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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书海巡游(3)

北川的曲山镇,距离县城只有两公里。

北川中学位于曲山镇上,地震时有两干多名学生在校内上课,还有很多准备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天灾突降,伤亡惨重。一共三幢教学楼,一幢倒塌,一幢整体塌陷,五层楼变成了三层。全校有一千二百多名学生被掩埋。

车到北川中学,温总理快步走向掩埋学生的废墟。经过一天多的紧张抢救,北川中学已经救出三百多名被困人员。解放军、武警、消防官兵等救援队伍正在施救。温总理说,要采取科学的方法。他还不停地向被困人员喊话,让他们节省体力,等待救助。

施救并没有因为总理的到来而停下来。

在轰鸣声中,温总理大声说:“摆在我们面前的第一位任务就是抢救被困人员!抢救人的生命是我们这次救灾工作的重中之重,现在要抓紧时间。对于被困人员,只要有一线生还的希望,我们就要用百倍的努力把他们抢救出来。”他的大声,可以用“声嘶力竭”来形容。这个词语虽然听上去不太美好,却很真实。“我们面前的考验就是为人民的利益不惜牺牲,不怕疲劳,献出自己的一切。时间就是生命,我们肩负着抢救人员的重大任务,刻不容缓,希望每一个干部战士都要肩负起这一次抗震救灾的重大任务。我相信,在这场抗震救灾的斗争中,同志们会经受住严峻的考验的!”

温总理又爬上山坡,疾步走向一个受灾群众临时安置点。温家宝把两个孩子拉到自己的怀抱中,四周围着满脸泪水的学生家长们。总理对他们讲话的时候,从声音中能感觉到他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们北川地区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党和政府关心你们。”身旁的群众在抽泣,温总理顿了一顿,“你们的痛苦就是我们的痛苦!”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我告诉大家,我们已经派出了解放军、武警官兵、公安民警,总计达到十万人!他们将会到每一个受灾的县、乡、村,实施救援工作!党和政府会尽最大的努力,把被困的群众救出来!”

温总理离开安置点前用沙哑的声音,说了这么一段话:

乡亲们,这场灾害确实太大了。地震可以移动山,可以堵塞河流,但是动摇不了我们人民的意志。只要我们大家在灾害面前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共同艰苦努力,一定能够战胜这场灾害。灾害夺去了我们的家庭,夺去了我们的亲人,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还得生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更好。政府会采取一切措施,尽最大努力,把我们受灾家园建设好。我们每个人还有双手,我们共同努力,把房子盖好,把家安置好,把孩子培养好,活着的人的努力,你们的幸福生活,就是对死者的安慰!

然后总理弯下腰去,用双手抚着两个孩子,轻声在他们耳边说:“别害怕。”

温家宝在地震过后,曾经三次来过北川,三次来过北川中学。

而当幸存的学生和老师们开始在帐篷和临时的校舍中复课时,温家宝再一次来到北川中学,来到老师和同学们中间。

这一天,两名中学生将五星红旗高高升起,他们身穿的白T恤上“北川一中”的字眼赫然在目。在他们身后,一千四百名中学生肃然站立,用心体会着他们在地震后的升旗仪式。

温家宝作为特殊的嘉宾,为全体师生们讲话。温家宝凝视着广场上的人们——本应有多得多的学生们在人群中间——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不知道,地震前后,北川中学的老师同学数目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因为我知道这个数字一定会使我心里和你们一样难过。”温家宝缓缓地转身,让目光触及在广场上的每一个人,他接着说:“让我们记住这次五一二大地震吧,记住你们生长的北川吧,记住你们学习的北川中学,这样你们就会懂得生活!”总理的话音铿锵:“生活如同道路一样,不是平坦的,是崎岖不平的。在生活中不仅有困难,甚至有灾难。”温家宝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人,特别是青年,是我们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希望。应该说,今天看到孩子们,我们就看到了振兴的希望,看到了国家的希望!”广场上响起了掌声。温家宝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在地震刚发生的时候,我曾经要求大家,要镇定、勇气、信心和力量。那么现在,我希望大家,要面向光明的未来,昂起倔强的头颅,挺起不屈的脊梁,向前,向光明的未来,前进!”经久不息的掌声。

学生们一边流泪一边鼓掌,他们被这位真诚、坚定、富有深情的共和国总理感动。

温家宝最后对大家说:“今天众多的人们拯救了我们,安顿了我们,将来我们学好了本领,要帮助更多的人,报答他们。这种互助就是人世间的爱!我希望老师们同学们,把这次地震作为一生的一堂生动的课。铭刻在心,永不忘记!在地震期间,我三次来北川中学,同学们老师们,我还会来的,还会来看望你们的!

