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把还在跟地毯亲密接触的两个人吓了一跳，都扭头朝门口看去。
“你、你们……”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桃腮杏脸生得极好，只是此时一脸见鬼的模样，眼珠子都快脱框而出，着实有些破坏形象。
“表哥，小雅非要来找……”林元景紧随其后，也被屋内劲爆的画面惊呆了。
他反应倒也极快，一把将少女推出门外，自己讪笑着对陆韫和程双道：“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说罢自己也转身出去，还不忘给带上房门。
我去，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程双欲哭无泪，赶紧从陆韫身上爬起来。
“那什么，表哥啊，双丫头年纪太小，你、你悠着点儿啊……”林元景叫下人把小雅带走之后，自己一脸便秘模样地站在门外，听到屋里的响动，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悠你个头啊悠！”程双踹开房门，狠狠瞪了林元景一眼，只可惜她此时面带桃色眼含春的模样，着实没有半点儿威慑力。
陆韫在她身后朝林元景使了个眼色。
林元景顿时会意地点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表哥放心，小雅那边我会看着的。”
却又有下人来报说：“表少爷，酒馆那边闹起来了，说是程双姑娘这次送来的小菜有问题。”
程双一听这话就急了，拔腿就走。
“你能快得过马车不成。”陆韫赶紧拉住她，吩咐人备车，“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有人使坏，早晨出门的时候我每坛都检查过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程双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究竟会是谁做的。
到了酒馆进后院儿一看，四坛子小菜摆在地当中，不用走近就闻到一股酸腐的味道。
如今天气热了，除了需要腌渍几日的小菜，程双往镇上送货的都是当天早晨现拌，到了之后也嘱咐掌柜的放在阴凉处。
按照如今一天就能卖光的速度，怎么可能刚过中午就酸了。
掌柜气得直跺脚道：“程姑娘，我们一直以来合作的都很好，我也从来没差过你一文钱，你怎么能送这种东西到店里来。”
“掌柜，我可以保证这几坛小菜都是早晨刚做好的，绝对不会是我这里出了问题。”
听出程双的言外之意，掌柜扯着嗓子道：“不是你的问题难道还是我的问题不成？”
程双没有接话，上前查看几个坛子，发现坛中的汤汁都已经浑浊冒泡，上头还飘着一层油花花的东西。
她伸手摸摸坛身，果然是热乎乎的。
“如今事儿已经出了，客人也已经得罪了，这件事怎么办，咱们可得好生说道说道了。”掌柜板起脸来对程双说。
程双站直身子，掏出手帕擦擦手，不紧不慢地说：“的确是该说道说道。”
“第一，咱们也不是第一天合作了，我送来的小菜怎么样，只看最近店里的生意，相信掌柜您自己肯定心里有数。”
“第二，我卖小菜就是为了赚钱，如今我家正是缺钱的时候，我为什么要以次充好砸自己的招牌呢？”
“第三，如今这四样小菜卖得红火，已经有别的酒楼食馆来跟我商量合作之事，我因为信守与掌柜之前的合约，所以没有答应任何一家。退一万步说，即便我是真的不想跟掌柜合作了，那除非我以后不在镇上做买卖，否则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
几个理由一一摆在掌柜面前，顿时让他无话可说，心里也忍不住开始动摇，难道真的不是程双的问题？
程双继续道：“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每天都是大太阳，我也跟掌柜说过，送来的小菜必须要放在阴凉处，如果当天卖不掉就全都倒掉，损失多少我来承担，绝对不能让客人吃到不新鲜的小菜。”
掌柜闻言点点头道：“你是这样说的没错，只不过最近小菜卖得很好，有时候还不到傍晚就卖光了。”
周围围观的人见掌柜的点头，都交口称赞：“这个小姑娘果然是个厚道人，宁可自己损失也不卖隔夜的东西。”
“您来摸摸这个坛子，热得烫手，肯定已经在太阳底下不知放了多久。”
掌柜摸了摸坛子，果然是滚热滚热的。这种陶土烧纸的坛子本就是褐色，外面还涂了一层黑色的颜料，更加吸热。
若这坛子送从来就摆在太阳底下，这么长时间过去，不变酸变馊才怪呢！
程双又指着坛子里面道：“我做这些小菜一丝的油都没放，但您看坛子里头，飘着一层油花儿，这汤的颜色也不对，怕是还有人往里头加了剩菜汤之类的东西。”
掌柜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从开始卖小菜以来，一直都是由那个伙计负责，如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扭头问小二：“陈华那小子呢？”
