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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圣经》中创世神话与生殖概念的联系

从上一节看到,古代创世神话都是通过人类生殖现象为参照来解释起源问题,《圣经》创世造人的神话是否也采用了同样的方法来解释起源?参照上述人类生殖现象和生殖崇拜文化与创世神话之间相关联的思路,我们来进一步深入地探讨一下《圣经》中创世神话的具体含义。

《创世记》中关于7天创世造人的神话转变为7天星期,是依靠一个神与人之间神秘的“契约”作为履行7天星期的保证,即“安息日条例”。此外,与7天创世造人“契约”相对应,《创世记》中正好也有一个生殖崇拜方面神与人之间的“契约”,这就是割礼“契约”。这两个“契约”正好形成完美的配对:创世与生殖。这两个“契约”是《创世记》中规格最高的、也是仅有的上帝与人之间的“契约”,两个都是有神的“标志”或“标记”(Sign)的“契约”。创世造人“契约”的“标记”是第7天,而生殖崇拜“契约”的“标记”是男性生殖器割礼。

从前面生殖现象与神创世的观念之间关联的大量例证来看,《创世记》中生殖“契约”与创世“契约”的并存不可能是偶然的巧合,而是某种必然的联系。它们正好符合用人类生殖属性来解释起源问题的创世神话的模式。这两个“契约”的含义究竟有什么关系?究竟有什么客观内容或实际含义?让我们来具体分析和对比两个“契约”的详细内容。

“创世之约”及其“标记”的含义——一种崇7文化的表达

7天星期的“安息日条例”,在前一章已经做过陈述,为明确起见,我们在这里把要点再重新引用一遍:

(1)你们要坚持安息日,因为这是我与你们世世代代之间的一个标记(sign),你们必须知道是我,你们的主,使你们神圣的!

(2)这样以色列就会坚持安息日,世世代代遵守安息日,把它作为永久的约。这是我与以色列人之间一个永久的标记。

(3)上帝在6天中创造了天地,在第7天休息了,并恢复振奋(re-fresh)。

这三点中,前面两点是重复强调了坚持第7天的“安息日”,这是神与人的世代“标记”和“永久契约”。最后一点是解释为什么第7天是“契约”的“永久标记”,其中,“在第7天休息、恢复振奋”是说明“标记”的含义。

把上述“契约”内容概括起来可简要地表述为:一个神与人之间关于7天神创世造人的“契约”,“契约”的特别“标记”是第7天。

由于这一“契约”以第7天为“标记”,强调和突出了第7天,所以把它简称为“第7天契约”或第7天“契约”。创世造人是神的故事,所以这一“契约”强调和突出的是第7天的神性。

“生殖之约”及其“标记”——立约和割礼的故事

除了创世神话的“契约”以外,生殖方面的“契约”是上帝与人关于男性生殖器割礼的“契约”。由于它以生殖器的“割礼”为“标记”,以及有大量的生殖崇拜内容相陪衬,我们且称它为“生殖契约”。

在《圣经·创世记》“立约的记号”中写道,当犹太人的祖先亚伯拉罕还在美索不达米亚时,上帝就与亚伯拉罕订立了“契约”:

当亚伯来99岁时,耶和华对他显灵,对他说:“我是全能的上帝,走上前来,不要害羞。你当在我面前作为完全的人。我要与你立约,我要使你的后裔极其繁多。”亚伯来低下了头,上帝对他说:“就我来说,这是我与你之间的约,你要成为多个族群的祖先。你的名字不再是亚伯来,你应该叫亚伯拉罕,因为我已经立你为多国之父,我将让你的后裔极其繁多,国度从你而立,君王从你而出。我要与你立约,与你的世代后裔订立我的约,作为永久的约,成为你和你后裔的上帝。”

上帝又对亚伯拉罕说:“你和你的后裔必世世代代遵守我的约。你们所有的男子都要受割礼,这就是我与你并你的后裔立的约,是你们所当遵守的。你们每个男人都要受割礼,你们要割下阳皮,这是我与你们立约的证据。你们世世代代的男子,无论是家里生的、是在你后裔之外用银子从外人那里买来的,生下来第8日都要受割礼。在你家里生的仆人或用银子买来的都要受割礼。这样我的约就立在你们肉体上作为永远的约。不受割礼的男子,必从族中剪除,因他背了我的约。”

这就是关于以“割礼契约”的神话。所谓“完全的人”就是裸体的人。

“割礼契约”的生殖崇拜含义十分明确,其一,这个“契约”立在男性生殖器上,与男性生殖器有关;其二,对这条痛苦的“契约”的说明和补偿首先是上帝许诺给以色列人无数的子孙后代,使他们繁衍兴旺,其生殖含义十分明确。从此也可以看出,生殖器割礼实际上是一种生殖崇拜的祭献仪式。

