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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幼时受恩

多年以前,南方曾有一奇怪的国度,名叫花繁国,国中女子众多且都以花为姓。

花繁国女子皆花容月貌,美若天仙,若能带出一个来嫁到其他国家,那也是倾其全国女子之姿也不能相比,可谓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但是花繁国的女子皆不长寿,原因是花繁国女子一旦嫁做人妇,成亲当日圆房之后便可成孕,且腹中胎儿少则三四个多则八九个,且孕期漫长,哪怕其能熬过漫长而痛苦的孕期,也很少能在极度痛苦的分娩中逃脱死亡的命运。

正这样的原因,使得花繁国的子民越来越少,而因为花繁国女子的美貌,加之与其交合所生的后代个个也是天赋聪慧,外貌俊美,所以他国纷纷进犯花繁国,抢掠女子,夺回家中做妻做妾,欢愉之后另其有孕,产下优质的后代。

在各种恐慌中,花繁国的女子大部分都恐与男子结为夫妻,导致国内人丁越来越少。

于是花繁国女王花漱月作为表率,未满十六岁就与夫君叶双成婚,即下有孕在身,但在孕期仍勤勉于朝政,日夜操劳,未能好好安胎,加之女王是全国女子中所选最优的女子,其腹中胎儿数目定然多于平民女子。

女王平日皆用锦纱裹腹,方才能穿下王服,但是每行一步,腹中都如万根钢针扎与皮肉,痛苦难忍。

在女王分娩之日,竟有敌国来犯,不得已女王只得穿上战衣,忍住分娩之痛,与众将士一齐出战。刀光剑影之中,女王诞下十二个婴孩,其最后也被长剑刺中心脏而亡。

十二个婴孩中,多数已在战场中被刀剑刺伤,战马踩踏而亡,只剩下九个婴儿,其中最小的一个女婴,甚至是女皇气若游丝时,看着刀指着自己的小腹痛苦地抓着身边的将士,然后众人会意,取刀硬生生地从女王腹中剖出的,随着女婴的一声响亮的啼哭,满身血污的女王也终于合上了双眼。

这最小的女婴便是上文中在荷花塘中的碧衣女子——花漱尘。

当年,女王的丈夫叶双为躲避敌国追杀,流浪多地,带着众多儿女东躲西藏,希望为女王留下一点血脉。

而当花漱尘六岁时,九个兄弟姐妹已经只剩下五个,而且个个都因长期流亡而瘦弱不堪。一日为躲避追杀,误入藏风谷,不幸中了炼焰花之毒,五个孩童和叶双皆命不久矣。

在藏风谷外的石滩等死之时,幸得带孙外出游玩的百草仙姑,蒋太君所救,才足以保命。

叶双知道行走江湖必是有恩必报,也知道蒋太君并非一般寻常善良老太,定不会白白救自己与六个孩儿。便对太君言明,如何报恩。太君笑答,只需留一女童送于老妇,他日此女童是死是活不在与你叶双有任何瓜葛。叶双素来有闻蒋太君,有用人入药的癖好,但别无他法,只能同意。

于是蒋太君会意对其孙儿指着叶双的一群儿女道:“烨儿,自己去寻个女娃娃以后可以可当你的玩伴。”

蒋太君的孙儿瞧上去不过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却带着与一般同龄孩童不同的成熟,眼略微一憋,目光就定在花漱尘的身上。

这恐怕是他见到过最漂亮的女孩了吧,就连一贯冷峻的眼神里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但只是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转身对蒋太君说:“奶奶,我就要她。”说罢朝花漱尘,看了一眼。

蒋太君会意朝着花漱尘望了一眼,衣衫褴褛脸上面露饥色,却抑制不住小女孩可人的容貌,黑溜溜地眼睛里不安地望着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煞是好看,将来肯定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啊!心里也暗暗赞了自己的小孙儿的眼光,得意得命人贴身伺候自己的苏嬷嬷将花漱尘抱到自己这边来。