小二四下打量了一圈，纳闷儿地说：“刚才我还瞧见他了，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围观的一个客人道：“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个中等个子，瘦了吧唧的小伙子？脸上这里有颗痦子。”
“正是呢，这位客官您瞧见了？”小二赶紧笑着过去询问。
“他之前就站在我身边儿来着，还跟我说这位小姑娘不老实，结果小姑娘的话说得都那么在理，他就待不住了，刚溜走没一会儿工夫。”
见小二急忙地追人，客人忍不住感慨道：“我开始还以为他觉得错怪了小姑娘心里内疚，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才走的，谁知道竟然是因为做贼心虚，早知道我就该抓住他的。”
掌柜一脸愧疚地对程双道：“真是对不住你，我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就胡乱怪你。”
他想起之前程双说已经有好几家酒楼跟她联系合作，脑门上的汗更是噌噌地往外冒。
最近因为自家的小菜是镇上独一份儿，别人家就算学着弄，却也只能做出个四不像的东西来，味道上根本没法比。
他这几天正盘算着跟程双商量，再多弄几个种类的小菜，最好能签个长期的契书，结果还没等说，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掌柜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如今能不能继续合作，可就都得看程双的决定了。
程双也并未责怪掌柜，只道：“只要把事情查清楚就好了，只是可惜了这几坛子菜。”
掌柜连声道：“程姑娘放心，这些小菜的钱我照付，都是我御下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儿，责任理应由我来承担。”
从酒馆出来，陆韫一脸遗憾地说：“原还想来帮你解决问题的，谁知道完全没有用武之地，那掌柜倒还算识趣，不过却不是能长久合作之人。”
“其实他是小聪明耍过头了。”程双冷眼扫了一眼酒馆的幌子，“本以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被吓唬两句肯定就懵了，到时候不管是要签长期契书还是找买配方，就都更容易开口了。”
“谁知碰上个硬茬子，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陆韫满眼欣赏地看向程双，以前对她的印象都是内向安静，谁知道她还有这样一面，刚才看着她侃侃而谈那自信的模样，让他一时间不舍得挪开眼睛。
“若是没有你在我后头站着，你以为掌柜会那么容易被我说服？即便是我说得有理，他也定会无理搅三分的。”程双抿嘴笑道，“如此说起来，我今天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陆韫陪着程双买好东西，雇好车送她回家，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这才打道回府。
刚拐进林家胡同，就看见林元景站在转角处，探头探脑地往路口张望，然后再把身子缩回去。
“做贼呢？”陆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耳边大声嚷道。
林元景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扭头见是表哥，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恼羞成怒地跳起来道：“我好心好意地等这个你报信儿，你居然还吓唬我。”
“就你这点胆儿吧！”陆韫笑罢问，“小雅又闹了？”
“整整一下午，闹得我脑袋都疼了。”林元景揉着额角说。
陆韫白了他一眼：“所以说你根本是出来躲清闲的。”
“谁说的！”林元景这才想起正事儿，“我是要告诉你，大姑来了，下晌午刚到的。”
陆韫的眉头一皱，原本小雅一个人已经够闹心了，如今又添上个大麻烦，这下可是彻底热闹了。
“要不，咱俩出去躲一晚上？”林元景的馊主意还真是张嘴就来。
“你想去我不拦你，不过我可不陪你作死。”陆韫进门直奔舅母的院子，果然见母亲林氏正跟小雅对坐抹泪。
舅母黄氏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一脸淡定地坐在旁边，一边给儿子绣着扇套，一边随口劝慰几句。
“母亲，舅母。”陆韫上前行礼。
林氏见到儿子先是一喜，然后立刻又沉下脸道：“你看小雅伤心成这样，把娘的心都哭碎了，你倒是说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