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失色,说:“你说小南一直有问题?”
夏雨雪点点头,说:“是的。如果把心理没有病的人比作一张白纸,那么精神错乱的人就是一张黑纸。在白与黑之间有很长的一段灰色地带。处在灰色地带的人,只要做一做心理辅导,服一点药,就可以治愈。但是到了彻底的黑色阶段后,治好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
夏雨雪冷静地分析着,此时,她的脸上找不到孩子式的天真,而闪耀着成熟的理性的光辉。我微微有些愕然,旋而又自嘲。我早就看出来,有着聪明的头脑的夏雨雪一直都在藏巧露拙。
夏雨雪侃侃而谈,一个又一个心理学的专业名词从她口中蹦出来,在我的耳边不停地打转。原来小南的病情竟恶劣到这般程度了,而在昨天,我还以为她根本就没有问题呢!
我看他人人看我。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世界与思考问题,比如说,我看到的小南,与夏雨雪眼中的小南是不一样的。不光是主体的差别会导致认知的不同,被认知的客体小南呈现在我与夏雨雪面前是不同的侧面。夏雨雪看到了是一个病人,而我看到的是一个混合着幽静与世俗的少女。
我忽然想起了我昨夜做的一个梦。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抬头看见的是无尽苍苍的灰。氤氲的雾霭悬浮在四周,凝结成厚厚的云墙向我压来。在混混沌沌中,我终于发现两点黄光,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黑色的流浪猫的黄眼睛。它慵懒地一叫,尾巴一翘,闪进了半青半黄的草丛里。
灰暗暗的天,灰暗暗的建筑物,灰暗暗的心情的人。
梦从某种程度上反应人的内心,想必我的内心是灰暗暗的吧!我一直觉得很抑郁,所以我想,世界成了全黑的小南心里更加抑郁吧!
我又想起了昨天在勿忘我疗养院里的那一幕。
安安静静坐着的少女,一地的落叶与枯黄的草,目露幽光的黑猫,还有细小的漫天尘埃,构成一幅平静如水的画面,谁知道在表面的平静下,其实是暗潮汹涌。我不懂小南,就像从前的我不懂屈小南一样。我只看到了裹在最外面的一层。
这个世界上人这样多,小南会去哪里呢?我真得毫无头绪。我除了晓得她在学校里叫冯碧落,是个优秀的学生外,其余的一无所知。我打听过,冯碧落在学校里向来是独来独往,与人从不深交,所以,没有人能说清楚带着神秘色彩的她的事情。
夏雨雪说了那许多,终于停住了,说:“叔叔,你真的不知道小南姐姐的去向吗?”
我苦笑,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好吧!我说实话,小南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她在学校里叫冯碧落。我之所以去陪她,是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屈小南的影子。你也知道,屈小南是我高中时的女朋友,她死在了十七岁。”我说话的口气越来越低沉,最后深深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