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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加百列的痛与乐(4)

天宇然手下的机械师,转眼就只剩下三人。天宇然无法身临战场,但意识就是他的眼睛。因队友死去而生成的痛苦,从意识的那头传来,直达大脑皮层的最深处,简直比亲眼所见更令人难以忍受。

这就是战争,残酷而冰冷。天宇然不会因三天三夜连续战斗得不到休息而难受,却会因战友的死而惊得浑身冷汗,呆呆地望着天空,四肢都无法正常活动。他的精神不断受到冲击,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像是一台破损而缺乏修复的机器,但他必须强忍着一切痛苦与不适运作,他不能停下,唯独他没有停下的理由。

又过两年,又一批新的战士到达战场,在他们当中,天宇然见到了萧云。天宇然的记忆力很好,他不会忘记那次见到唐苏苏时,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的男生。而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天宇然,萧云和唐苏苏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在战场上,因为唐苏苏而有一面之缘的两位少年再次相遇,但这显然不是适合久别重逢的场所。

根据安排,萧云也属于天宇然的部下,天宇然自然对萧云的个人经历了如指掌。萧云是机械师学院的尖子生,是与在实验室度过六年的天宇然截然不同的学院派。他是一位优秀的机甲驾驶员,艾家的得意门生。他操作好,心理素质佳,办事有自己的主张,但是资质优秀又未被历练过的年轻人总会有些傲慢。

和天宇然见面的时候,萧云的脸色并不好看。

“萧云,这位是我们的长官,传说中的S级机械师加百列。”一旁的战士为二人做介绍。因为相处时间长,熟知彼此,战士的话语里充满对天宇然的敬畏。整个军队的重担,生命的重担,国家的重担,天宇然一直默默硬扛着,每天都在挑战着身体的极限。

“艾家的家主叮嘱过我,你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天宇然笑着伸过手去,萧云犹豫片刻,握住天宇然的手,嘴角却划过一丝冷笑。

“我听过你的传闻,你在战场上表现出色。”萧云挑衅般地说道,“你也曾未经允许,非法操作轰炸机来机械师学院显摆。”

天宇然望着萧云微笑。他经历了太多,早不再年少气盛。擅自操纵轰炸机固然是他的错,但那天他难得自由,太多痛苦与悲伤沉积在心中无法发泄,他看着那么多目瞪口呆的学生,只觉得很出气。

“唐苏苏最近怎么样了?”天宇然询问。最近他用脑过度,回想起战争以前的事总有些吃力。但当“唐苏苏”三个字从舌尖蹦跳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冰封太久的心上有一股暖流淌过。

唐苏苏,仅仅是这一个名字,就涵盖了天才孤独童年的全部美好。

“你管好你自己吧。”萧云冷哼一声,对天宇然的敌意显而易见。天宇然依然微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令他陌生的东西,但是敌意并不包括在内。

“新来的驾驶员,我不希望听到你这么对加百列说话……”一旁的战士想要为天宇然说话,但却被天宇然拦了下来。

“我希望我们都能平安地见到唐苏苏,在战争胜利之后。”天宇然留下这一句后,就转身离去。

之后的战斗中,萧云和天宇然再没有交集。萧云是冲杀在前线的机甲驾驶员,而天宇然是用意识操纵武器的坚实后盾。两个人没有碰面的机会,更何况天宇然的本体实际上离战场很远。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四年,双方都十分疲惫。士兵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尽早回家,铺天盖地的绝望中也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希望。

第四年的夏天,在冰封雪原的尽头,鲜花点缀起大地。苦战之中,萧云驾驶的机甲因激烈的攻击而破损,胸口的防护罩几乎全部碎裂。萧云的额角沾满血迹,但他咬牙撑着,誓不放弃。

一只机械阴影虫飞入破损的机甲,在萧云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叮上萧云的伤口。伴随着一阵酥麻的特殊刺痛感,萧云立刻惊悟到事态的严重性,被虫子叮咬的人会陷入失控状态,敌我不分。

一滴冷汗沿着脊椎下落。萧云只觉得这一刻,他的浑身血液都被冻结。萧云驾驶的机甲,是目前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机甲。一旦他敌我不分地向战友开火,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萧云的脑海中翻飞起各种各样的画面,波林学院,学生舞会,唐苏苏与父亲对抗时的悲伤表情……优秀的个人素养迫使萧云停止回忆,机械阴影会在被叮咬八秒后发作,他还有最后的机会,去做些什么。

萧云操纵着机甲,不顾一切地向距离最近的一根天线疯狂地跑去。

“在我失控前,立刻击毙我!”四处战火纷飞,萧云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你听到了吗!天宇然!

