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说:“花雨最大用处,并非是可越级杀人,而是存储元力,随时可以调动其中的元力补充自身,无疑是第二丹田。”他顿了顿,低头望着孟行,眼中泛着希冀,“以后你记住,修炼时将自身的元力存入其中,存入九成就好,否则又会出现刚才的情况。不断地修炼,存储元力,打好地基才有成楼的可能。”
孟行紧紧握着手中的花雨,点了点头,他尚年幼,只有扎实的修炼,方能成为强者。一颗强者之心,在他体内日益茁壮。
就如小师叔刚才所说,试问这苍天,可敢一战?
他孟行自幼行走于山川草木,荒芜热闹之间,一颗道心坚定,就算这天塌了,他也要用这五尺之肩托住这片天。
感知到孟行的道心愈发坚定,小师叔点了点头,将手负在身后。“师侄,随我来,你师父让我带你去拜访一人。”说罢,便直径向前走去。
孟行急忙举步上前,紧随小师叔身后,心中也有疑惑,师父让他见的是谁?
越过漆成红色的古木庙宇,小师叔停住了脚步,只见他站在一座大殿前,殿前有着一位头戴黄色僧帽的老僧人,低着头持着一把扫帚,扫着殿前的树叶。
小师叔上前一揖,道了声‘无量天尊’。
老僧人停住身子,单手立掌躬身还礼,口中念着六字大明咒。
“白玛上师,这是我师侄,师兄让我将他送到您这儿,既然人送到了,那我便走了。”躬身再次作揖,礼数十分。
老僧人再次还礼,持帚微笑。
“孟小子,认真听大师的教诲。”小师叔嘱咐道,白色道袍随风摆动,他踏步而去。
孟行深深一鞠,认真的望着这个身着黄色僧袍的老人,感觉老人极为平凡,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元力波动,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可小师叔却那般恭敬。
老僧人平淡微笑的望着孟行,便又低下头,继续持着那把扫帚扫着地上的枯叶。
少年看着老僧人瘦如枯柴的手,不断持着扫帚在地上扫着,背影很寂寥。
他转身走进大殿,四处张望着,又从大殿走出,向着殿旁。
老僧人继续扫着自己的地,对少年不声不响,仿佛他眼中,只有这满地的枯叶,和手中的扫帚。
不多时,少年回到殿前,手中也拿着一把扫帚,躬身行礼后,便开始扫着地上的枯叶。
老僧人依旧默不作声的扫着地,枯叶扬起又落下。一老一少,就在大殿前缓慢的扫着枯叶,往来虽有游客,但鲜有人打扰他们。
日西影斜,少年身前堆了一团枯叶,在落日下泛着金光,格外璀璨。
大殿旁的黄铜古钟,忽然被一个小僧尼撞响,“咚.”钟声悠长,这小僧尼跑到老僧人旁,尊敬的喊道:“赤巴,您该吃饭了。”
老僧人点了点头,停下了手中的扫帚,将扫好的枯叶堆,装进一旁的草篓里。
老僧人身侧的少年见状,也将身前的枯叶堆,扫进草篓中,恭敬的一鞠,伸手接过老僧人手中的扫帚,将扫帚摆放好在侧殿中,便走回到老僧人身前。
老僧人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看不出内心在想些什么,但双眸深邃得像一汪海洋,让人难以猜透。
就当孟行一直望着老僧人,思考这个奇怪的老僧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道声音将他打断。
“小施主,不必多想我为哪般人,先随我一同去吃饭吧。”老僧人淡然的笑着,终于开了口。
孟行有些惊讶,这老僧人看破了他内心所想,让他有些心慌。
他想起师父曾让他看过大量古籍,其中有一本古籍上记载了,佛家神通中有一种名为‘他心通’,可明他人心中所想。
少年点了点头,便跟着老僧人身后,走进斋堂,随着老僧人一同坐下。
老僧人一语不发,捧着自己的碗便开始吃饭,他吃得很均匀,每一口饭都要咀嚼三次,方才吞下。
孟行吃着饭,低头不明师父是何意,为何让小师叔带他来见这位老僧人,老僧人又不说话,扫了一下午的枯叶,让他原本急躁的心平复下来。
老僧人一直吃着饭,待到他将碗中的最后一粒米吃完,便放下了碗,领着孟行再次走到大殿前。
孟行以为老僧人要再次扫地,便直径走向侧殿。
“白日扫尽殿前叶,夜黑应悟修禅心。”白玛上师说了句偈语,口中又默念着六字大明咒。
“上师,禅心是什么?”少年一直不明佛教常言的禅心是什么,便开口问道。
“禅定非思量之心。”
“我道心已定,是否是所谓禅心。”
“小施主,真觉己身道心已定?”
