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孙梓贤回复后疑惑不已，“难道她是在统计与会人员是否平安到家？”
“今天累吧，玩的开心吗？”
孙梓贤敷衍搪塞：“开心。”断绝和杨芷琪的联系，破灭对林楚依的希望，他像是空荡荡无人操控的行尸走肉，假如对方反过来问：“玩的不开心吗？”他也会顺势不否认，他太累了，又那么懒。
“还说开心，明明表情那么忧伤，我听杨瑶晗说过你的事。”
“杨瑶晗真是什么都说。”
“没事，其实你不必那么忧郁，有很多人都在关心你。”
孙梓贤不赞成，谁会真的为自己这样一个无能帮助朋友的人担心，自己就是自己一个人，一直孤独。
“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不对何不试着忘记，你要阳光乐观起来。”
忘记，呵呵。阳光，恐惧。
安慰别人是件难事，孙梓贤深有体会，也理解金雨桐的难处。他不愿再想杨芷琪，也有些烦不停啰嗦，回到：“算了，不说她了。”
“明天下雨，出门记得多穿点，小心感冒。”金雨桐不厌其烦地说。
孙梓贤当她在给他找些温暖，也不在意，“你也是。”
“这么晚了，你不睡吗？”
“你总算说正点上了，大姐，你嘚吧嘚不停我怎么好意思睡。”他心中吐槽。
“那我睡了。”说完不等回复，孙梓贤直接倒床蒙被子睡去了。
第二天中午醒来，三四条金雨桐的消息发来：“起床，懒虫！”“起没起来？今天去哪？”“出去别忘了穿外套。”
孙梓贤把手机锁屏，“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洗漱完毕打的来到杨绮琳的升学宴，服务员带领他上楼，楼梯寂静可听到细碎有回响的脚步声。上到三层，服务员拉开餐厅大门，金碧辉煌金光闪闪，堪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几桌人目光唰地齐聚到他身上然后再权当无事地转回去。杨绮琳从人群中走出，高挑端庄大方，不是知名演员气质起码也是老板秘书风韵，她嘴角斜扬：“坐这边吧。”
孙梓贤视线从她身上隔过，一桌面孔仍能快速识别的小学同学。他跟着杨绮琳走到桌前，高二咖啡厅一别就未再见的郑亚琴盯着他。
“孙梓贤怎么瘦成这样了？”几个同学纷纷讨论。
郑亚琴让开身边一个位置，说道：“帅哥坐这，我要坐孙梓贤旁边。”复转身对旁边一个男生说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过去多少年了还长这熊样。”
“你怎么减的肥啊？”众人问道。
就孙梓贤而言，减肥的秘诀就一点，绝不让体重成为被自己喜欢的女生拒绝的理由。
郑亚琴太过热情，孙梓贤悄悄将靠紧的椅子向一旁移了移，抬眼想找到杨绮琳，忽然瞟到杨绮琳正和另一桌的金雨桐谈笑，心想：“原来她俩认识。”
杨绮琳忙完回来，说道：“一会我们去照相啊。”
孙梓贤心中有数，不去也不必表明态度。被郑亚琴黏着，孙梓贤宁愿没人搭理自己。前往小学学校路途经过他家，中途他找了借口告辞溜走，尽管杨绮琳挽留，他也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与这些同学今后还会有什么交情。
金雨桐没有因为早上不被理睬而打退堂鼓，晚上发信息问：“叫你穿外套不听话，冷吧。”
再不回复说不过去，孙梓贤压抑不耐烦说道：“还好。”
“你聚会一直发呆，又想她了？”
孙梓贤讶异，他发呆是因为整个过程目光都在杨绮琳身上。
“没有，和杨芷琪没交集了。”
“那就好，不过你这么不懂照顾自己，不想找个女朋友吗？”
“如果想完全忘记她是需要找，不过我不会特意找，喜欢顺其自然。”他引用了林楚依的“顺其自然”。
“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意思？”孙梓贤似曾相识那句话。
“算了……”
“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他揣测不定。
金雨桐见状，喜悦表态：“你也不是木头嘛。”
“你怎么会……我们之前不认识呀。”
“那天在杨瑶晗升学宴看你就不知不觉喜欢。”
“我现在心很乱，给我点时间好吗？”孙梓贤不会答应她，但想起自己被拒绝的苦楚，心软没有直说。
金雨桐的话有如黄河之水绵延不绝，孙梓贤等她结尾，将个性签名改为：我有什么值得别人付出，顺其自然我也喜欢。
林楚依看到他更新签名，说道：“你的个性签名怎么总换？”
“相当于写日记喽。”
“那你发生什么了？”林楚依饶有兴致追问。
