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自利就是谨慎，糊涂大胆就等于幸福有了保障。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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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果果的高中同学，确切地说是隔壁班的同学，跟果果读同一所大学，她读历史学。自从毕业后，湘湘去了澳洲读硕士、博士，她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打电话给果果说：“果果，我有个大学同学，他最近出了点事情，你能帮帮他吗？”
果果说：“好啊！什么事？”
她说：“我把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你，你跟他联系好吗？”
果果说：“好的。”湘湘很忙，学者是把时间看得比生命还宝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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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要帮助的这个人是祖汇。
祖汇很有才华，属于有童子功的那种人，自幼接受私塾般的教育，四书五经，烂熟于心。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就配得上学识渊博四个字。
大学时，果果经常听湘湘提起他，言语之间，字字皆是崇拜。湘湘总是觉得他以后会是载入史册的人物。
大学毕业后，湘湘接到了哈佛大学历史学的通知书。他到了美国。
在美国的日子，大家不再经常联系。据湘湘讲，他在做毕业论文那一年，爱上了一个诗人，一个同校的同学。诗人嘛，总是能让你领略到人生的极端美好、极端绝望、极端残酷、极端短暂。他们爱得不可自拔，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够。爱情就是罂粟花，充满诱惑。他开始厌倦曾经为之狂热要奉献一生的学术事业，放弃了要留名青史的理想，他们决定回国，做一名中学老师就好。
没过多久，诗人厌倦了没有激情的日子，她说，她要去远方，两年换一个地方，她不敢在一个地方超过两年，那会扼杀她的灵感，扼杀她的灵感就是扼杀她的生命。
他苦苦哀求，万般无奈，终不能幸免被遗弃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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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果果来到祖汇家中。
进去之后，她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一个充满墨香的房间，房间里到处是书，而且很整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三个鸡毛掸子。
祖汇眼睛很大，没有寻常人的机灵狡猾，而是充满纯真。他不善言辞，有问必答，总是担心说出的某句话会让果果不高兴，柔弱的像盛开的昙花，虽然是怒放的年华，但几个小时便要死去一般。
他告诉果果，他自己编写了一套历史教材。他从柜子里拿出厚厚一摞黄色的笔记本，纸张是防近视的黄色，上面全是清秀的小楷。
果果问他，“这些花了你多少时间？”
他说，“不长，一年零八个月，每天八小时。”
果果翻看，每页都布满脚注，如繁星。正史野史，各种史学家观点都详尽列出。
果果问，“你确定这是高中生用的教材？”
祖汇说，“是的，他们很聪明，这些东西完全可以接受，你不知道他们学习的兴趣有多浓，他们吸取知识的能力比沙漠吸水还可怕。”
果果说，“所以他们要，你就给。”
祖汇说，“是的，‘没有什么能和一个孩子的暗中热爱相比’。（茨威格）抓紧时间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他们这份热情不会持续太久，三五年，也许他们就会去恋爱了，再也不看书了，我得抓紧这个时间段。”
果果说，“你想影响他们，改变他们。”
祖汇说，“有什么不对吗？总得有人告诉他们真相，历史究竟是什么，我们人类真正经历过什么，而不是欺骗他们。他们早晚会知道真相，我不想他们发现真相太晚，大学？走向社会？那对于他们来说太晚了。”
果果说，“谈谈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祖汇开始觉得不自在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果果，他无法面对眼前的局面，他得信任果果，不然没人能够救他。
他说，“我不按照教材讲课，我按照我自己的标准为他们讲解东西，我的标准就是尽量客观的还原历史原貌。上周二，我给他们读一些小故事，关于文革的。他们听后开始找寻所有关于那段历史的资料，他们问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把业余时间全都花在这上面。学校接到很多家长的投诉，他们说我在毒害他们，让他们变得难以管教，别的科目成绩下滑，更重要的是，他们被引向歧路。他们很担心。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这个阶段是成长的阵痛，早点思考透彻比较好。果果，你说，对吗？”
果果不置可否，转移话题说：“能讲讲你那天给他们讲什么了吗？”
祖汇咽了口水，说：“有个人的回忆录，里面讲，那个年代，我们必须去供销社买钢笔。售货员会说‘为人民服务，请问你要什么？’，我们会说‘将无产阶级进行到底！我买支钢笔’。我就把类似这样的小故事念给他们听。他们觉得新鲜，仅此而已。”
果果问，“他们要求你怎么做？”
祖汇说：“他们想把我开除，除非我改变教学方式，与别的历史老师类似的教学方式，你是知道的，照本宣科。”
果果说：“你想怎么做？”
祖汇说：“我不知道。我不敢跟他们讨价还价。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就去‘美丽中国’支教去。”
果果说，“我可以帮助你跟他们谈，毕竟你的合同期限未满。但是，如果你不改变的话，这将毫无意义。我的妈妈经常告诉我，‘不会粗心马虎就不会幸福’。”
祖汇面露难色，强忍愤怒说：“Iknow，butIcannot。我做不到。”
果果问，“你还有学术梦想吗？”
祖汇说，“我不想再倒回去，不想人生倒转。如果继续那段路，我会想起她。现在，我好不容易忘记她，不想再去……再去想起，或回忆。”
果果想起她办理的一个个离婚案子，每个案子都告诉她，婚姻面对金钱不堪一击，而现在她看到他永生走不出那段感情的样子，还不如寡情薄意点好，至少让他可以有条生存之道。“痴心女子负心汉”她是见识多了，究竟是活的淡一点好还是浓一点好呢，也许“相爱有相爱的好处，不爱有不爱的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