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药香,沁人心脾。
蓝色的床幔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隐隐绰绰的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名女子。“江仁你不得好死。”床上的明珠轻呓出声。“主子,她醒了,”一名女子俯身对屋内品茶的男子道。
“好痒,”床上的女子低声道,随后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却没能触碰到肌肤,只觉得脸上缠了许多绷带,肌肤好似万虫啃噬,奇痒无比。
“姑娘,你不能抓,你的脸受伤了我家主子替你上了药,你且忍忍”,
女子睁眼望向同自己说话的人,只见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梳着双髻,一身丫环装扮,双眼灵动,虽称不上美人却也是中上之姿。“你是…。,我这是…。”,明珠神志未清,有些语无伦次到。
“这是无忧谷,是我家主人救了你,奴婢名叫橙骄”。小丫头解惑道。
明珠摇了摇头,用手捶向自己的脑间,觉得舒服了一些,望向橙骄口中的主子,只见那人一身灰衣,面上顶着半块面具,手中执着茶杯,很是儒雅,此刻也正盯着自己。“小女明珠,多谢恩公相救,”
明珠翻身下床对着那名男子深深一揖说道。但并未报上自己的姓氏,自己现在是乱臣贼子,还是小心为好。
“老夫担不起小姐行如此大礼,当年我流落北荒生命垂危的时刻承蒙赵将军出手相救,才能苟活于今,半月前有些琐物回来打理,本打算上门致谢,没想到却听到了赵将军满门被诛的消息,心中悲痛不已,未曾想在山下奴仆发现了昏迷的你,恩公泉下有知看到自己的骨血尚留也能瞑目了,这实乃是老天给我报答的机会啊。灰衣男子眼眶微红,十分激动地说道。
明珠心中疑惑重重,父亲曾经的确提过在北荒救过一个男子,可拿什么断定就是眼前这个人呢。面上不显温和的说道:这位老爷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姓方,从盂县探亲途中遭遇土匪抢劫,争执间滚落了山崖,并不识得你口中的赵将军。”
灰衣男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带着一丝了然道:“你腰间的那块羊脂玉佩是我知晓恩公喜得贵女亲自寻来送与恩公的,见玉如见人。
“那您是蒋伯伯”?明珠语带颤抖的问道,心下五味陈杂,自己腰间的这块玉佩是自己从前未婚夫的聘礼,退了婚之后许是习惯了,一直带着。这位老是怕自己尴尬故意漏了这句话。
“好孩子,你承认了,我是你蒋正伯伯”灰衣男子微微哽咽回道。
“那他呢?也在吗?明珠迟疑地问道。心中忐忑不知蒋伯伯能否知晓自己所问。
“烨儿他一年前去北周谈生意,得了恶疾不治而亡了”蒋正掩面似乎不愿多谈。明珠脚步踉跄了一下,有些自己也不懂得情愫流过,父亲从小为自己定了这门亲事,可蒋家在海外经商,自己与这位未婚夫婿从未见过,只有一纸婚约提醒着这桩亲事的存在。可十三岁那年这个未婚夫给自己写了一封信,是中庸里的几句那字极是好看,不似文人的刻意死板,清隽有力,飘若浮云,骨气洞达。自己当时也是有着小小窃喜的,见字如见人,必不会相差太多。
可后来江仁的出现让自己的这一点好感消失殆尽,眼中心中就只有那个负心薄性的无耻之徒,若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安安稳稳的等到十六岁同蒋烨成亲,这一切是否都不会发生。
蒋正看着明珠的沉默,开口道:“不要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天意如此。”
明珠听完蒋正所言,眸中冷光乍现:“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赵家满门忠烈,无辜枉死,就算天要灭我,我也要为冤死的冤魂讨个公道”。
蒋正叹了口气:“天色已晚,你且好好休息吧,你的脸被树枝划伤了,那树是箭毒木,毒性极强,虽为你上了药,可也不知能否完好,切记不可近水,有事就吩咐橙骄,我先走了”
。
明珠看着蒋正的背影,渐渐陷入了沉思。
“这离南越远吗”?明珠忽然开口问道。
“女婢也不知,那是哪里?”橙骄答道。
明珠更是疑惑:“这是哪”?