古代犹太人部落有多种生殖崇拜祭献仪式和习惯,这些祭献规则也都是通过神的训喻显示出来的。“你们的第一个儿子要献给我,你们也要把头生的牛和羊祭献给我,7天里面它可以呆在它母亲身边,第8天你们必须把它献给我”这些祭献规定的时间也与割礼举行的时间完全一样。这条规定也可以说明,割礼是一种宗教献礼,它可能是活人牺牲的一种替代和演变,是对生殖繁衍的感恩和祈祷。克里福德·比肖普在《灵与性》一书中对此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希伯来圣经所描述的仪式看起来更像古代的性膜拜仪式和生殖崇拜宗教的残迹……至少有一样与阴茎有关的仪式流传到至今的犹太教中,即割礼,也就是所谓的人与上帝之间的契约,同时也被看作人类牺牲的标志。”①

此外,“立约的记号”中还有更多的细节内容可以说明“割礼之约”是一个祈求繁衍茂盛的“生殖之约”。接下来的一段:

上帝又对亚伯拉罕说:“你的妻子撒莱不可再叫撒莱,她的名要叫撒拉。我必赐福给她,也要使你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儿子。我要赐福给她,她也要作多国之母;必有百姓的君主从她而出。”亚伯拉罕就俯伏在地嘻笑,心里说:“一百岁的人还能得孩子吗?撒拉已经九十岁了,还能生养吗?”亚伯拉罕对上帝说:“但愿以实玛利活在你面前。”上帝说:“不然,你妻子撒拉要给你生一个儿子,你要给他起名叫以撒。我要与他坚定所立的约,作他后裔永远的约,至于以实玛利,我也应允你:我必赐福给他,使他昌盛,极其繁多,他必生十二个族长;我也要使他成为大国。到明年这时节,撒拉必给你生以撒,我要与他坚定所立的约。”上帝和亚伯拉罕说完了话,就离开他上升去了。

“耶和华按着先前话眷顾撒拉,照着他的允诺给撒拉兑现了。亚伯拉罕年老了,撒拉还是怀了孕。”“到了上帝所说的日子,就给了亚伯拉罕一个儿子。”“以撒生下来八日,亚伯拉罕照着上帝的吩咐,给以撒行了割礼。他儿子生的时候,亚伯拉罕一百岁。”这些情节都是《创世记》中“割礼之约”故事前后的说明,其生殖崇拜的含义十分明确。这些内容说明,割礼的“契约”就是关于生殖的“契约”,并且,这个“契约”在时间上与7天时间也有一定的联系,即在生命的第一个7天周期满后举行割礼仪式。

割礼是割下男婴的生殖器包皮的仪式,这是一条痛苦的教规,如果按《圣经》所述的时间算起,已有4000年的历史了。大约在公元前2000年,犹太人还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割礼的习俗。如果按照《旧约》所说,摩西在西奈沙漠宣布“十诫”的时候算起,这一教规也已经被普遍实施了3500以上。割礼的教规使每个犹太男婴和他的亲属都承受了一定的肉体痛苦。男婴生下的第8天就要受苦,正是出于敬畏神灵和对神的感激之心,这与把头生的牛羊祭献给神灵的心理出发点是一致的。

这个以割礼为“标记”的生殖崇拜的“契约”的表述与以第7天为“标记”的“创世契约”的表述方式基本一致,生殖“契约”在用词和强调力度上与创世“契约”完全一致。在强调重要性时,两个“契约”都是用上帝与犹太人之间“永久性”的“标记”和“世世代代的契约”来表示,而且在保证“契约”贯彻落实的力度方面和对“违约”惩罚措施方面也完全一致,都是将违规者“从族中铲除”。

生殖器割礼表示生殖祭献,因而,我们可以把割礼“契约”看作生殖“契约”,它的含义简化表述为:一个以割礼为“标记”的关于男性生殖器割礼的“契约”。

割礼“契约”是生殖崇拜习俗,它强调男性生殖器或生殖力,它的规格与创世造人“契约”完全等同。

“创世之约”与“生殖之约”的合并及其含义

根据前面的讨论,创世概念与生殖现象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神创世造人的神话往往是参照人类的生殖现象编写创作的,所以,“生殖契约”很可能就是神话中“第7天契约”的实际参照依据,或包含有神话“第7天契约”的某种实际含义。因此,为了了解创世神话的实际含义,我们先把“创世契约”和“割礼契约”两个“契约”合并起来,再来考察两个“契约”和“标记”的实际含义。

把“创世之约”和生殖方面的“割礼之契约”合并,这两个“契约”含义就成为:神与人之间关于7天创世造人与男性生殖(器割礼)的“契约”,它的一个“标志”是第7天,它的另一个“标志”是男性生殖器上的“割礼”。

