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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168马鸿逵的省政府班底

在介绍马鸿逵的省政府班底前,先在正文前加一段“楔子”,以便为后文某些观点张本。近年来,有些学者在研究西北马家军阀集团时,对人们所熟知的马家军阀的斑斑劣迹不再加以渲染,而是动态地、全面地审视他们在社会转型时期的所作所为,以全新的视角介绍了在他们的主持下,西北社会的政治改革、经济建设和教育改革的种种事功。这些学者认为,20世纪30年代,马鸿逵主政宁夏时期的西北甘(肃)宁(夏)青(海)社会,正处于政治体制转型时期,“既有极浓的封建地盘思想,又有形式上对内地省级建制的效法,封建特色与民国表征此消彼长,越到后来,封建色彩越淡薄,民国表征越突出,所以可以看作是新旧体制的交替或过渡”。“马福祥和马鸿宾主政宁夏时,未能给宁夏社会带来多少新气象”。“马鸿逵与父兄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年轻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北京,在袁世凯的总统府里做侍卫武官,接触过不少‘政界名流’和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思想,后来在冯玉祥的国民军中又系统地接受了‘三民主义’的教育,这些对他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所以在他就任宁夏省政府主席后,推行的具体政策与马福祥、马鸿宾时代完全不同。”不过,因拙作是历史读物,不是学术专著,所以对马鸿逵的所作所为,只能依据翔实的史料,秉笔直书,求实存真。当然,对学者们的某些观点本书是采纳了的。

马鸿逵上任后,首先改组省政府。他将前任主席马鸿宾的一班“旧臣”全部撤换,陆续换上了他认为较有“朝气”又便于控制的亲信,特别是他逐步改变了自父兄以来沿用不替的“甘、马、河、回”(即甘肃河州人,姓马,回族)的用人标准,引进了一些“他山之石”。马鸿逵认为,在这个狭小范围内用人,已经完全不能适应建设“新宁夏”的特殊要求,因此要“不拘一格”地起用新人。马鸿逵的这一思想认识,对宁夏省政确有积极的影响。改组后的省政府委员是:罗震、梁敬錞(ch ún)、葛武棨(qǐ)、余鼎铭、马福寿、海涛、达理札雅、马继德。罗震兼民政厅长,梁敬錞兼财政厅长,葛武棨兼教育厅长,余鼎铭兼建设厅长。还任命冯延铸任省政府秘书长,叶森任垦殖总局总办,马福寿兼省警备司令,魏绍武任省道管理处处长兼市政筹备处长。这一班人马,只有马福寿、马继德是他家族中的人。有人统计,马鸿逵在任宁夏省政府主席期间,任职的省政府委员,包括位高权重的建设、民政、财政、教育四大厅长和省府秘书长,属于“甘、马、河、回”的仅占33%,非“甘、马、河、回”的占67%。

当然,马鸿逵的用人标准,主要是看对自己是否忠诚,是否能为自己的统治。为了巩固自己的独裁统治,对省府官员,凡是不听自己话的,不合自己心意的,总要想方设法将其撤换、挤走。省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的罗震,河南南阳人,保定陆军大学毕业,原是马鸿逵任三十五师师长时的参谋长,后随马由中原战场到宁夏。罗震任民政厅厅长不到3个月,因与马政见不合,就被迫以去外地就医为借口,永离宁夏。据马鸿逵自己说,罗震勾结刘峙,出卖了他的三十五师。事实是,马鸿逵的第三十五师驻河南信阳时,蒋介石嫌他“剿共不力”,且抢掠太过,很是不满,才示意刘峙以重兵包围信阳,企图缴械,害得他老爷子马福祥风尘仆仆找蒋介石求情,不料身染时疾,旧病复发身亡。罗震走了以后,马鸿逵任命省政府秘书长冯延铸为民政厅厅长。冯上任后,即着手清查县政,大揭积弊,招致马鸿逵的厌恶,不到一年又被革职调出。继以十五路军参谋长李翰园兼任,李以军职兼民政厅厅长,印绶双挂,遭到某些厅局官员的嫉恨。适逢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马鸿逵进行所谓“肃军、肃政”,那些不满李翰园的人借机进谗言,终于挤掉了李翰园的参谋长军职。不到一年,又以海涛继任民政厅长。海涛是甘肃兰州人,回族。他从1937年任民政厅厅长直到1949年宁夏解放(后随马鸿逵逃往香港)。在海涛任民政厅厅长的十几年里,马鸿逵所推行的兵役、保甲、身份证和居民证等措施,都少不了海涛的精心策划、积极实施。保甲长因岗哨缉查不严而被海涛枪毙者有多人。此人反共最积极,对由灵武、石沟驿一带进入宁夏的无身份证的旅客,盘查特别严格,当事人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即大事株连,保甲居民,连坐治罪。金积县曾发生两名收留无身份证来客的居民案,海涛原拟定枪毙,马鸿逵因士绅请求,已经批准缓办,但因海涛力争,马当众改批:准予枪毙。马之苛政,首在兵役;马之帮凶,首推海涛,其残暴不逊于其主子。

