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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 第三十六章 一代红妆照汗青

郑雪竹等三人站在街路暗影当中,正在查看方向,低声商议出城之法,忽见东北方向红光冲天,竟是十余只火球自平西王府中激射而起,旋即在夜空中化作五色焰火,纷纷洒落下来,煞是绚丽迷人。

崔泱泱笑道:“吴三桂老贼的兴致也当真不浅。刚刚被我们在府中闹了这一场,不去收拾残局,反而在园子里大放烟花,敢是要为自己压惊么?”

郑雪竹暗思道:“依常理而论,在此时此地,吴三桂绝无兴致燃放烟花取乐,却不知可是有甚深意……”无意间转头向宗瑾瞥去,却见他眉头紧锁,若有深忧,怔怔地望着烟花升腾之处,低声自语道:“事态有变,只怕情势不妙……”

郑雪竹瞿然一省,惊道:“宗统领可是说……”

言犹未了,忽听东南西北各方几乎同时传来马蹄声、铠甲兵器相击声、人语喧哗声,似乎有无数铁甲军马自城中各处角落同时涌出,四处奔行搜捕。霎时间,小街的各条路口通道均被封闭,郑雪竹等人虽暂时尚未被发现,却也已被困在街角,进退无门了!

宗瑾沉声道:“这烟花果然便是传令全城戒严搜捕的讯号,教我们纵然脱出了平西王府,亦无法逃离昆明城。”

郑雪竹顿足道:“事已至此,追兵很快便会搜到这里。敌众我寡,硬冲硬闯绝不是办法,须得寻个所在暂避一时,再作打算。”言语间转目四顾,已将周遭环境打量一遍,笑道:“也罢,便是此处了!”言罢,也不与宗瑾、崔泱泱商议,几步抢至对面一处小院门首,侧耳略听片刻,旋即提气纵跃而起,径自掠入了院内。

宗瑾亦拉着崔泱泱奔至院门前,借着天际残月光芒,抬首细观时,却见门首悬着一块匾额,上题三个海碗大小的金字:华国庵。心中不由又是惊诧,又是好笑:“郑公子虽出身王侯世家,行事却也似我等江湖武人般不拘小节。危难关头,亏他想得出这等主意,竟肯直入尼庵中藏身。”

宗瑾正欲跃入庵内,忽见院门在内轻轻启开一线,又听郑雪竹低声道:“宗统领,崔兄,小心进来,留意不要发出了声响。”

宗瑾原有些担心崔泱泱身法笨重,翻墙落地时难免暴露踪迹,此际见得郑雪竹在内启门接应,登时宽心,当即屏息蹑足,悄无声息地闪入了院门。

郑雪竹守在门侧,待崔泱泱行入,便即将院门关好,反手推上门闩,悄声道:“庵堂为前后两进,前堂临街,易于暴露,不若往后堂躲避。”

宗瑾见堂后隐隐透出灯火,不禁疑心有人深夜未眠,守候在彼。然略一思量,权衡利弊,终是认为后堂较眼前黑沉沉的前堂更为安全,遂点点头,与郑雪竹、崔泱泱并肩自前堂的佛像旁穿过,行入了天井当中。

天井的另一端便是庵堂后进,供奉的乃是观音大士的神像。供桌上燃着一盏海灯,灯火摇曳,映得堂中忽明忽暗,倍显凄清幽寂。

观音像前的蒲团上,一名白衣女子手执念珠、木鱼,面向神像独自静坐,以背心向着门外,亦不知她已在此坐了多久,还要继续坐到何时何世。

郑雪竹等人在后堂门外丈余处的暗地里站定,展目向那白衣女子望去。但见她身形窈窕,作道妆打扮,一头浓墨也似的青丝自后脑披拂而下,直垂至腰际,若密云,若飞瀑,令人观之目眩神迷,不由暗赞道:“这女子单看背影已如此美妙,却不知容颜当是何等绝世骇俗?这等美人却又是因了何等缘故,来到这偏僻狭小的尼庵中带发修行?”

