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王菲《棋子》
有人说过我的性格过于软弱，不敢轻易摆脱，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真的，即使被穆海那样对待之后，我仍没有勇气离开，或许抛开一切远走他乡是个很潇洒的事，但那是电影，不是生活，我无法放下供我衣食的工作，青梅竹马的瑞瑞，养育我的父母，还有他们刚刚给我买的那套小小的房子……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离开安远。在我眼里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小在农村长大的他，凭着一股拼劲儿考上了大学，家境贫寒迫使他大二就已经开始出来打工了，在同龄人楼着女朋友泡在网吧酒吧里的时候，他正骑着破旧的单车穿越整个城市去送快递。
因为吃苦耐劳，多年的挫折之后，他终于获得了这个城市的承认，在穆海的公司里成为一名中层收入的白领。
也许他性格本身就卑微软弱，也许，世俗的打击让他不得不卑微软弱，弱者长存，就像每一次暴风来袭的时候，钢筋做的广告牌都会首先断掉，而笑到最后的，往往是那些会低头弯腰的树。
与其说我同情懦弱的安远，倒不如说，其实我也同情一样懦弱的我自己。
除了卑微地活着，我们还能如何？
※
出行计划很快被瑞瑞安排了出来，网上下载的旅行攻略，开她老爸单位的车，安远一开始很踌躇，表情非常为难，我感觉有点失望，本来期待中的惊喜成为了尴尬的难题。
“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跟我一起去？”我盯着他的嘴巴问。
“不是那样的……”他又推了推眼镜，话说的依旧很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历了艰难的思考。
“那就不要推辞了，听话啊，乖……”我呵呵地笑，拍拍安远的头。
一路无话，瑞瑞的欢天喜地地楼着穆海换档的胳膊，我和安远坐在车的后排各自打盹儿，醒了的时候就不停地说话，可我很不喜欢安远一口一个“穆总”地叫，最后穆海说，还是叫穆哥吧，大家都是朋友……
我不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大家”包括谁，是他和瑞瑞，还是他和我……
※
到达华山脚下的时候正是一个晴朗的黄昏，金色的晚霞映照着许多背着行李准备上山的游客，我们开着车缓慢驶进宾馆停车场，然后一个个兴奋地从车上蹦下来，我和瑞瑞一个房间，穆海和安远一间。
先安顿下来，然后去吃晚饭，瑞瑞手忙脚乱地从包袱里收拾出一套淡蓝色的性感内衣，轻纱薄透，我瞪大了眼睛看她：“你有病？晚上穿给我看啊？”
瑞瑞就敲我的脑袋教育我：“你个傻妞，晚上真准备跟我睡一个屋啊？”
我不作声了，看了看自己随身带的那套白色纯棉的运动内衣，觉得它土得扎眼。
“哎？你跟安远住一起……”瑞瑞嘻嘻地笑了，“是不是也该破了？”
“什么破了？”我问她。
“废话，你守着的操儿啊，你23了大姐，何况安远那样的木头，我不是教过你吗？你要是不会主动的话，恐怕只能等到蜘蛛结网了……”
“流氓！”我脸红了，冒出一阵心酸，处女之身本来是我和瑞瑞之间共享的秘密，而现在，秘密已经不在了，却变成了另一个我对于她的，永远的、新秘密。
※
“你去看看他们两个收拾好了没？”瑞瑞在卫生间里精心地对着镜子化自己的妆，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像个即将走上红地毯的明星，我嚼着泡泡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运动装，无聊地搜着电视频道。
“哦……”我不满地嘟了嘟嘴，走出来，到隔壁去叫我们的男人。
门竟然虚掩着，可能是他们进的时候就没随手锁好，我抬手刚要推门，却忽然听到里面穆海说话的声音，刹那，我站住了……
“我跟你说，安远，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公司待下去，晚上给我离小晴远点！若是让我知道你跟她怎么样了，我保证整个杭州业界内不会再有人用你！”穆海的声音很严厉，他，他在****裸地威胁安远！
天呐！这个霸道的混蛋！他竟然威胁我的安远！威胁不让他跟我……
我退了出来，站在走廊上抬头喘息，安远后面唯唯诺诺的回答是什么我不用听也知道，他们两个，都伤了我的心。
男人可以风流，但不可以下流……
男人可以温和，但是不能懦弱……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瑞瑞跑出来，看到我在走廊里靠着，惊讶地问我。
“我，我……”我慌乱了手脚，“刚刚在床上躺着，站起来得猛了，走到这儿头有点晕，站这缓一下……”
“哦，你没事吧？”瑞瑞关心地把手抬起来放在我额头上，“你可别吓我，才到这第一天你就想躺倒让我照顾你啊？”
“去你的！”我打开她的手，然后故意敲了敲门，跟瑞瑞一起走进了男人们的房间，穆海的表情很自然，我扫了一眼安远，他站在窗前，脸显得呆呆的，像是受惊的兔子。
※
果然，吃完饭回来，瑞瑞就很自觉地钻进了穆海和安远的房间，没过多大一会儿，安远就提着行李走了进来，看到我靠在床头上，小心地对我笑。
我没回头看他，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坐那吧……”
安远手足无措地走进来，把行李放在架子上，然后欠身在靠里面的沙发上坐下，伸头问我：“看什么频道呢？”
“无聊呗，随便看看……”我没好气地接话。
“你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我反问他。
“因为那天在酒吧我没有吻你，因为人太多了……”安远小心地措辞，想解释。
我的傻孩子，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懦弱，而是因为你撒谎啊……
“睡吧！”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走进卫生间去，安远接过我的遥控器，继续翻看电视。
洗漱完毕，等我再出来的时候，身上仅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安远抬头看了我一眼，脸“刷”地红了……
※
屋里就一张大床，我想这是瑞瑞订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的，只好睡在一起，宾馆的墙不是很厚，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隔壁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说不清是欢快还是痛苦。
我的心怦怦地跳，电视已经关上了，安远睡在我的右手边，我看不到他的脸，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睡着，这个漆黑的空间似乎只剩下我，还有那时高时低的叫声，那个女声艰难地压抑着抑制不住的欢悦，声音一点点地低下去，又忽然飞扬起来。
是瑞瑞么？我的脸发烧，虽然是好朋友，可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声音会是这样的动听，娇嫩、还带着一股放浪的野性。
也许是另一边的隔壁？
我竖起耳朵分辨那声音的来源，逐渐地感觉身体也燃烧起来，脑海中一些奇怪的画面飞速地闪过，我嗅到安远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他的头发刚刚洗过，一定还没有干，他睡着了么？
呼吸声逐渐重了，我几乎无法再压抑住自己的喘息，心跳得好象要蹦出嗓子眼儿一样，轻轻地，轻轻地开个头吧，我咬了咬嘴唇，把右手朝一边缓慢而艰难地挪了挪，又挪了挪……
穆海，这种事不是你的棋盘，我们也不是你的棋子，你，说了不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