这个合并后的“契约”就包含了两个“标记”,一个是第7天的“标记”,另一个是割礼“标记”。第7天来自“创世契约”,生殖含义来自“割礼契约”,这个“契约”在生殖方面的实际含义就比较清楚了。创世的神性就和生殖的人性整合到了一起,为把神话的神性内容还原为客观的人性内容奠定了基础。

从字面含义来解释,古代的“契约”与现代契约的含义也是一样的,是一种表示双方约定和规定的协议,表示一种有相对稳定性和可靠性的约定。在自然崇拜的原始文化时代,古人所说的神在往往代表着自然界的神秘力量和法则,因此,古人所说的“契约”就是一种有规律的自然现象或是自然规律。在上述“契约”中,如果把“契约”一词解释为一种自然规律,那么,神与人之间所谓的“契约”就是一种发生在人身上的有规律的自然现象或自然规律。而发生在人身上的自然现象或规律则是生命科学方面的规律,所以,这一“契约”的内容就可以看作一个生理学方面的自然规律。在“契约”中,“割礼契约”明确地指向男性,因此,如果这两个“契约”表示的是同一种生理规律,那么,这种规律一定发生在男性身上。“标记”在字面上完全可以理解为这一规律的显著“特征”。我们以“自然现象”或“生理规律”来代替“契约”二字,用“特征”二字代替“标记”二字,上述合并后的“契约”就可表述为:

一个为期7天的男性生殖方面的规律性的现象,它的一个特征(“标记”)出现在第7天,它的另一个特征(“标记”)与男性生殖器有关。

把一个事物分解为若干方面来表述,是语言文字表达问题的基本方法和局限。但是,把一个事物分解成许多部分或把一件东西拆分为零部件来看,就不容易辨认和了解它的全貌,就如瞎子摸象,只能了解其局部,而不能了解事物的全貌,就会“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把对同一事物所有的文字表述所都拼合在一起,就可能恢复和了解事物的整个面貌。《圣经》中这两个神秘“契约”的实际含义是什么,在把关于创世的神性化内容与关于生育的人性内容两个方面合并在一起后,就容易看出“契约”的实际含义了。这样的分析结果显示,两个“契约”的含义是指向男性生殖生理方面与时间有关的规律性现象,所以,它是一个与7天时间有关的生理现象。

这样的结果与我们前面分析的创世观念与自然生殖现象和生殖崇拜文化之间的关系得出的结论是相吻合的,也与创世神话的一般创作方法和逻辑相一致。同时,这样的结果与古代生殖崇拜文化、特别是美索不达米亚浓郁的生殖崇拜文化的历史背景相吻合。

另一个更为明确支持这一“契约”内容解读的证据来自体《旧约》中一条早期犹太教教会的入会要求,这条要求的第一款规定:“睾丸被砸碎或被切除的人不允许加入主的会。”(英文“No one whose testicles are crushed or whose male member is cut off shall be admitted to the assembly of the Lord。”)

它明确强调男性生殖器或生殖力。入会规则是反映教会宗旨的一个重要方面,并且,这里明确说明是加入“主的会”,即上帝,就是“创世造人”的上帝。所以,把创世造人的“契约”的依据解读为男性生殖方面的规律性现象完全符合《旧约》的宗旨。

采用生殖来解释“起源”问题,符合本章上述的分析结论,也完全符合创世神话产生时期生殖崇拜的历史文化背景,也完全符合《旧约》本身的宗旨。这些结果表明,崇7文化可能是一种男性文化,是一种从古代生殖崇拜土壤里生长出来的与创世神话等多种文化形式有关的男性崇拜的形式。

结语

从对神创世观念与生殖现象和生殖崇拜文化关系的分析,7天创世神话终于显出一个令人惊奇的有实际含义的结果,即7天创世神话很可能是参照男性生殖方面的某种规律性自然现象创造出来的。并且,正因为这是人类生殖方面的自然规律,它才会被神化,被作为创世造人神话的参照依据。更深的意义是,这种现象也很可能就是古代盛行数千年的崇7文化的根源和生殖崇拜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由此,我们有理由推测这样一种可能,从古代崇7文化的广泛性和重要性来看,古代亚洲人很可能已经了解到了一种男性生理上的周期现象,并对此礼顶膜拜,形成了崇7文化。就此,一个7天星期和崇7文化起源问题答案的轮廓和线索就清晰地浮现出来。这一结果犹如经过漫长黑暗中的摸索后,看到黎明时的万道霞光,穿过数千年历史文化的云雾,展现在我们面前,照耀在我们前方寻找事实真理的道路上。

神话的“契约”是否能作自然规律或有规律的自然现象来解释?神话的内容究竟是否有客观依据?如果“契约”是自然规律或自然现象这一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男性生理方面究竟有什么样的周期?这是我们后面章节需要探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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