郑雪竹凝视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只觉她虽坐在蒲团上不言不动,浑身上下却无处不在散发出一种温婉妩媚的韵致,清雅脱俗的气息,时刻愈久,这等感觉便愈加强烈。但觉在她身上似有无尽的磁力,可令所有见到她的男子都禁不住要趋近她身边,俯身在她足下,只求略略亲近芳泽,却不忍、不敢轻易亵渎冒犯了她,引她稍有不快。

郑雪竹身为台湾延平世子,自幼时起,所识所见的美女早已不计其数。然他秉承祖父严正家教,平日虽率性不羁,在与女子交往这等事情上却把握得极紧,一言一行绝不逾礼半步,更从未见色心起,妄动邪念,对女子只抱着欣赏品评或以友相交的心态,自谓潇洒而不风流,只求投缘,不求美色。他梦萦魂牵的情人龙星儿,推心置腹的知己陈思昭虽一娇媚,一冷艳,各具姿容,但他与她二人乃是性情相契,绝非因色论交。他本自深信自己这等心性修为绝难动摇,然今夜只见了这白衣女子的背影,却有些心荡神移,难以自持起来,不由暗暗诧异:“这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令我尚未见到她的面容,便已这般目摇神驰?”但觉白衣女子身上传来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不由有些担心自己把持不住,遂疾疾将眼光转至白衣女子身侧的墙壁上,以此平定自己纷乱的情绪。

一瞥之下,却见壁间竟赫然挂着一面琵琶!琵琶原是常见的女子乐器,然而悬挂在这庵堂之内,观音像前,却是极不谐调,仿佛一名青楼歌女与一名古庵老尼同桌饮茶一般,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灯光映照下,但见那琵琶为上好的香檀木所制,顶端凤头上镶嵌着十几颗明珠,琴腹上饰以美玉,显见价值昂贵,绝非凡品。

郑雪竹凝神观望壁上琵琶,忽听身后似有异声。疾回头看时,却见崔泱泱面上神情迷乱,双目发直,正自一步步向堂中行去。

宗瑾站在崔泱泱身边,他却是三人中惟一的完全清醒者,只觉白衣女子风姿如仙,知其定有来历,不由暗暗猜测,却未如郑雪竹般心神摇动,此际听得崔泱泱脚步移动,立生反应,回手抓住崔泱泱手臂,将他身形硬生生止住,沉声道:“崔兄弟,你莫非失心疯了不成?”

崔泱泱经了这一声当头棒喝,登时清醒,不再移动脚步。然为时已晚,他在昏乱中跨出的最后一步,还是踏翻了庭中一只小小香炉,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这声音虽非十分响亮,但在这万籁俱寂的静夜庵堂中,却无异一记炸雷,将郑雪竹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那白衣女子也似为这一声异响所惊,缓缓抬起头来,仰视着面前观音像,自语般地道:“何方佳客深夜来访?小尼事先不知,有失迎迓,还盼佳客见谅。”她的声音清亮而圆润,令人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温暖舒适之感,自觉即便是饮过了天宫的琼浆玉液,大抵也不过如此。

郑雪竹暗中调息一周,稳住心神,低声向宗瑾道:“这女子的身份来历,我已有了大致猜测,此刻便出去与她对答应付一番,以探端倪。宗统领与崔兄便在此等候,不必妄动。”言罢,将夜行衣衫脱下,现出内里白衣素冠的本来装束,缓步行至后堂门前,徐徐吟道:“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他所吟乃是《桃花扇》中《访翠》一折的开场词,用在此时此地原是大大不妥,然他对白衣女子的真实身份已有所猜测,吟出这段曲词乃是有意投石问路,证实自己的判断。

白衣女子的身躯微微一颤,旋即又恢复平静,低低地道:“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郑雪竹接口续道:“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白衣女子幽幽地一声轻叹,叹息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辛酸,无尽的凄凉,低吟道:“君且醉,君不见长门青草春风泪?一时左计,悔不早荆钗,暮天修竹,头白倚寒翠。”

郑雪竹亢声道:“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白衣女子微微摇头道:“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 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尘土,一代红妆照汗青。世人之见,大抵如此。唉,好一个‘全家白骨成尘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郑雪竹道:“夫人所云不然。不见梅村先生诗中亦道:‘当时只受声名累,贵戚名豪竞延致。一斛珠连万斛愁,关山漂泊腰肢细。错怨狂风飏落花,无边春色来天地’?自古以来,女子为男子承担了多少骂名,当真是抉发难数。‘国破从来怨美人’、‘红颜祸水’、‘娥眉误国’,种种辱骂言语,不一而足。然细观前朝旧史,古往今来,家国大事,真正拿主意,下决断的多为男子,女子连自己的命运都无力掌控,又焉能担得起国破家亡的罪责?即便煊赫一时,全家裂土如杨妃,亦不过是‘宛转娥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这等凄惨收场,尚免不了后人种种诟毁贬责。依我之见,身为男儿,便应一人作事,一人担当,作出事情,为防自家身败名裂,便寻女子为他替罪顶缸,又算得什么大丈夫?”他平日里温文儒雅,此际扬声雄辩,当真是慷慨激昂,不怒自威,别有一番气魄。