蒋介石与地方军阀向来充满着权力之争。马鸿逵主持宁夏省政时,蒋介石就明确指出,教育、财政两厅厅长由中央派遣,其余组成人员由马鸿逵自行保荐。国民党各省的教育厅是由国民党CC(中统)头子陈立夫、陈果夫弟兄把持的一个阵地。马鸿逵的第一任教育厅厅长葛武棨,浙江浦江人,中统分子,因受不了马鸿逵的排挤,于1935年去北平后就再也没回来,马鸿逵便多次故意电告蒋介石说:“我的教育厅长失踪了。”蒋命教育部长陈立夫立即回电向马鸿逵道歉,调回葛武棨,派童耀华接替。童也是CC分子,与南京方面往来密切。童任厅长后,恃宠放肆,马鸿逵很不高兴。不料,童在财务上露了马脚,被马鸿逵抓到了把柄,将童软禁了一个时期,后病死宁夏。在童被软禁后,马鸿逵急忙让其亲信叶森代理教育厅厅长。但陈立夫又先后派CC 分子时子周、骆美奂、王星舟、杨德翘等继任,可是无不受到马鸿逵的排挤。最后,南京方面不得不同意由马鸿逵保荐。1946年,马鸿逵升任杨作荣为教育厅厅长。杨系马的得力帮凶之一,故当时有“马统”代替“中统”之说。

财政厅厅长一职,在马福祥未死之前,曾留下嘱咐,让梁敬錞充任。梁是财政部部长孔祥熙的人,原籍福建闽侯,曾在马福祥任安徽省主席时担任财政厅厅长,马福祥以其能干,介绍给其子。梁敬錞任厅长后,动不动就用财政部的指令相威胁,引起马的厌恶,故不到一年便将梁排挤走,代之以堂兄马继德,不到一个月,又改为杨鸿寿。1938年,任命他的军需处长赵文府出任财政厅厅长。赵文府是北京人,任马鸿逵军需处长多年,以苛刻闻名于马部,是十足的奴才加帮凶,马鸿逵对其极为信任。赵文府继任财政厅厅长后,将全省国家、地方两税设局自收;他严令各县要保证将田赋折征全数收上来;对各机关的预算开支、领发等,予以严格控制;并建立了庞大的“缉私”连队和便衣暗探,以奖金20万元为悬赏,鼓励检举。因而省政府当年收入总数由300万元猛增到500万元。此外,在烟土收购、币制整顿、粮食折征等方面,赵文府也是花样翻新,大肆为马鸿逵搜刮钱财。赵文府的理财之道,第一是“狠”,第二是“毒”。每年田赋结尾时,赵必亲自到各县查对尾欠通知单,按“地丘图”对号、对亩,稍见麦茬豆秸,即认为是县长欺骗,轻则鞭责,重则镣押办罪,甚至枪毙。欠粮户民,每5人或10人一组,捆绑鞭打,游乡示众。其残暴作风,深得马鸿逵赞许。1948年,赵文府因患脑溢血暴亡,马鸿逵扶棺痛哭,嘴里还念叨说:赵管了一辈子钱财自己连一个铜板也没剩下。殊不知,赵在死的前一年,已派其妻携带黄金回北平原籍置买住宅房产,储藏私蓄。这就是马鸿逵的省政府班底,他主持宁夏省政府17年,就是利用这一批批地主官僚对宁夏人民进行极其残酷的统治和剥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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