“多难兴邦”,这是温家宝在复课的北川中学黑板上写下的四个字,是他对高一(三)班的同学,也是对全体北川中学师生,更是对所有的中国人所说的话。他对同学们说,我们要记住这四个字,相信经历过灾难的同学会更加努力。“将来还会有一所新的北川中学,它不仅是一种纪念,而且是我们受灾地区人民,以至全国人民的一个象征。那就是说,有了孩子们,教育在继续,我们的民族就有希望!”教室里响起掌声,伴着泪水。

从北川中学出来,温总理向通往北川县的山口走去。这里离北川县新城只有两公里多的路程,但巨大的山体滑坡和塌方却将曲山镇通往县城的山口堵得严严实实,而且余震引起的塌方随时会发生。所以,山口只能容一两个人徒步小心通过。

愈走愈狭窄、陡峭,雨后的泥泞更添了一份滑落的危险。在当地人员一再劝阻下,温总理才不得不在最靠近北川县城的一块高坡上停下来,询问北川新城、旧城的建筑毁损和人员伤亡情况。

他站在高地上,向北川县城方向眺望。

现在,北川整个老县城淹没在下面了,新城也被毁大半。具体伤亡不详。据估计,掩埋在废墟里的人员就将近两万。

从高地返回的路上,正赶上从北川县城抢救出一个伤员。医护人员是抬着担架、举着吊瓶,一路跑过来的。

温总理看到后,连忙上前去,是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才三岁。总理简单询问了伤情,就闪在路旁,让担架抬着孩子先走。

香港记者也来到北川山口采访。在接受他们提问时,温总理说,感谢香港同胞对这场特大地震灾害的关注和支援。山可以移动,但动摇不了中国人民抗震救灾的决心:

水可以阻断,但阻断不了内地同胞和香港同胞的同胞之情,无论何种方式的支援和帮助,我们都表示感谢。他请香港同胞相信,在党中央、国务院的领导下,一定能战胜这场特大自然灾害。

温总理在现场还碰到几位从成都赶来的美国志愿者。他对这些志愿者表示感谢,并代表中国政府向美国人民表示感谢。温总理在灾区多次表示,我们的救灾是开放的,欢迎国际社会以各种方式予以援助。这是对受灾人民负责。

中午十二时,他回到了德阳,然后坐上前往成都的火车。

在火车上,温总理又召集紧急会议。下午两点钟,温总理到达成都凤凰山机场。终于可以去日夜牵挂的汶川了!他迅速登上了军用直升飞机。

五月十四日十五时,温家宝乘坐的直升飞机降落在汶川映秀镇。在他到达灾区后的第三天,终于踏上了汶川这块灾难深重的土地。在直升飞机上,他一直和身旁的工作人员研究着目前的灾情。温家宝透过飞机的舷窗向下望去,成都平原上,黄色的成熟小麦和嫩绿的水稻相间,杂植着一簇簇绿树,三三两两散落其间的民居,真是天府之国的景象。但飞过古老的都江堰,昔日的碧水变得黄浑,巨大的山体滑坡不时闪现,就像大山母亲流淌出的浑浊的伤心泪。蜿蜒的山间公路因滑坡和泥石流被多处阻断,“那是漩口镇。”身边的人指着那片已经分辨不清的地方说。温家宝凝视着窗外,一言不发。

温家宝走下飞机察看灾情,他一边跨过身前的泥水,一边听身边的军官介绍着映秀的情况。很多被抢救出来的伤员正在那里等待救治。总理来到受灾群众中间,蹲在一名被放在地上的受伤老人面前,“老人家,我来看你了。”老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一国的总理,任凭身边的人们如何解释“总理来看你了!”“这是温总理!”老人还是不能相信。直到温家宝拉着他的手说:“很快就会救你出去,你安心,不要着急。”老人试探地问道:“你是温家宝?”

“对,我是温家宝!”总理拉着他的手,这样回答。老人激动了,喃喃地说着话。温总理忙说:“你少说点话,少说点话。你先躺着,一定能把你救出去。”

温家宝对他见到的每一个重伤者,都详细询问伤情,伤在哪里,作了什么处置,都是他在关切的话语中提出的问题。他一直对人们重复着这句话:“忍耐一下,很快就把你救出去!”一名伤者在总理起身离去时,伸出手去,总理马上又俯下身去和他握手。伤者握住总理的手,握得很紧,轻轻摇晃,久久不愿松开。

在一名小女孩面前,温家宝问她:“疼吗?”“疼。”“不要害怕,你看叔叔们都来了,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这名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对温家宝说:“谢谢温爷爷。”

温家宝又一次面对不断聚拢过来的受灾群众,用感人而坚定的话语鼓舞着一个个濒临破碎的心灵:

乡亲们!汶川是这次四川强烈地震的震中地区,受灾最重,伤亡的人数很多。道路已经完全断绝了。党中央、国务院非常关心这里的老百姓!

温家宝的嘴唇颤抖着,没有话筒的讲话,再一次让他的声音近于呐喊:

我今天坐直升飞机,来到这里看望大家!我想对大家讲:中央没有忘记这个地方!

一定把因灾受伤的群众解救出来!公路不通,我们就用飞机把伤员运出去,进行救治。

现在我们正在想方设法调运飞机。今天上午已经运出五十多名,我们还要加大运量,使更多的伤员得到救治!另外,我们在组织施工力量,来打通公路。使灾区的恢复重建工作能够顺利进行。乡亲们,在这场特大自然灾害中,你们吃苦了!看到你们现在的困难,看到死伤的群众,我们心里非常难过!