白衣女子闻得郑雪竹这一篇宏论,静默了半晌,方颤声道:“我只道天下除吴梅村先生以外,再无人同情于我,不想今日身入空门,心若止水,又得遇此知音。想我平生所见男子多矣,不是将我看作玩物货品,经营算计,欲将我据为己有,或用我交换权势财富,便是将我视为祸国妖孽,直欲口诛笔伐,明斥暗讽,定要将我折辱得体无完肤方得后快……我年岁已长,几经浮沉,早将世间的繁华富贵看得淡了,又要避开这许多是非争斗,诋毁中伤,索性来此遁入空门,避世隐居。想是这许多时日虔心诵经礼佛,积下了功德,得见此真心为我辩护之人……”她越说越低,到得后来,语声渐转呜咽,几不可闻。

郑雪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怜悯之意,轻吟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方吟至此处,忽闻庵门外人声杂沓,其中更夹杂着马匹嘶鸣、戈甲相击之声,却是搜查的军马到了。

郑雪竹心头一惊,禁不住“啊”地一声,低呼了出来,立时又觉不妥,忙伸袖掩住了口。

忽听白衣女子淡淡地道:“外边这许多军马,想必是为你而来的罢。”

郑雪竹权衡利害,暗道事已至此,再加遮掩亦是无用,不若索性据实相告,搏上一搏,或有胜算。思及此处,遂道:“夫人所料不错,在下与两个同伴确是为人搜捕,闯入此间避难。其中种种冒犯之处,皆非得已,还盼夫人见谅。”

白衣女子叹道:“若非为人搜捕,想必你也不会寻至此处,与我萍水相逢,说上这许多言语……”

郑雪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道:“也是,古人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我一介女流,本就无力插手家国纷争之事,如今既抛却红尘,遁世静修,更无意理会这些是非。你无论是前明遗臣余党,还是朝廷派来的人,都与我毫无关系,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个随风而来的过客,堪为知己。如今我且指点你一条脱困路径,助你三人离去,只不知今夜别后,何时可再闻客人高论。”

郑雪竹缓缓地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只要长记今夜萍聚之缘,即便是一生一世再不相逢,又有何妨?”

白衣女子道:“客人金玉之言,令小尼茅塞顿开,心境清明。自此小尼当永铭客人之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如今且告之客人一桩秘密,这华国庵原是前明云南沐王府的家庙所在,昔日沐家在此时,为防变乱不测,曾在家庙内修建一条出城暗道。如今改朝换代,几经变迁,沐王府固是早已衰败,王府家庙亦已变成这破落尼庵,然这条暗道却还丝毫无损,尚可通往城南门外。暗道入口就在这观音像之后,客人便请与同伴自行离去,却恕小尼不能远送了。”

郑雪竹未料白衣女子如此慨然相助,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感激,不觉有些呆了,亦不知当对她说些什么言语才好。

正自怔怔出神间,忽觉肩头一震,却是人以手在上轻轻一拍。转头看时,但见宗瑾不知何时已携着崔泱泱行至自己身后,向白衣女子一瞥,又向自己投来探询的神色。

郑雪竹缓缓向白衣女子的背影望去,却见她长发披拂,低头静坐,又恢复了先前不言不动的姿态,心头不觉微微一酸,忙强自忍住,伸手向观音像指一指,点了点头。

宗瑾见郑雪竹的态度如此肯定,便也消去了大半疑心,纵身跃上佛龛,在观音像四周细细查看。初时并未发现任何破绽,寻觅几回后,方觉观音坐下的莲花并非圆形,而是类似鹅蛋形状的椭圆,因观音所坐的位置并非椭圆圆心,而是较为靠前的位置,又有神幔香炉等物在旁侧重重遮挡,故此在地面时看不出任何异状。

宗瑾既发觉莲座的关窍,心下登时雪亮,俯身在观音身后的莲座上轻轻一推。但听得轧轧连声,莲座自中分开两半,前一半犹自留在观音身上,后一半却缓缓移至一旁,露出了神龛上一只井口大小的方洞。

宗瑾探头向洞内张去,借着堂中的灯烛微光,隐隐约约地见到洞中砌有石级,黑沉沉地不知通往何方,不由心头微微一凛。但随即想到:“倘若此洞是一处陷阱,走进去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为敌人所擒,丢了性命,而若留在此处,追兵转瞬即至,亦是难以幸免。既是如此,不如且相信这女子,冒险赌上一赌便了。”思及此处,心意已决,遂向崔泱泱招一招手,唤他上来。

