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岸了
一心惦记着家里那点微薄财产的骑士,等不及男子说些恩言谢语,便在后脚跟抬离湖面的同时迅速爬起。和来的时候一样,二话没说,就撇下男子径直跑到卧倒的坐骑处。
迫不及待的从地上扶起坐骑,明主的脚一触到踏板,心里就直呼:
“快,赶快,一定要赶在贼子们的前头……”
然而,坐骑,这个有心侍主却又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家伙,出于报复主人把自己两度重摔的卑劣心理,待主人的脚刚压上踏板时,聪明的它便自断车链,明主一脚踏空,慌乱之间,无从把持,只有摔倒。
哐啷!!!
倒下的坐骑发出一声窃笑,似乎是得偿所愿。而一动不动趴在坐骑身上的明主,此时,胸口虽隐隐作痛,满脑子惦记的却仍是那几件闭了眼都能数清的家当:
迎娶老婆子时丈母娘拿来陪嫁的一个瘪嘴夜壶;一次赌牌回来路过一户正被贼子光顾的人家时混水摸鱼摸来的一个大水桶;六旬老爹垂死时千叮万嘱一定要妥善收藏好的一把无鞘匕首(估计是捡来的);还有一些用棉布包棉布连包三层后再装在小铁盒里的国币……
一想到床底下埋地三尺的五十块国币,明主倏地窜起,愤然而立。两拳头似分娩的产妇般紧握,两眼瞪得牛大,放射出怖人的凶光。仿佛前面真站了十来个偷他国币的小贼,正挥舞着钱袋出言讥讽地向他挑衅。
“国币最好没丢,否则,拿你们填湖!”
过分担心的明主咬牙切齿,恶言威吓十里之外可能会有的窃贼,煞有介事的样子还真像个可爱的小老头。
发了一大通神经,担心没有减少,时间倒是给浪费了。迅速弯腰,小老头欲再次扶起坐骑,却诧异地发现胸前的衣衫被撕破了大片,暗红色的血液正渐渐渗露出来……
“哎哟哎哟……”
一见到血,明主顿时觉得剧痛难忍,似利剑穿心,以至失声痛叫如猪嚎。对一个满脑子装着自己私房的人而言,当然只有视觉才能带来疼痛。
“该死,这该死的破东西!”
想到先前摔倒的一幕,明主知晓了自己的挂彩乃坐骑的杰作。于是怒目视之兼破口大骂,索性轻提右腿,很小心的在它的不紧要部位踢了一脚。
哐啷——
——为施舍出一点慰藉,坐骑假装轻呤一声。随即暗笑主人太小家子气,连报复行为都是这样的畏手畏脚,怕有损自家财物以至破小财。
得了安慰泄了恨,明主扶起坐骑,左手抚胸,右手推车,继续着未完的归程。于是,在朦胧的月光下,夜风吹拂的丛林间,一个细长的身影在穿行。它时而急步小跑,坐骑“哗啦哗啦”的撞响为之加油打气;时而就地而坐,哈腰弯背抚着胸口大喘粗气;时而徒步缓行,暗自念叼,情到深时,还会轻踹坐骑一脚…………
就这样走走停停,跑跑坐坐,待渐圆的月亮悄悄爬上顶空,疲惫的明主才顺利来到自家的前院。见门窗完好,依然紧闭,明主欣喜惹狂:
“天佑善人,天佑善人,上苍终于开眼了!”
像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明主庆幸着推门而入。
吱呀——
笨重的木门一声长叹,极乖巧地转向一边。敝开的厨柜门、空空如也的菜碟、不幸被撞的水桶,都急不可待,似一群见了母乳的孩子,郝然闯入眼帘,吓得明主一愣,腿一软,差点跌坐在门口。
“妈的,一群大粪坑里淘金子的强盗,连鱼都偷!”
像被盗光了家财,失去了所有,明主沮丧地低着头,有气无力地朝厨柜迈近。潮湿的布鞋踏着积水成洼的地面,发出“啪——啪——啪”的顿响。
无意中发现柴房门口散放着的数根木棒,明主又气又恼,一脚踢开水桶,径直奔到柴房,一眼撞见躺在血泊中的黄狗和正惬意地舔着狗血的黑白两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