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感谢,黎行长。”萧海同黎行长握手。黎行长白皙皮肤和修长手指,干净的休闲西装,颇有点文艺界人士气质。
黎行长笑着说“都是为工作吗,凡是对警方有利,我都会积极配合。”萧海多少有点耸鼻子,他对这种外交辞令向来心有抵触。又客套几句,打发走了来客。
萧海自我解嘲的笑笑,瞥一眼还略带温热咖啡杯。这位来自中国银行分行的大行长,有两大嗜好,一是洁痞、二是独喝蓝巴。
为了迎接,搞好警民关系嘛,一天就在刑警队搞了两次大扫除,还特意在3里以外外企大厦附近咖啡厅预订蓝巴。虽然大费周章,可是从打前站的办公室主任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看出了那么点不屑,真不知他们是否天天在无菌室里过蒸馏日子。
在黎行长走进刑警队办公区时,特意摘下眼镜。萧海心里这个骂,我这有害市容啊,你还敢眼不见心不烦。脸上的笑容自然淡得跟白开水似的。
总算大人物走喽,但愿不要再和大人物见面。他斜翘起二郎腿,再次反复端详手中照片。
就在24小时前,一名民警混在年终消防检查工作人员当中将泰龙迪子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走了一遭。还动用了高科技手段,用藏在纽扣中高清晰照相装置进行N张暗拍。
唯一引起关注是大楼第7层一处占地几百平米实验室。民警一眼就看出,玻璃是防弹、防重物撞击特种玻璃。大门也同样构造特殊,这样的门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长了见识。
当他提出检查时,一名公司副总,先是表示没有总经理特批任何人不得进入;但民警用半软不硬语气讲“也是为了安全吗,没有检查你们就真敢确定没有纰漏;还是看看好。”副总没吭声,过了几秒,掏出手机打给老总“薛总吗,我是丁干,年终消防检查的同志们已经到了……要求检查实验室……好的、好的,一定积极配合。”放下手机,丁干满脸堆笑,“我这就去取钥匙,各位可以到隔壁会议室稍微休息。罗秘书,你陪陪各位同志。我马上就回。”
民警顿时生疑,什么钥匙还要公司副总亲自去取,而且这门,恐怕也不是普通钥匙。
这把钥匙外表果然与众不同,象一把放大几倍掏耳勺,“勺头”还带着刻纹凹槽。从放大数倍照片中,可以清晰看到钥匙末端烙着英文字母“S”,比那些传世微雕还要小上许多。如果用普通放大镜还得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模糊样子。
黎行长仔细看过几张钥匙及实验室大门特写照片后,明确表示“这样的钥匙我没见过,但是这扇门好象是仿造瑞士银行,不过在几个点上还有不同。”他一一指出不同或是感觉特殊地方。
“是不是不用专用钥匙会启动复杂防盗系统,甚至带有杀伤性。”萧海问。“这个我不敢打包票,但很有可能。这绝对不是普通防盗门可比。我怀疑,那是把独有钥匙。”黎行长回答。
独有,可能还防复制;这是什么概念,明明感觉可疑,可一切都象沉入大海深处冰山,连一点边角都无法接触。
他放下照片,用办公电话打给医院,询问伤者病情。
等萧海赶到时,高天鹏也被推入手术室。据目击者证词,高天鹏被突然盖地而来的老鼠所包围,带有极强针对性,对周遭闪躲人群毫不理会,刚一照面就是惨烈遭遇战。
最后的结局,可以用悲壮形容。高天鹏竟被鼠群扑到在地,手指被咬断4根,脸上少了一块肉,衣服、裤子被咬破大大小小洞……可他死死抱住纸箱,直到痛昏过去也没放手。
萧海看看那只被咬碎、扯烂纸箱和被一口咬掉脑袋的鸽子,简直不寒而栗。在医生办公室,他摆弄着别针。
当端着纸杯的王医生进来,“啊”了一声,惊呼“萧队,你的手。”“怎么了?”萧海不解,看向手,这才发现,别针已经在手掌划出口子,血顺着手掌移动,在桌上划出不规则图形。
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到看到血,才感到应该痛。王医生连忙找来酒精棉球和创口贴,做简单包扎。
萧海把脸转想窗外,终于到冬天。入冬第一场雪,据气象报道是中到大雪。雪什么时候变红了,他甩甩脸,再看去,依然是辨不清天地万物一片苍茫。
他深深叹口气,一对铁拳不由紧紧握起。王医生解劝“萧队,不要握拳;血又开始流。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抢救两位同志,您就放心。”萧海一张平静的脸,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过了几分钟,他缓缓说“王大夫,我想一个人呆会。可以吗?”“当然。”王医生忙不迭说。他走出去,把门轻带。
“嘿!”萧海一拳重重砸在办公桌上,震得纸杯里水洒了一桌,滴滴答答把裤腿淋湿。他站起,推开窗户,雪花扑到脸上,冰凉得缩缩脖子。
需要清醒,必须清醒,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如果自己意志消沉,那全队兄弟们怎么办?李歌和高天鹏怎么办?还有那么多无辜市民怎么办?
那么多问号,却没有一个真正答案。真相仿佛沉寂在世界尽头,这条路注定无比崎岖。
他在屋里吞云吐雾,将最后一根“大丰收”抽到烟屁股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