倘若孙梓贤在此对话双方中作为林楚依，就不会继续问。他猜不透林楚依心思，权当她只是好奇，答道：“金雨桐想做我女朋友。”
“你们怎么会认识，你同意了吗？”
“没。”
“你怎么不答应啊？”
“太丑……”
“不比杨芷琪好看啊？”
孙梓贤想了想，遇见比林艺菲漂亮的实属很难，自己对杨芷琪和金雨桐两种态度，似乎只因对一个不甘认输，另一个唾手可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不满足于目前从杨芷琪那压榨出的稀薄温暖，想要更多。一旦杨芷琪归心，他不确定自己还会喜欢，于是坚定答道：“都丑。”
不久杨芷琪破冰多天的僵持，问道：“有人追你了？”
孙梓贤不想多说，林楚依的事他长了教训。
“你答应了吗？”
“没有。”
“你倒是答应啊，金夫人。”
孙梓贤没意识到她话中讥讽的意味。
“我想你了。”她突然话锋一转。
孙梓贤平静的心轻易就波澜壮阔，杨芷琪躺在他心灵最隐蔽的地方，如果不触动，那就永远禁闭，他自己可以欺骗自己已经忘记。可是杨芷琪偏偏非要触动，她也许只是单纯的温柔，她的温柔却成为孙梓贤画地为牢的枷锁。孙梓贤忧伤回道：“我也想你。”
“家里没人好无聊啊。”
“我去？”
“来吧。”
孙梓贤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真的答应，忙问：“说正经的，你没闹吧？”
“你不想来就不来。”
孙梓贤气血翻涌，当初为送杨芷琪回家花费天大的心思不成，如今两句笑话家门都可入，天意弄人他等凡人奈何。再者杨弘于其之前去过她家，孙梓贤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思前想后，最终妥协前往。
杨芷琪家面积很小，现今民宅大多两室一厅，占地面积区别就在于客厅。客厅进门一面镜子挂在手边，孙梓贤整理整理发型，坐到沙发上，杨芷琪正在洗衣服，洗完一件就从客厅穿过进入卧室阳台挂上。
孙梓贤闲坐发闷，又不能抽烟，走近杨芷琪问道：“怎么不用洗衣机洗？”
“我的衣服全都手洗，洗衣机甩不干净。”
孙梓贤的衣服尽皆交给母亲洗，母亲也是手洗，不过理由是省电。
“你要吃水果吗？”杨芷琪仰脸叮叮问他。
“不要。”他看了看衣盆里还剩多少件衣服。
“我很快洗完了，你先老实坐会。”
孙梓贤抓住她正搓衣服的小臂，笑道：“不要，坐着无聊死了。”
杨芷琪洗好一件又走去阳台，孙梓贤黏黏跟着，抓住她不让她继续回去洗。
杨芷琪故作生气，“别捣乱！小孩这么不老实呢。”
他急着让她洗完，索性松开手，六神无主地进了厨房，望向自己曾经站在楼下等杨芷琪的地方。“果真有个好视野呢。”他心酸地鄙夷自己。
孙梓贤乖乖坐回沙发，问杨芷琪：“你妈妈干嘛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去梅市买东西，晚上回来，叫我陪她我没去，然后就被关屋里不准出门。”
杨芷琪挂好最后一件衣服，慢慢挪步到孙梓贤身边。孙梓贤拿起她的笔记本电脑，问道：“新买的？”
“我爸给买的。”
他很少听杨芷琪提起她父亲，只知道她父母关系很特别，其中内情不便多问，便打住了好奇。
杨芷琪拿开笔记本，整个人侧坐他腿上，取代掉笔记本方才的位置。孙梓贤闻到洗衣粉香味，目不转睛盯着她脸：“你脸远看起来小，近看肉还不少。”
杨芷琪柔声道：“每天吃吃吃自然长胖了。”
她一米六的身高体重公斤不超九十。孙梓贤听她说自己胖觉得好笑。杨芷琪又问：“你怎么不长胡子？”
孙梓贤胡茬还不多，平日很少刮，今天来之前用电动剃须刀剃了一遍自然全无，说道：“刮啦。”
“杨弘的可多了，刮掉也有痕迹。”
听到她说杨弘，孙梓贤显然不太高兴。杨芷琪站起来拉他走进屋内：“你来，给你看些东西。”
杨芷琪打开抽屉，拿出一打色彩斑斓写满文字的信纸，纸质大小参差不齐，“你看，这些都是你们几个写的，这摞是你的。”
孙梓贤翻开几张审阅，他没有太大心情细读过往的事，自己的几张有些都已忘记亲手写过。阅到那些肉麻的甜言蜜语，孙梓贤羞愧不已，对自己当时的想法怜悯又嘲笑，自嘲是他最高超的技能之一。
“当时多傻，你还留着。”孙梓贤叹道。
“还好啊，我可珍惜它们了。”
孙梓贤规整好纸张，放回原位，说道：“再也不会写了。”
杨芷琪眼神似乎闪过失落，孙梓贤话出口后怕她生气，伸手搂住她。她静坐不动，眼睛呆滞看着地板，时不时踢两下穿着彩色袜子的小脚。孙梓贤正觉不知所措，她转身压倒他在床上，吻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