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两人而言,七年未见,岁月如梭,恍如隔世,只是俩人的容颜未改,依旧风华绝代。
有时候,凌厉的眼眸就像一把刺刀,刺穿黑暗中的夜幕,也刺痛悲伤的过往。
“爹爹,小漠的红包呢?“稚嫩的童声挽救了尴尬的气氛。
“漠儿,爹爹现在没有带红包,一会儿给你好不好?”几近宠溺的语气,难以相信是出自将军秦艽之口。
“漠儿……“女人急忙抱住了小男孩,说到:“妾身有罪,妾身这就带他回房。”
说话的女人正是之前的少妇,虽然她在请罪,但从她请罪的姿势和态度不难看出她并不会被责罚,因为秦艽的脸色也并未改变。
“无碍,正好借此让他见见世面,你多留心,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的。”话语中带点安慰,又带点礼貌,这样的关系……应该被称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吗?
呵!错觉么?明明刚刚成婚,怎么有种公主棒打了鸳鸯的错觉?
这是宫翎内心的想法。
“我带你们去后院逛逛吧,这里太吵。“秦艽继而面向宫翎和郁离子他们,话语间万分疏远,说完此话已经转身引路离去了。
宫翎迈步跟了上去,声音淡如水:“还未恭喜将军喜得良妻,贺礼已入你府库中,将军可自行取之观赏。”
宫翎的右手环抱着左手手肘,眉眼含笑,但并未笑及眼底。
秦艽鹰隼的眼眸变了变,这门亲事是圣上赐婚他无法推拒,而他真正想娶的那个人在七年前已经身心俱死,所以他并未抗旨,毕竟他的身后是整个将军府,像她那样不惧一切的心,他似乎没有。
秦艽也微微笑言,声音夹着一点点苦涩的自嘲:“能求娶长乐,是本将三生有幸。”冠冕堂皇的话还是要给的,坐在厅堂里的无不是南越之卿。
“十里红妆,满室客卿,想来将军也是为此大费周章了。”宫翎眉眼稍显怒意,本来四周就已经有人在注意二人了,而女子略显吃味的样子让周围正在观察的人甚是疑惑,难道这是将军的风流债?
“小家伙,你爹爹又给你找了个娘亲,你都不生气么?“让人讶异的是宫翎突然向一旁的小男孩儿开口了。
细胳膊细腿,小手抓着秦艽的裤腿一摇一摇的,走起路来也一蹦一仰的。
“我不叫小家伙,我有名字的,我叫秦漠,大漠的漠。”小家伙并不认生,童声童气的声音充满骄傲,还给了宫翎一个大大的白眼,“姐姐,虽然我爹爹和我长的挺像的,但是,我不是他儿子喔。“
小家伙那俏生生的可人模样让人实在欢喜的不行,以至于没人去追究究竟是他长的像他爹爹,还是他爹爹长的和他像。
宫翎听这话愣了,无可否认她心里之前的那点郁塞感减轻了些,她抬头望着秦艽,略带惊讶的说:“这个孩子……”
“我的侄子,大哥的孩子。“秦砚和阮荽正是秦艽的哥哥和嫂子,但二人七年前就已故,只留下当时尚在襁褓的孩子。“当年大漠一战,他一去未回,阮荽生下秦漠也随他去了。“
宫翎闻言脚下停顿了下,然后继续闲庭漫步式的走着,周围是用红锆石堆砌的假山,旁边还种了美人蕉,新抽出的绿叶子和红锆石两相辉映。
“秦漠,情漠,是想他情寄大漠么?“走着走着,宫翎低声说了出来。
然而,并没有人将话头接下去。
七年前的大漠和大漠里的情缘都是被尘封的记忆,风一吹,就散了。
七年前,宫翎还不叫宫翎,她叫蒺藜。
那时候的天下有三个国家,南越,楚都,以及有娀。
楚都和南越的疆土都很辽阔,可说两者之间是不相上下的,但是有娀的国土满打满算只能及它们的一半。但是,在沙漠、平原与雪山共存的有娀却极富各种资源,尤其植物。而在三国相互接壤的情况下,又天然的形成了一个大漠,将有娀与楚都、南越两国同时隔开了。
这样的设计不知道是谁的杰作,巧妙的让有娀处于微妙的地位。而有娀也因此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从未被打破过。
从小生长在有娀这片疆土的有娀人的名字都是根据动物和植物命名的,比如说蒺藜、青鸽。
那是因为这个国家就是依附这些动物和植物而存在的。他们和动物和睦相处,动物可以抵御外敌,而植物也可以用来提炼药物。
那时的宫翎还不及二八年华,芳龄十四,生活在有娀和大漠交界的地方——摩天岭。
摩天岭是一片雪山,整片山被称为摩天岭。被称为摩天岭并不是它有多高,而是他们对雪山的一种信仰,在雪山深处葬着有娀人的灵魂,一个个灵魂摆渡,一个个潇潇寒夜。
忘川河畔琴弦断,断往生牵绊;三生石前青丝缠,缠红尘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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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雪山的夜晚,尤为清冷,在魔天岭生活的人们,大多都已经在睡梦中了。
“把进山的路看好,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响起,尤为突出。
“是!”暗夜里只有轻微的一声回答。
黎明悄然来临,当第一缕晨光撒向魔天岭的时候,蒺藜已经在歌鸲房中了。
“我要下山,你干嘛让人拦我。”女孩略带生气而不失冷静的语气,理直气壮的质问着对面坐着的男子。
“藜儿,这真不是哥哥不让你下山,是山下的‘豺狼虎豹’不让啊!”男子温润的话语完全不似昨晚吩咐命令时的狠绝,不急不慢的解释,似乎对女孩儿的质问态度,毫不担心。
“哥,我现在只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说着也翻了一个白眼,“那我先回屋了,等你把‘豺狼’收拾了我再下山吧!”说着女孩儿打算离开男子的房间,“不过,给你的时间只能少不能多,三天后我必须下山。”
女孩儿说完便开门而去。
“为什么不发发脾气呢?为什么不打我骂我呢?”男子无力的抚额,对于才十四的妹妹蒺藜,虽然已然是待嫁之龄,但是毫无十四岁闺中妙龄女子该有的单纯,反而是异于常人的冷静果决,或许这一切都得益于那个叫做父亲的人吧。
歌鸲一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通知青鸽,这段时间一定保护好蒺藜!”
“是”
刚刚立夏,虽然不至于炎热,但几分燥热还是有的。沿着山脊,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和拔地而起的三尖杉、阿丁枫、羯布罗香,而在下山的路上,一个窈窕的身影却愈行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