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已经三天了,李美美依旧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终日以泪洗面,众人也无能为力,安慰的话已经说不出口,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有所相同,只是这该死的现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柳青远还在奔波,为了孩子,为了送自己妹妹、妹夫最后一程,另一方面却又不知道怎么向还不知情的父母开口,妹妹突然的事实离开二老恐怕一时难以接受,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怎么开口让这个三天以来几乎没有合眼的男人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李小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依旧沉睡着,医生说:李小白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各项数据也很正常,只是脑中还有一块淤血,这可能也是他迟迟没有醒来的原因。
唐院长已经安排好地方把他们一家三口接回了青州,先把李小白安排在了他们医院,又去找了柳青远希望能给自己这个好兄弟一个满意的送别。
青州。医院。
此时的李小白在沉睡中做了一个梦,梦里世界都是红色的,好像全被血液充斥着,他很恐惧,同时他也在挣扎,想逃出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也很想他的爸妈。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这血红的世界好像将他团团包围,他动弹不得,甚至,这个血色的世界还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身体。
在外界都在为李小白安全担心的时候他自己也在为自己的自由而和那血色的世界拼搏,想尽一切办法去挣脱这种不安的束缚,他感觉好累,好想休息,但是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休息,闭眼就等于放弃,失败就是死亡。恐惧和疲惫让他已是满头大汗,他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或许是真实的感觉让他已经相信此时的自己就是一种现实的经历。在一次又一次的筋疲力尽之后李小白感觉好无助,想放弃的念头愈加强烈,血色的世界已经淹没了他的半个身体,他开始有些慌了,他害怕自己就这么死去,害怕再也见不到爸妈,害怕从此离开了自己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个一直想念的她。可是这时候的他又是这么无助,眼睁睁看着危险放肆的蔓延在自己的身体的每一寸,一次次努力之后他竟发现没有什么作用,血色已经临近脖子,恐惧感在孤独的映衬下中越加深刻,他的脑子在不停的转动,想在这最后关头绝地反击。
可是,真的有用吗?
反观那血色世界更加为所欲为,直接朝着李小白的脑部奔去,绝望的李小白已经准备放弃了,在血色漫过自己双眼的时候他看见了血色中的爸妈,流着泪在跟他挥手。
“这是道别吗?”李小白有些颤抖。更多的是不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李小白在这种危险中不堪一击。
终于,他没有低过这无尽的血红,慢慢的他的身体被吞噬了,血色布满了整个世界,李小白也闭上了眼,眼角流下来伤心的泪,或是对自己将要死去的遗憾,或是对自己爸妈的不舍。
闭上眼的那一刻李小白感到了绝望,他最后一点的意识却充满着愤怒,李小白的双眼猛地睁开,心里好似在大声呼喊着不服输。
“想要吞掉我?那我就先把你吃了!”李小白生气了,好像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自己还没有过生气的时候,这时候的李小白在绝望、愤怒和不甘心之中张开自己的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将这可恶的血红世界吞进自己的肚子,一次次用力吸气,似乎真的阻止了血色侵占自己最后一块皮肤,李小白的身体也慢慢的由血红色褪为正常,血色在抽离他的身体,整个世界也在恢复,略带疯狂的血色更加涌动,它似乎也感到了危及,想要先一步占据胜利的主动,只是现在的李小白,准确的说是一个愤怒的李小白并没有给他什么机会,一鼓作气将这可恨的血色完全吞进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早些时间被血红色充斥的世界渐渐化为晴朗,恢复如初。
不安分的血色还在挣扎,像刚才一样无助的李小白做着最后的争取,那被吸入的血色在他体内乱撞,想要冲破李小白的身体,身体的痛苦让李小白的面孔有些扭曲,但是李小白不敢松口,他已经害怕再次被这血红色包围,体内的痛苦在一次次打击这李小白最后一点坚持,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渐渐地他因为疼痛陷入了昏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小白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没有了血红色,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准备翻身的他却发现自己依旧动弹不得,就连双眼似乎也不能完全睁开,那种感觉和第一次看见血色世界相差无几,刺眼的白色好像比那血红色好不到哪去,又是一阵愤怒的李小白准备再一次吸入这些白气。这时,旁边却传来了一阵吵杂。
“小白,你醒了?”