“你要活着去见苏苏!她一直很想你!”萧云用最大的音量,说完他的最后一句话。

天线将萧云声嘶力竭的大喊,传递到天宇然脑海的最深处。

天宇然站在大陆与雪原的交界处,脚下一片鲜花盛放。他沉默着望着前方,眼眸中不含悲喜。

萧云失控了,机甲无情的弹火夺去一位欧荷帝国机械师宝贵的生命。天宇然似乎这才有了反应,他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

“苏苏……你会怪我么……”沉重灼痛的喉管中发出呓语般的声音。仿佛是求助,却注定无人回应。失去自我意志的萧云充满进攻性,击毙他是唯一的选择。但没有人会知道,天宇然多么想将唐苏苏的好友,重新带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他办不到。

天宇然抬起双臂,猛地闭上眼睛,刹那间五百米外的战场上,六架轰炸机对着失控的机甲火力全开地扫射。

弹火铺天盖地,如一场悲壮的烟火。即便是闭着眼睛,依然觉得眼前耀眼得刺目。剧烈的爆炸声直达大脑皮层的最深处,简直难以忍受。

当意识探寻到萧云失去生命迹象时,天宇然颓然跪倒在地上。早春的风,冰冷刺骨。

10.4 沉睡的少将

最终机械阴影的抗体,在萧云的体内找到,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对于很多牺牲于战场上的机械师来说,这个好消息还是来得太晚,太晚了。

抗体的出现,直接导致西姆帝国战败。长达四年的战争终于画上句号。上级为天宇然颁发了少将军衔,但是就在那天,天宇然却不见了。

战士们四处寻找,终于在雪原的山脚处发现了负伤的天宇然。他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处于昏迷状态。

从那天起,天宇然就开始整天整天地昏睡,像是永远都睡不醒。医生说,天宇然的大脑因为过度使用而受损,从高处摔下只是脑部受损的一个表现。

“他还可以用芯片操纵多台机械,但是需要很长的回复期。”医生这样说道,“他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高效地、超负荷地战斗了,毕竟他不是机械,再天才,他也只是个人类。”

于是上级批准天宇然退役,让他休息静养。天宇然终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享受自由与蓝天。

没有战争,没有试验,一切都结束了。

走下战场,天宇然首先被医护人员护送到基地,那是曾经的伊甸园。副官安娜见到安睡着的天宇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与其说是脑部受损,不如说是有一个心结。他本就孤独,战争让他内疚,最终把他逼上死角。”医生忍不住轻声叹息,“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有人能够打开他的心结。”

“有的。这样的人一定有。”副官用力抹掉眼泪,“加百列愿意为她,失去自由。”

大家都说,S级的加百列是为欧荷帝国带来和平的天使。但他到底是谁,他何去何从却无人知晓。当天宇然终于重新做回自己时,S级的加百列也成为永恒的传说。

天宇然脱下军装,穿上普通的衣服,带着波澜壮阔的过去走进波林学院。他一脸平静,心与灵魂却饱经风霜。他选择当一位平凡的教师,在唐苏苏所在的学校。

曾经操控过无数作战机械的芯片经过重新设置,操纵起全学校的机械。天宇然从一位军队领袖,摇身一变成为一位低调的学校守护者,无论是机甲还是机器人,他都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操控。尊敬的校长为他守护着加百列的秘密。

“苏苏,你最终没有成为服装设计师。”再见面时,天宇然望着唐苏苏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果然如此”的意味。

唐苏苏望着天宇然,什么都未说。大概是因为失去好友的缘故,哪怕是见到天宇然,她也没法开心起来。唐苏苏不知道萧云是怎么死的,但是一股浓郁的愧疚感却在天宇然的内心深处疯狂滋生着。

他和她,不再像儿时那样,总有一股非同凡响的默契。现在,他们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无法走进对方的世界。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国家,但到头来,还是会有什么改变不了。天才始终是孤独的,当一切喧嚣褪尽,他还是一个人。

欧荷帝国机械百科全书

神圣审判

神圣审判是天宇然的专属武器。作为S级机械师的武器,神圣审判本身实力不强,却有“锁”的功效。脱离神圣审判的天宇然不能操控高杀伤性的武器。换而言之,神圣审判降临的地方,势必像地狱一样战火纷飞。

攻击力★★★★

防御力★★★★

速度★★★

附加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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