“总理辛苦了!”群众中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温家宝稍稍停顿一下,似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量说:“现在,我们就是要想方设法救人!把救人摆在救灾工作的第一位!”

“总理说得好!”人群爆发出掌声。

温家宝的右手伸向前方,仿佛能从那里看到无尽的希望,这只手随着他的讲话有节奏地上下晃动着:“有了人,我们还可以把家园重新建设起来!希望受灾的群众,你们坚强、忍耐一些,等待组织上的救援。我再一次向受灾的广大群众表示慰问!”又一次的掌声。“希望你们面对困难坚定信心,相信党和政府,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战胜这场灾害。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人们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在群山中回响。

一直在空中侦察天气的飞行员报告说,天气可能有变,要求马上返航。温总理这才与群众道别。临行前,又一批步行七十公里的解放军指战员赶来救援,总理握着战士的手,说,“这个地方受灾最重,党中央非常关心,希望你们多抢救一些群众。谢谢你们!”

“决不辜负总理对我们的希望!”战士以他们特有的嗓门坚定地回答。

在从映秀飞回成都之后,温家宝又马不停蹄地连夜乘火车赶往广元市,并在火车上再次召开抗震救灾指挥部会议。他在会议上强调,救人仍然是当前救灾工作的重中之重。

温总理在主持会议时强调,抢救人员仍是当前灾区抗震救灾工作的当务之急和重中之重,要尽一切力量,不惜任何代价抢救人员。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对人民负责,对历史负责,就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刻把救人的工作组织好、安排好、落实好。从大地震发生到现在已有五十多个小时,对于抢救工作来说,下一段时间仍然极其宝贵,早一分钟就可以多救活几个人,失去这段宝贵时间,就会造成更多人的伤亡。救人是第一位的工作,我们的决策和部署要坚持以人为本,对人民负责,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五月十五日早晨,温家宝已经坐了一夜的火车,从成都赶到了广元,他要去青川木鱼镇。

有人拍下了广元到木鱼镇的公路的照片,图片上的公路裂开了巨大的缝隙,从山顶滚落的巨石和土块埋过了路面。公路是没有办法通行的。

温总理从火车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绕到了白龙湖,从这里乘船,逆流而上进入了白龙江,走了三个小时水路,到达一个叫松树坪的码头。然后顶着正午的烈日,步行一公里多的山路,再转乘越野吉普车,终于在中午十二时四十分到达了木鱼镇。

在白龙江上,总理穿着橙色的救生衣,立在船头,向江边倒塌的房屋、一片片的废墟凝望。这里太让人揪心了。天气在这一天变得晴朗,气温也逐渐升高起来。对于抢通道路,这也许是件好事,但对于灾区的人们,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都是坏天气。升高的气温让尸体开始加速腐败,一个处理不当,灾后的疫病就将开始流行。

青川这个地方,处在四川、甘肃、陕西三省交界处,素来有“鸡鸣三省”之称。

汽车驶进木鱼镇,目光所及,整个镇子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一栋被震裂楼房的=层阳台上,还挂着一排主人来不及收的衣服。一辆救援车辆上,写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几个大字。

温家宝穿着白色的衬衫,脚上仍然是那双慢跑鞋。有网友调出了温家宝几年间下到各个村视察、到各个灾区慰问的照片,发现连续几年时间里,温家宝脚上的鞋子都是这一双,似乎从来没有换过。

在木鱼镇参与救援的,是来自辽宁的消防官兵、解放军某部和来自江西的医疗队。

温家宝看着这些满脸疲惫的人们——他们绝大多数都很年轻——慢慢地说:“青川是我们这次大地震最北边的一个重灾区,这里群众因为震情的严重而遇难的很多。经过消防部队的努力,抢救了八十九名学生出来,我们的医护人员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救治伤员。你们辛苦了!现在救治工作和抢救工作都还在紧张进行,我今天乘火车、乘船走了几个小时赶到这里,来看望乡亲们,来看望在这里抢救伤员的消防部队的官兵,还有医护人员们。我要对你们说:党和政府感谢你们!人民需要你们!希望在人民最困难的时候,你们要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抢救人民群众而贡献自己的一切。救灾工作还在紧张进行,还有许多任务等待你们,希望你们在救灾工作中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准备承担更艰巨的任务。

人民群众看到我们消防官兵,看到我们医疗队,心里就感到安心、放心。”

他又一如前几天,看望慰问着他所能见到的每一个灾民。近百名木鱼镇的群众,围在他身边,紧紧地围着,仿佛他是寒夜里有光、有暖的篝火。温家宝首先来到木鱼镇文武村看望受灾群众,在村子里的救灾点坐下来和村民交谈。“村里伤亡多少人?”“你们几位家里有伤亡的吗?”“村子里的废墟中还有被掩埋的吗?”“现在有吃的吗?”……他语重心长地对灾民说,党和国家不会忘记受灾的偏僻山村,会保证大家有饭吃、有水喝、有帐篷住、有病能医,政府还会给倒塌的房屋发放补助,把房子重新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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