无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欣喜,看着李小白睁眼的那一瞬间,感觉这一段时间所有的伤心蜂拥而至,一时间,连同自己对这个侄子的牵挂一同涌上心头,泪水又一次占据了李美美眼眶的全部。
李小白还是有些迷茫,或者说还没有从刚才梦境中完全苏醒过来,沉稳片刻,李小白猛然想到,在自己清醒的上一刻正是经历了一场车祸,那种在危险来临的真实感又一次让他害怕的闭上眼,但却只是一瞬间,他在担心他的父母,心里却有些害怕。
“小姑?”李小白只是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办法转头看清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只是通过刚刚那句话的声音猜测那人就是他的小姑。
“嗯,小姑在呢”略带哽咽的声音,擦去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李美美坐到了李小白身边,轻轻的将被子收了收。
“小姑,我爸妈呢?他们怎么样了”
看着自己小姑憔悴的脸,李小白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此时的他内心更是惶恐,他害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见的消息,那还不如自己在梦里继续和那血色搏斗。
李美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抬手将又一次无法阻止的泪水抹去,她也不忍心将这个悲惨的消息告诉这个刚刚要满16岁的孩子,看着刚刚清醒的李小白,苍白的脸,瘦弱的肩膀,她更加心疼李小白,本不应该他承载的东西却无情的压在了他都肩上。
“嗡”的一声。
好似平地一颗惊雷炸在了李小白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无神的双眼呆望着墙壁,泪如雨下,顺着脸庞肆意流淌,泪水沾湿了伤口,很痛,比之他心底的痛苦却不如万分之一,无力地嘶吼在心里响彻天地,无声的痛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爸妈走了?不可能!不可能!!他多么想冲出去寻找他们,无论在哪,可是他动不了!不管他怎么努力的想坐起来然后狂奔出去却总被一次次拉扯感阻止。心好痛,比梦里的无助更加痛苦,好孤独,比自己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孤独。
往日的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爸妈教育自己的每一句话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深刻,一起吃的每一顿饭,一起拍的每一张照片,一起度过的每一个节日......心里的撕裂让这个尚未成熟的少年更加脆弱,还有好多话没有说给你们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给你们看,你们快回来啊。
爸,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考上东海大学吗?我还没有做到呢。妈,你不是说让我挣钱给你买你最爱的衬衫吗?我还没有做到呢。你们听见了吗?你们还没有带我去东海登上最高的灯塔,你们还没有看着我长大,求求你们回来吧,别把我自己丢在这个世界上啊。我还有好多东西不会做,我还要听爸爸给我唱歌,我还要吃妈妈做的菜,我还想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你们在哪啊,快回来吧。
一声声哀求响在心里,他想念爸妈,突如其来的灾难让这本是无比幸福的家支离破碎。
一个个画面,一声声哭喊,汇集成一阵阵重击敲打着李小白的心,本不是稳定的身体在这一次次的打击下又一次无力的倒下,再一次昏睡过去。李美美慌了,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泪水,连忙跑出去,惊慌的叫着医生。
......
李小白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旁边不再是只有小姑一个人,外公、外婆、柳青远还有唐院长都在。看着李小白醒来众人也是围了上去。
李小白看着外公外婆也在,轻轻的喊了声“外公,外婆”,自己强忍住要流下的泪水,他知道两个老人一定也经历了不必自己少丝毫的痛苦,不想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心里的痛也因为没有方式去宣泄更加强烈。外婆看着李小白的样子却是忍不住自己心里的伤心,满是皱纹的双手轻轻拍打着李小白。外公的白发好像更多了,在李小白的记忆里这个慈祥了老人从来没有过这个样子。
“孩子,我们在呢”
外公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一阵阵颤音让李小白心里更是绞痛不止。
看着这样一幅场景,一旁的唐院长也是一声叹息,轻轻的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