低头露出对自家孙儿才有的慈爱:“小姑娘,今天你就跟奶奶走了好不好,以后那位小哥哥能陪你一起玩。”

蒋太君指着站在一边望着花漱尘微怔的紫烨,又看了眼不动于衷的花漱尘,道:“不光有小哥哥陪你玩,还有各种漂亮的衣服穿,好吃的东西吃,你再也不用跟着你爹爹挨饿受累了。”

花漱尘仍旧摇摇头,蒋太君见状收起慈爱的笑脸,面露微狠色:“小姑娘,你若不跟我走,你还有你爹爹,你的哥哥姐姐们都得死了,你舍得么?他们死了,都是因为你不乖乖听奶奶我的话。”

花漱尘转头望着父亲,泪珠早已在眼眶打转,小嘴拧着,硬是不让泪水流下。

数年的流浪生活,她虽然还只是个五岁的孩童,可就由她先天的智慧和后天的遭遇,已经比同龄孩子的心智成熟太多了。她岂会不懂,这看似善良的老太,其实是在威胁自己。若不从她,她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和父亲哥哥姐姐们。

多年相依为命的生活,早已让她习惯有父亲,有哥哥姐姐在身边,纵然就算自己今天要死,能和自己最亲的人在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她也没多少怨言,但是她是这样想,父亲还有哥哥姐姐们并不一定都这么想。

父亲,一直想给娘留下血脉,如今兄弟姐妹都在一日死去,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还有漱秋姐姐,一直想去看看京城的花灯节,漱凝姐姐想看丹月湾三月桃花盛开的样子。

如果今天死在这里,大家不都得抱着遗憾去见泉下的娘了么。也罢,平日里大家都顾念自己是最小的那个,都在照顾着自己,今天也该是自己去偿还了。

花漱尘走向父亲,叶双弯下腰想听花漱尘说什么,但是花漱尘只是抱了抱父亲,然后径直又回到蒋太君身边。

刚才见花漱尘走过去的时候还诧愕焦急的紫烨,这时候总算定下心来,竟然开心地抓起花漱尘的手,拉倒自己的身边。花漱尘怯怯地望了眼紫烨,想抽手但却被紫烨拉得更紧了。

服下解药后,蒋太君便吩咐人给了叶双些盘缠,叶双愧疚地看着花漱尘,然后神色黯然地牵起儿女们的手离开了。

花漱尘看着远去父亲和哥哥姐姐的大小身影直至缩小成几个小点,紧忍的泪水终于流下了。哭着喊着朝父亲离去的小路奔去,紫烨在后面急忙跑着去追,花漱尘一个趔趄摔倒在石滩上,望着父亲离开的小路,趴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大哭。

紫烨跑了上来,细喘吁吁也不带停歇地就像大人一样把花漱尘抱起,然后让她做在一块大石上,掸了掸花漱尘额头的灰尘,自己坐在一旁:“别哭了,你放心以后你到我家里住,我会对你好好的,我奶奶也会对你好好的。”

紫烨很想讨好人边的人,可是碍于他活到八岁,都是人家把他当个宝捧在手心,哪时需要他去讨好别人,看着仍不止哭泣的花漱尘便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去抹掉花漱尘脸上的灰,花漱尘生气地将他的手甩开。

紫烨也有点小怒了,想发作,但看着眼前的人又完全发作不起来,便又好生地讨好:“我叫紫烨,你叫什么呢,你饿不饿,冷不冷。要不要喝水呢。我陪你玩好不好。”

花漱尘不理他,背过脸继续哭,紫烨急得有跑到花漱尘面前蹲下讨好。

平常见人都不屑做声的小公子,现在都成了话唠,远处的蒋太君和一众仆人,看着都忍不住大笑。

蒋太君命两人在远处守着这两个小娃,自己便回府了。心里真是很高兴,只是寻常地陪孙儿出来走一走,想不到竟然在藏风谷捡到一个宝贝,我们人丁单薄的紫家,到我这手里一定让紫烨这辈兴旺起来,也算对得起紫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我那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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