崔泱泱身形笨重,跃上神龛时足下一绊,险险跌倒,全靠宗瑾在旁伸手一扶,方始站稳,待得回过神来,宗瑾已燃起火折,跃入了暗道。

崔泱泱生性纯朴戆直,见宗瑾进入暗道,当即不假思索,亦随之跃入,蹑在宗瑾身后,循着他手中火光向前行去,庵堂中只留下了郑雪竹与白衣女子默然相对。

郑雪竹见宗瑾与崔泱泱相继离去,自觉亦不便久留,遂飞身掠至暗道入口。欲待跃下,却不知为何,竟又不由自主地向白衣女子回望过去。

其时郑雪竹已站在白衣女子正面上方位置,原可看到她的面容,然一眼望去,却见她低头含胸,几缕长长的青丝自额前垂下来,恰恰遮挡住了颜面,依旧不见她的真实容貌。

正自怅然若失间,忽听白衣女子道:“聚散尽是缘,离合莫关情。今日缘尽于此,但望客人善自珍重。暗道入口处的莲台会在一柱香时辰内自行恢复原状,却是不劳客人费神动手了。”

郑雪竹瞿然惊觉,涩声应道:“今晚就此别过,盼夫人善自珍重。”言罢,霍地转身跃下洞口,追赶宗瑾与崔泱泱而去,再不回头。

方行得几步,耳中便听得一阵铮铮琮琮的琵琶之声,正是自庵堂上发出。继而又闻那白衣女子曼声唱道:“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香径尘生鸟自啼,蹀廊人去苔空绿。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曲调初时低回婉转,到得后来,渐转凄厉哀切,几似孤雁夜鸣,杜鹃啼血,令人心酸肠断,几不忍闻。

郑雪竹再也忍受不住,两行泪水夺眶而出,簌簌而下。正在伸袖擦拭,忽面前人影一闪,竟是宗瑾自前方折了转来,低声道:“郑公子,陈圆圆的身世经历固是可怜,然她的境遇亦绝非我们之力所能改变。事已至此,多思无益,还是将这些事情暂且抛却,速速出城罢。”

郑雪竹一愕,道:“宗统领,你却如何识得她便是陈圆圆?”

宗瑾微笑道:“在此时此地,除了陈圆圆,又有哪名女子会有如此风致,如此谈吐?况《圆圆曲》传遍天下,我虽愚陋无文,亦不至全然不知。”

二人口中说话,足下却丝毫不停,向前行去,片刻便赶上了在前引路的崔泱泱。其时头上莲台已复原位,将暗道入口完全遮挡住,冗长的暗道中,惟一的光亮便是崔泱泱手中的火折。

崔泱泱闻得二人的言语,方始恍然,笑道:“原来这女子便是令吴三桂弃闯降清的陈圆圆。想不到她为人倒好,与郑公子罗里罗嗦了那许多莫名其妙的言语,便指点给我们这一条出路。不过,我若早知她的身份,亦不必向她多费唇舌掉文问路,只须将刀子在她颈上一架,拖她出门,还怕外边那些追兵不让路么?说不得,还可用她要挟吴三桂老贼,换回爹爹和秀秀,岂非一举两得?”

郑雪竹摇头叹道:“煮鹤焚琴,大煞风景,不可共语。”

宗瑾笑道:“吴三桂一代奸雄,平生最为看重的乃是王图霸业,余事一概不放在心上,在重大关节前都是当舍则舍,当断则断,绝不手软。挟持崔庄主,迫他听取命归顺于己,乃是他整个计划中一步极为重要的棋子,又岂会为了一名女子而轻易放弃?当年他背叛李闯,降顺大清,引领摄政王大军入关,虽名义上是为了陈圆圆,但明眼人又有谁不知,这不过是一个借口,其中真实缘由还是大清较李闯能给他更多好处?因了他的这一选择,他全家上下二十余口尽为李闯所杀,死无全尸。他连自己父母亲人的性命都不顾惜,又岂会真心去爱他人?”

郑雪竹接口道:“不错,古语有云: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以色娱人者,色衰则爱弛。从前吴三桂宠爱陈圆圆,不过是为了她年轻美貌,如今见她红颜渐老,便即另纳新欢,以致她勘破红尘,舍却繁华,隐入这僻陋尼庵中,青灯古佛,凄凉度日。一代名姬,竟落得如此惨淡收场,当真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

众人一面交谈,一面以火折照明引路,向前摸索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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