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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开辟和造人

中国古代神话源流相当繁杂,很难归纳在一个完整的体系之中。虽然许多学者都尝试复原神话的本来历史面目,但他们大多仅局限于从文献和一些殷商青铜器上的铭文来推断已经失落的年代,使得神话传说和古史的分野相当模糊混乱。直到近代,考古学家们在安阳殷墟的研究才真正确定了商朝的存在;直到近几年,“夏商周断代工程”才把华夏文明的历史断代提前到了夏朝。但夏朝以前的历史,基本上还只能归之于神话传说的范畴。

“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而今”,这是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俗语。那么,“盘古开天地”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呢?古人曾经留下过这样的记载:在二百七十七万八千四百八十年以前,天地还是混沌一片,宇宙就如同一个非常巨大的蛋卵一样,悬浮在什么也没有的虚空中。在这蛋卵的内部,逐渐孕育出一个名叫盘古的巨人,盘古用一把斧头不停地开凿,经过了一万八千年的努力,终于将混沌的宇宙从中分开,清者上升成为天空,浊者下沉变成大地。

盘古开辟了天地,但是很害怕天地又会像从前那样合二为一,所以就用双手托天,双脚撑地。盘古每天长高一丈,天也就随之增高一丈,大地也就每天变厚一丈。就这样又过了一万八千年,天变得极高,地变得极厚——讲一个有趣的题外话,如果按照出自河南殷墟的周骨尺来计算,上古的一丈约等于今天的2.1米,而按照盘古神话,用地球的直径12756.2公里,除以1.8万年和365天,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每天1.94米,差得也不是很多……

天地稳定下来之后,盘古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倒下来死去了。可是他的死并不是结束,虽然区分了天地,但那时的世界仍然是漆黑一片。盘古的死改变了这个状况:他的右眼变成了太阳,左眼变成了月亮,头发变成了树木和花草,肌肉和骨头变成了高山,血液变成了江河湖海,呼吸变成风,而声音则变成雷鸣……盘古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了天地中的万物。

在《山海经》中记载的另一个神话传说“夸父逐日”中,也有类似的描写—在遥远的北方有一座大山叫做“成都载天”,山上有一个巨人名为夸父。他的形貌古怪,耳朵上挂着两条黄蛇,手里还握着两条黄蛇,非常神勇无畏。

某一次,夸父突然想到,每

天这样日升日落,白天的光阴太过于短暂了,如果把太阳捉住的话,那寒冷漆黑的夜晚就再也不会到来。于是他就迈开大步,朝着向西方倾斜的太阳追去,瞬间就跑出了1000里远,追到一个名叫禺谷的地方。

夸父离太阳越来越近的时候,受到阳光的炙烤,感到非常口渴,于是就到黄河、渭河边去喝水。夸父把两条河都喝干了,仍感口渴难耐,便又向北方跑去,想要喝大泽“瀚海”里的水——“瀚海”非常宽广,那里的水应该够喝。可是他还没能跑到目的地,就在半路上渴死了,手中的拐杖掉落在地上,化为一片桃林,他的躯干也化作了一座大山。

盘古与夸父的故事虽然成型较晚,所描述的却是最为古远的神话。有趣的是,欧洲、两河和印度的古神话中也有类似故事:北欧神话曾经提到过,虚无的太空中有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洞中不断喷出寒冷的风,从那股风里长出一个巨大的冰巨人,名字叫做伊来尔。神与巨人展开激战,巨人战死,神就把巨人的尸体堵在无底洞上。巨人的肌肉形成了大地,血和汗水形成海洋,骨头变成山,牙齿变成岩石,毛发化成植物。巴比伦的神话中则说,天神马杜克杀死了狮身龙首女怪,用它的尸体造成大地。而在印度神话中也有诸神以夏普神的身体造成世界的描述。

巨人的身体化作万物,几乎是全世界通行的先民对世界形成的构想。可惜的是,中国最古老的开辟神话,今天已经湮没无闻了。盘古传说的形成,最早也在东汉时代。考其来源,大概是产生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盘瓠”的故事。据说古代有位国王(后世附会为高辛氏)养了一条爱犬,取名为盘瓠。一次国家遭到敌国或者叛军进攻,危如累卵,国王遂以千金和自己的公主来悬赏,招募勇士刺杀敌方大将。结果立功的竟然是盘瓠,它夜入敌营,咬死敌将,衔着首级回来报功。国王遵守承诺,把公主下嫁,盘瓠就和公主成婚,生下三男三女,成为某个民族(《搜神记》中称为犬戎)的祖先。至今中国的畲族还流传有《狗皇歌》,内容与此大致相同。

人兽相交或者人神相交成为民族始祖,在许多民族的上古神话中都有所体现,这说明先民尚未把人类从动物群中区分出来,这是文明开始以前的必然表现。

盘古开辟天地以后,最著名的神话就是女娲造人。据说有一个名叫女娲的大神,人首蛇身,她在空旷的大地上四处游荡,觉得十分寂寞。一天,女娲来到黄河岸边,看到河水映出自己的容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找到一种五色土,掺以黄河之水,和成泥,仿照自己的容貌捏制成一个娃娃样的土偶。她对着这个土偶吹了一口气,土偶就活了起来。女娲用泥巴捏了许多的土偶,她把这些土偶起名叫做“人”。

女娲不停地捏呀捏,觉得

很麻烦,就找来了一些草,编成一根根的绳子,放在五色土的泥浆里,把绳子四处甩动,然后再往那些溅起的泥块上吹气,这些泥块就变成了更多的人。因为原料是五色土,所以在人的身上仍旧带有5种颜色:黄色的是皮肤、红色的是血、紫色的是肌肉、黑色的是眼珠、白色的是牙齿。此后,女娲还想出了婚配的办法,让人类可以自己繁衍后代。

类似的神话也在世界许多地区流传:希腊神话中是由大神普罗米修斯用泥土造人,女神雅典娜往人像的鼻孔中吹气,给予灵魂。基督教的《圣经》中,上帝也是用泥土造人并赋予他们生命。

女娲造人神话的起源也相当晚,古代西南地区流传的则是伏羲、女娲兄妹交配的传说(至今瑶族还有类似传说)。据说天降暴雨,洪水泛滥,所有人类全都被怒涛卷走,只有伏羲、女娲兄妹因为救过雷神,而被指点躲在一个巨大的葫芦中(盘瓠在古语中也可解释为葫芦),幸免于难。洪水退去以后,女娲绕着一棵大树追逐伏羲,兄妹遂相婚配,生下一个肉球。女娲将肉球剁碎,捧着想爬上天去奉献给天神,爬到一半,肉块脱手落下,撒得满地都是,迎风而长,变成许多小人,也就是伏羲、女娲兄妹的儿女、人类的祖先。

这段神话传说,很明显出于母系氏族社会,女子占有主导地位,因此兄妹婚配的过程中女娲占有主导权,是男跑女追。此外,先民并不清楚近亲通婚会对后代产生不良影响,很长一段时间内兄妹、姐弟,甚至母子、父女杂交,这一古老习俗也在神话中得以体现。

不管何种传说,都使得后世把女娲尊为人祖和婚姻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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