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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中的大山

儿时在故乡盐池县麻黄山张家湾村旁的大口子山上放牧,实在是一种享受。大口子山是洋洋洒洒的自然博物馆,牛钻进草窟窿里一会儿就吃得肚子滚圆,撑得哼着喘着,卧下悠闲地倒着沫。玩腻了饿了渴了的牧童,扑向大山的怀抱。

在阴面湿润的山坡上,长着许多野小蒜。叶子细长而翠绿,开着白色的小花,亭亭玉立惹人喜爱。从根部下挖半尺许,有核桃大小的块茎,剥去皮,里面是白色的果肉,乳汁欲滴。咬上一口,一股略有蒜辛的美味,令人口舌生津,一身清爽,消暑解渴。举目四野,丛丛簇簇,长满山坡。与其相伴而生的是一人高的山葱。叶呈圆形,根拇指粗细。葱味浓郁,脆嫩可口,地下部分最香。俯视皆是的有奶瓜子、莎牛牛,但它们的果实不能多吃,其奶罐罐嫩脆香甜,贪口鲜奶子是会伤舌头的。猛一抬头,几丈高的藤蔓爬上陡峭的山崖,酷似紫果蔓,却没有珠光莹莹的紫果;形似牵牛花,却没有喇叭带嘴的花儿。藤上吊着一串串长六七寸的羊奶角儿。摘角时,揪断处渗出白色的奶子。不要怕羞,张开口吮几下,香甜而稍具羊奶膻味的汁液入口,味道极为独特。

在坐北向南的阳坡上,一丈多高的马茹树长满沟壕。收眼一看,一串串紫玛瑙似的酽酽发光的马茹子,压得树枝欲折。果实清香四溢,悦目赏心,令人馋涎欲滴。摘一颗如小指肚大的果子向嘴里一喂,啊,酸甜香嫩,其味缭绕口中依依不散。无人问津的山杏,籽实肉香的木瓜,越嚼越香的和尚头(王不留)……只恨你肚皮太小。沙吊子(沙参)是非吃不可的,咬上一口沙甜沙甜的,可以调胃,医治舌病。

夏天的大口子山,是一方美不胜收的绿色世界。万绿丛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山丹花是这片洁土上的圣火。修长苗条的身姿,含情脉脉的花苞,朱唇贝齿似的花蕊,舒卷自如,浑然天成。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原来她有一个拳头大的块根叫作百合,百合深深地埋在地下约一尺许,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养分。百合可滋阴润肺止咳,故山丹花学名为百合花。花杰地灵,地灵人杰。生活在大口子山的牧童,被大自然的灵气陶醉了。

大口子山是美丽而憨厚的。吃她喝她亲她吻她的牧童,沉醉于如洗的蓝天白云下,飘逸的芬芳和无限流动着的韵味,陶冶着明净如水的童心。自然界启迪着人类童年的智慧,是展示孩子们无限想象力的童话世界。自然界无穷无尽的启示,使牧童们充满了万花筒样的梦幻。梦幻是科学的胚胎,大自然为孩子们插上了理想的翅膀。

从共和国诞生至今,仅有6平方公里的大口子山已走出研究生、大学生30多人,中专生20多人。五洲四海、天南地北,他们为国家、民族的兴旺发达奉献着悠悠赤子之心,如同山丹丹花之于太阳。昔日的牧童们发现,走出大山的世界是大的,然而在他们心中,家乡的大口子山永远是崇高的。山是养育牧童的摇篮。

世界万物妙在一个“野”字上。“野”说是真,就是天性,就是自然界。大口子山是那方牧童的根。中国是炎黄子孙的根。

无论走到哪里,大口子山永远屹立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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