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脸藏在月光背后/
有谁在意我们的生活/
坐在安静角落该为这一刻找个解脱/
不要你眼里伪装的内疚/
该是自己幸福的时候/
静静地想一想/
谁会追求刻意的温柔?
——那英《一笑而过》
你听过这首歌吗?一个女人无奈悲哀的声音,凄凉地划过寂静的夜,像是一滴滴在琴弦上的泪,“叮咚”一下,然后是无边的平静……
外面的月亮很大,我们没有开灯,我坐回到沙发上,看着盘在床上,像一尊石像的安远,我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过已经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愤怒。
“你真的不想要吗?”我问安远。
“……”他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你是因为公司那些传言?”我尽量把自己的愤怒压制下来,轻声问他。
安远一惊,抬头看我:“我从来没有参与过那些……”
“住口!我知道你跟别人在QQ里都聊了些什么,”我一时不自觉地声音高了些,赶紧又放低,我怕隔壁听到,“算了,不说这个……我不是怪你,你跟我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她们说的那样吗?”
“不是!”安远咽了口口水,我身上依旧只有一条洁白的大浴巾,饱满柔嫩的胸呼之欲出。
“那……你不喜欢我吗?”我换了一副无比柔情的口吻,期待地看着安远,身体向前倾,故意露半个胸给他,我不信,穆海的威胁能大过我的魅力!
“没关系的,真的……”
亲爱的,只要你勇于告诉我实情,我一定会原谅,你是个软弱的孩子,可是,我喜欢的就是你的善良和单纯……
安远仍然没有动,我一股无名火起,好象在跟谁斗气似的,脑子一热,竟然刷地站了起来,那条本来就没有掖紧的浴巾顺着光滑的皮肤滑落,我****着站在安远面前,挑衅地看着他:“你是男人,就干男人该干的事!”
安远紧张起来,鼻息沉重,忽然,好象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走过来,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脸一热,就势贴紧他的胸口……
他竟然隔着我,把掉在沙发上的浴巾拣了起来,从背后给我围上,然后拍拍我的头:“傻丫头,我们这样太快了,你不想把它留到结婚……”
我一甩头躲开安远的手,气得眼泪在眼眶地打转,忿忿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滚出去……”
※
静静地想一想,谁会追求刻意的温柔?
是啊,多么好的一句,安远不敢要,即使我刻意地给了,不也是一场无味的游戏?
何况,我坐在床头上静静地想了很久,其实就算安远想要,我也并不是真的敢给的,我只是,在跟穆海赌气罢了……
听着那英的《一笑而过》,我的泪却慢慢掉落了下来,隔壁的声音早已经停止,瑞瑞可能正钻在穆海的怀里睡得像个孩子,我成全了她的幸福,却没有胜过他的霸道,我记得我说过,这是一场不能输的赌局,可如今,我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输得一败涂地。
我慢慢地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安远:“你回来,带我走吧,走到哪里也好,只要你有勇气,带我离开,我愿随你天涯海角……”
天亮了,安远终究没有回来,我独自坐看着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晨曦,一颗心像被谁抓着,纠结而疼痛。
※
我知道,即使我有逃脱一切的勇气,安远也没有,我知道,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瑞瑞的笑脸仍旧无知,她沉浸在旧爱复燃的巨大幸福中,像只欢快的小鹿跳来跳去,我垂头丧气地跟在他们三个后面,拖着沉重的腿一步步上山。
游客很多,每个人脸上洋溢着鼓舞的斗志,身边,走过去一对儿退休的老人,戴着旅行社的小黄帽,互相搀扶,健步向前,那情境令人羡慕。
穆海站住,回头笑我:“你再慢一点,后面那个坐轮椅的就超过你了!”
我呆呆地回头看:“哪有什么坐轮椅的?”
大家都笑起来,瑞瑞笑得好大声,她翠绿色的运动裤包裹着修长的美腿,吸引着每一个从她身边路过的男人,抬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穆海,于是没趣地继续朝前走。
是啊,这是个优秀的无人可比的禽兽!我脑子里愤愤地想,上天保佑他在某一个台阶上脚下一滑,掉进无底的深渊,地狱,那里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昨晚干坐了一夜,几乎连眼都没眨,我一直很担心安远去了哪里,逐渐后悔自己把他赶了出去,天亮他回来的时候,眼里也布满了血丝。
每一次大家停下休息,我都想找棵树抱着睡一会儿,可是游客实在太多,根本不允许你有太多停下的空隙,竖直向上的台阶几乎有90度,上面的人像是踩着下面人的脑袋攀登一样,粗大的铁链把每个人穿起来,瑞瑞跑在最前面,然后是穆海,安远小心地垫在最下面。
我脑袋发沉,感觉越来越恍惚,强大的困倦和疲惫几乎要把我折磨垮掉,脑海里开始反复出现各种幻想,瑞瑞的笑声也变得越来越遥远,穆海当时好象正想要回头取笑我,就在那个瞬间,我迷糊着没有抓紧上面的铁链,在转角一个特窄的台阶上滑了一下,一个趔趄之后竟然绕着铁链翻了过去……
※
“小心!”穆海惊呼一声,果断地一弯腰,伸手抓住了我运动服的袖子,就是那半片布的机会,他一只手死握住铁链,另一只手死死地揪住我的衣服袖子,我的身体就像钟摆一样荡了过去,胯骨重重地磕在石头上,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再荡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竟然从衣服里滑了下来,我怕得要命,伸手拼命地划拉,幸亏左手抓住了穆海的手腕。
像是我小的时候常做的数学题一样,我们行走在三角形的斜面上,我这样一掉下来,就垂直于三角形的底边,也就是地平线了,那台阶窄得只能侧身挤下两个人的距离,穆海宽大的身体已经挡住大半,瑞瑞下不来,安远也上不去,更够不着一米五以外的我。
“别慌!别慌!”穆海大声吼道,周围上下的游客一片尖叫惊呼。
“你别动,小晴,你千万别动……用脚尖撑着点儿岩石壁,别擦伤了!”穆海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用力,一点一点把我提了起来……
幸亏我个子不高,又比较瘦,100斤不到的重量在经常注意健身的穆海手里,像提了个孩子一样,一场虚惊,我被他拉上台阶,混身哆嗦着趴在他肩膀上号啕大哭,周围的人也都鼓起掌来。
穆海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抚摸着我的头说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别怕!瑞瑞和安远一上一下,尴尬地定格在那里……
※
哭过之后,我们继续朝前走,到另一个休息站的时候,瑞瑞才大惊小怪地喊我,我看到穆海背对着我们,满头冷汗地坐在石头凳子上,于是赶忙跑过去。
原来,就在他拉住我的同时,左手也本能地去抓铁链,由于我的体重朝外荡了一下,他的拇指就那样卡在铁链缝隙里……
“没事的,没事的,可能是骨裂了……”穆海强作笑颜,紧紧地抓着左手拇指,他的拇指已经歪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看起来伤得很重。
我们只好又往上爬了一段,坐缆车下了山。到医院的时候穆海的整个左手拇指已经发紫肿了起来,医生说,是骨折,打了石膏,慢慢恢复吧……
我知道,直到现在,穆海左手的拇指还都会在阴天的时候隐隐地疼,握不住喝水的杯子……
后来回忆起这个片段的时候,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瑞瑞说那下面不过是五六米的转折,还有一个平台,因为我们刚休息过,从那个平台刚爬上来没几步。
而穆海的记忆中,下面是万丈的绝壁,若不是他无意间的回头,我的小命早就祭了华山的山神和土地爷爷了。
安远说他当时吓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话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