“这是无忧谷啊”橙骄语气欢快道。
“无忧谷,”明珠好笑,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姑娘,你手臂的伤该换药了,女婢为你换药吧”。
“手臂的伤?”明珠摸向臂间,隐隐作痛,才想起是为了恢复神智自己刺伤的。
“主子说了,您这必定会留疤的,可惜了。您被主子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主子说您服用了麻痹神经的药,若不是如此不是疼死了,也是毒发而亡了。”橙骄喋喋不休道。
“是么,”那自己岂不是要谢谢江仁了,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他若是知道了,想必会气得发疯吧,只是这样怎么够呢,自己要的是让他血债血偿。明珠心中如是想到。
“是啊,姑娘,你切记这脸如何痒都不能抓,否则就?真的毁了。”女婢去给你端碗粥来,想来您也饿了,橙骄说道。
“我晓得了,多谢你。”明珠应道。自己当然知道了,顶着一张毁容的脸怎么回去复仇呢,轻重她当然分得清。
过了几日,蒋正却再未出现,从橙骄的嘴中知道谷里的所有人都是孤苦无依的流浪之人,蒋正出于心善将他们带了回来,得以温饱。总而言之没得到什么实用性的消息,这里与外界隔绝,也不知道春桃怎么样了,江仁可会留她一命,想来是凶多吉少了吧。外面的朝局呢,父亲的死,可会掀起波澜。
“小姐,姑娘,出去走走吧,总闷在屋子里,不利于养伤的”。橙骄说道。
“嗯,也好,”明珠应道,走在谷中,明珠觉得这真的算是个世外桃源了,各处风景惟妙惟肖,自己近日来所穿所用也都是上品,这蒋家的生意应是做的不错。
“前面那个是水竹轩,谷主的住处,左边的那个院子是兰亭苑,没有谷主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再往前走就是梅苑了,那里的梅花四季都开,美极了。橙骄为明珠做起了向导。
“四季都开的梅花,是很稀奇”,明珠道。
“是啊,小姐要去看看吗?,唉,小姐,兰亭苑不能进”。橙骄见明珠走向兰亭苑十分惊恐,赶忙阻拦,可是明珠从前可是习过武德,橙骄又岂能拦得住。当时若不是江仁不也正是怕明珠的功夫,才给他下了药吗。
“不必拦了,让他进来吧。”说话的正是明珠这两天想要见到的蒋正。“你怎知,我在这,”男子问道。
“橙骄说这谷中一应俱全,什么都有,所以若是想要出谷,必须在你回来的时候当面请示才可以,而且回谷之时也必须是你在谷里。否则就不用再回来了,一家老小都在这,他们怎么可能不回来。我刚才见有谷里的奴才们抬了一批桃花花种回来。定是您吩咐过的。我住在水竹轩却从未和你碰到,那你就只能是在这了”。
“聪慧的女子,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橙骄就好了,她最是聒噪。话都止不住的。”
“可橙骄却深谙什么该说,什么你不该说,他能告诉我的,也只是您想让我知道的而已,”明珠说道。
“那你不是也推理到你想要知道的了么”。蒋正回道。
“那只是因为蒋伯伯也想要见我了。”明珠答道。
“哦,你又如何知晓,?蒋正煞有其事的问道。
”因为那些奴才说,其实还有更好的种子,只是时间来不及等了,应该是赶不及您要走的时间了,您救了我,我父亲又是您的恩人,恩人之女,您定会为我安排好后路的不是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要将军命的人是皇上,掌管天下人生死的九五之尊,恩公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白白送死的”蒋正苦口婆心的劝道。
“杀父之仇,焉能不报?若是独自苟活于世,枉为人女。”
“你既叫我一声蒋伯伯,我便不能让你去那虎穴之地,你回去吧“。蒋正突然冷下脸语气冰冷的说道。“我意已决,无人能拦得住,明珠先告退了”话落出了兰亭苑。
后面的蒋正一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