孟行点了点头,他自修道开始,便有一颗强者之心,不惧天地。
老僧人从侧殿里取出一个银边碗,递给孟行,“去装一碗石子来吧。”
孟行照他所说去做,低下身子,从地上拾起石子,将银边碗填满。
“满了吗?”老僧人问道。
“满了。”孟行不假思索的答道。
老僧人佝偻着身子,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灰撒进碗中,没有溢出来。
“满了吗?”老僧人又问。
“这回真的满了。”孟行点了点头。
老僧人走进大殿,端了一个茶壶出来,水从壶口流出,老僧人斟了几斟,依旧没有溢出来。“你可明了?”
孟行愣了一愣,低着头望着那个银边碗,一言不发。
自我修道以来,哪怕常与山中凶兽厮杀,实则是师尊一直庇佑着我,我的强者之心,不过是一场虚妄。
孟行浑身颤抖着,那颗强者之心满是窟窿,岌岌可危。
老僧人望着少年这般痛苦,“求不得苦,失去苦,心魔自生。”
老僧人合十双掌,口中念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孟行听到上师口中所念经文,便逐渐安定,双腿盘膝坐地,不断运行着灵诀,使自身动荡的元力,平复下来。
每当道心渐定,便会想起自己那颗破碎的强者之心,内心的火便不由自主的生出。
在他识海中,一道声音喊着,“唯有杀戮才能止住你心中的火,杀尽天下人,你便是世间至强者,没有人敢否定你,去杀戮吧!”
孟行手指颤抖,之前结的手诀,已然凌乱,他双眼泛红,一股杀意油然而出。
白玛上师手持天珠,继续诵经: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可恶的秃驴和尚,就应当被斩尽!”心魔愤愤的吼道,十分憎恶白玛上师口中的经文。
神丸宫中的神识海不断掀起波浪,肉身符文黯淡,道基不稳。
孟行十分痛苦,他感觉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不过是在弥留之际。“若是人这般苦,又何必活着。”
“是啊,死了就解脱了,什么都是虚无的。”那道声音蛊惑着他。
孟行的神丸宫剧烈的震动,神识海混乱不堪,神识海底一直孕育的元灵,也出现了一丝裂纹。
白玛上师停止诵经,大喝六字真言的第一字:“唵!”
如龙象愤鸣,如白狮怒吼,佛光将孟行笼罩,一缕缕黑气从他神丸宫里冒出,孟行身子一震,稍有清醒。
神识海中,有一道九宫龟甲虚影缓缓转动,一丝青色的元力融入神识之海,神识之海逐渐平息躁动,原本浩瀚的神识海,随着九宫龟甲的旋转,渐渐缩小,化为一方神识湖泊,原本淡金色的神识,也有所变化,成了璀璨的纯金色。
“我躲在这神丸宫中,你杀我,便是杀他!哈哈哈哈.”心魔传出声音,威胁着白玛上师。
老僧人蹙了蹙眉头,停止诵念六字真言。
“魔,你若伤这孩子,我便将你拘进佛灯中,日夜磨难,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人眼睛一眯,便盘膝默诵经文,庇佑着身前的孩子。
“在魔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诚信二字。我吞噬了这人族小孩的元灵,以魔灵驻他体内,有了这具肉身,以人族的元灵包裹我的魔灵。纵使那老秃驴修行再高,也识不破。”心魔不断奸笑,飘向孟行的神识之海。
看着凝聚后的神识湖泊,浓郁的元灵气息,心魔狂笑不止,“这个孩子虽然年幼,但神识却超于普通神台境强者,吞了他,自己的修为便能再次突破。”
心魔在神识湖泊前停住,看着神识湖泊深处的那道元灵,它甩出一道魔气,飞入神识湖泊的底部,想将孟行的元灵拉扯而出。
可是那道魔气却拉扯不动神识湖泊底的元灵,心魔又甩出几道魔气,元灵颤动,心魔的魔气笼罩着神识湖泊,孟行的元灵被拉扯而出,飘在空中。
望着这道元力充沛的元灵,心魔再也无法抑郁住心中的欲望,伸出爪子放在元灵之上,魔气慢慢包裹元灵,元灵不断颤动,但难以撼动心魔的魔气。
心魔大声狂笑,整片神识湖泊都震动不止,“这道元灵,这片神识湖泊,这具肉身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一道冷冷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