两雄不并立”的原则在需要双方团结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作用,他们二人都瞧不起对方,不知为什么发生了争吵,互相之间有些不和。所以,当加里奇勇侯与钦察军向蒙古军队出击时,基辅大公竟按兵不动,屯兵于迦勒迦河对岸的高岗上,采用了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的幸灾乐祸、袖手旁观的态度。

“在战斗正酣时,波罗维赤军(钦察军)不支后退冲垮了斡罗斯诸侯结扎的营寨,因此后者无法抗拒鞑靼军。这一战是十分激烈的,战斗既凶猛而又残酷。

但是军力是不平衡的,因为基辅侯姆斯梯斯拉夫就从不投入战斗,他据守迦勒迦河对过的山上以自固,一直袖手旁观斡罗斯武士队的覆灭。”斡罗思联军被击溃了,六个大公当场阵亡,加里奇勇侯和沃伦侯舟尼尔逃过第聂伯河,损坏了所有余下的船只,使蒙古军队无法渡河,才得幸免于难。而剩余的军士则成群结队地各自逃回家去了。

击败斡罗思主力以后,蒙军包围了自作聪明的基辅侯的军营,对他围攻达三天之久。基辅侯支持不住,被迫乞降,要求蒙古人不要杀死他和他的两个女婿。

蒙古人与基辅侯的使者对天发誓,放其回营。但基辅侯投降后,蒙古人却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斡罗思的战士全部被杀死了,基辅侯及其诸王也被捆绑起来,放倒在地。蒙古人在他们身上搭了一层木板,随后在木板上举行了庆功宴,诸位大公及其将领在蒙古人的欢笑声中悲伤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斡罗思、钦察联军与蒙古人的第一次大会战,就这样以惨败而告终了。诺夫哥罗得的编年史家写道:许多的人被杀死了,哀号悲泣之声遍于城乡各处。迦勒迦河一役是留在人民记忆中的一件大事,由于在这次的事件以后,罗斯土地颓废荒凉。

迦勒迦河大战之后,蒙军长驱直入斡罗思境内,“沿途无抗者。”之中有一个城市的居民闻蒙古军至,不能敌,相率执十字架出城乞免死,蒙古军尽杀之,死者万人。蒙军在斡罗思南部肆其残杀,自第聂伯河进至黑海北岸,一路进军到克里米亚半岛。一二二三年底,他们又经过伏尔加河,进入不里阿耳境内,然后经过里海咸海北部,东归与成吉思汗会师。

成吉思汗西征轰轰烈烈,中外史籍的记载也相对详尽,但在涉及到西征回师时各种史籍不是没有提及,就是寥寥数语。

《元史》卷一《太祖纪》太祖十九年(公元 1225 年)记载:“是岁,帝至东印度国,角端见,班师。”《新元史》卷三《太祖本纪下》十七年(公元 1223 年)记载:“帝欲从印度斯单经唐古特(指西夏)而归,行数城,闻唐古特复叛,又以道路险恶,乃改途渡质浑河循故道至撒麻耳干。或曰左右见一角兽,形如鹿而马尾,作人曰:汝主宜早还。帝遂决意班师。”

《蒙兀儿史记》卷三《成吉思汗本纪下》记载说:十七年秋,“汗以西域略平,分置答鲁合臣(达鲁花赤)、留太师耶律阿海监治不合儿(不花剌)、薛米思坚(撤麻耳干)、兀龙格赤(玉龙杰赤)各城。秋九月丙午朔,车驾回渡阿梅河(阿姆河)。路途访道于丘处机。驻跸薛米思坚城东。冬十月丙子朔,下诏班师。”

《史集》记载说:“猴年(公元 1224 年),成吉思汗降服大食地区以后,决定回到(自己的)老营去。唐兀惕居民作乱的消息传来,是成吉思汗急于回去的原因,唐兀惕人因为他长期不在,又动乱起来了。”那年冬天,他渡过质浑河,屯驻在撒麻耳干城郊。

多桑《蒙古史》记载说:一二二二年冬,成吉思汗“驻冬于申河河源附近不牙客的威儿之山地中,时军中瘟疫流行。”

“一二二三年春,疫止。成吉思汗遂决定取道印度、吐蕃而还蒙古。”在其注释中提到中国史志中的“角端”说和《史集》的“西夏复叛”说,明确表示不同意《史集》的意见:“《史集》谓成吉思汗之东还,盖因唐兀之叛,欲回师平之。

成吉思汗回蒙古约一年后固曾进兵唐兀,大肆焚杀,然当时唐兀主实无谋脱桎梏之迹。”

以上几种著作是有关蒙古史的权威性著作,其中五本书对同一个问题回答了四个时间、四种原因。最早提及的时间是马年,一二二二年冬;其次即羊年,太祖十七年、公元一二二三年,几乎包括春夏秋冬;第三即猴年,公元一二二四年;第四种的鸡年,太祖十九年即一二二五年。回师的起因一是“角端见”,二是“唐兀叛”,三是“西域略平”,四是“瘟疫流行”。

根据史料记载,成吉思汗的西征回师时间应该是一二二三年秋。札兰丁被打败后不知下落,而其他各地则陆续平定,因此成吉思汗认为是“西域略平”,这是西征回师的关键;其次,由于长年在外征战和瘟疫的流行,当时蒙古军中已经出现了思乡之情和厌战情绪,耶律楚材等人借机制造了一个“角端见”的神话,这成为成吉思汗“遂决意班师”的直接原因;第三,具体到班师的路线和具体班师时间,开始时成吉思汗的君臣曾考虑经过吐蕃、西夏回到蒙古草原,估计正好在这时孛鲁也带来了“西夏复叛”的消息,而长春真人还在撒麻耳干等待接见,于是成吉思汗决定改变了开始的设想的回师草原路线,还是原路返回,先从阿姆河边回撒麻耳干,并在此期间接见了长春真人;第四,正式下诏班师回草原应该是在接见长春真人之后,太祖十七年(1223 年)“冬十月丙子朔,下诏班师。”

第五,从正式下诏班师至回到蒙古草原,大概用了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因此,一二二四年一年都在回师的路上,故波斯的史学家为猴年(公元 1224 年),成吉思汗征服大食等地区以后决定回到(自己的)老营去。而《元史》的作者却说成吉思汗班师回到草原的时间是太祖十九年(122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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