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沈瑾搀着九英的手从里屋出来。
“王妃安。”
“都不必多礼了。”沈瑾在上首坐下,“今日留下诸位呢,是我院子里昨晚抓到一个半夜三更还朝外传递消息的奴才,我也不是爱苛责的人,但却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人。”
闻言,人人心中都是一惊,一时间花厅寂静一片。
“我不管你们有多少小心思,也不管你们想怎么争宠,花开一支,各凭本事,但谁养大了你们的胆子敢把手伸进正院!”
众人不料沈瑾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却是纷纷自表忠心。
“婢妾不敢!”
沈瑾虽然久未管事,不代表就脱离对王府的掌控,身为王府的女主人,自有主干人员供自己使唤和消息来源,看着伏地而跪的众姬妾,语气轻描淡写,“既然没做过,那各位怎么都跪下了。”
此话,无人敢应。
正院里的管事嬷嬷进屋,行礼道:“王妃,都准备好了,是否在院子里行刑?”
“就在院子里打。”沈瑾搀着六安的手站起身子,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她看到有人心虚的抖了抖身子,眉眼一挑,“都让你们身边伺候的人去好好看看背主的下场!待会儿好复述一遍给你们听。”
众人低着头,只看到她绣着云纹的裙摆,隐隐可见龙凤呈祥的缎面绣鞋。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出棍棒相加的啪啪声,以及声声哀嚎求饶的凄厉哭声。
“让他们把嘴堵上,听着闹心。”
庄芳儿觉得自己跪在屋里面,也听到到外面沉闷的啪啪声,脑门上冷汗涔涔,但却不敢伸手去抹,比起看到画面的血腥,可她忍不住多做联想。
沈瑾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可不乏手段凌厉。人人都道雍亲王妃端庄贤惠,她们进府至今见到的都是她笑意迎人的一面,乃至小世子病逝后她柔弱的仿佛一折就断,可今天的手段近乎雷霆之势,以至于此刻她们跪在她脚下无一人敢顶嘴。
“王妃,人昏过去了。”
“好好一女孩子,我看着也不忍心,就这么算了吧。”沈瑾端起青花茶盏,抿了一口,“养好伤,撵出府去,不要污了雍亲王府的名声。”
王妃未将人打死,还让人看伤,只是撵出府,不知内情的人只当主子仁善,可签了死契给王府的奴才,被撵出府能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是背主的名声,即便是发卖,也是无人也敢用,怕是她醒来都甘愿一死解脱。
此事一出,王府的下人做活都比往日更加兢兢业业,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当差。
“你们的小心思,我都知道,只要不越界,我也没这个闲工夫搭理你们。”她的声音温温和和,可停顿后出口的话语引得在座的人心一颤一颤,“我虽然死了儿子,可却是这座府邸明媒正娶的女主人。”
众人俯首做小,唯恐王妃这把临时的火烧到自己头上。
“即便你们手伸得再长,我就算是死了,你们也是妾!”
“婢妾不敢。”
“呵呵。”沈瑾的笑声很好听,面容和煦,仿佛只是叫众人过来喝个茶,“都跪着做什么,虽然正院的地暖烧得够旺,可这青石砖依旧冰凉彻骨呢。”又指着松萝去搀了宴氏起身,“晏侧妃此番恐怕也累着了,送她回院子,让郑大夫去瞧瞧。”
她举止一如既往的优雅端庄,连话语都依旧轻慢,声声温软,可就是有种高高在上的逼迫感。
“是。”
宴氏早没有了刚才嚣张的神情,她胆子小,已经被王妃连敲代打的举动吓破了胆,只得恹恹附和,光是回想刚刚的哀嚎声,她晚上恐怕都睡不着觉了。
“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是。婢妾告退。”
按着身份高低众人依次退出了花厅,可出门的时候都忍不住看向院子中心,还有仆妇提着水桶在清洗青石砖上的血迹……脑子里回想的都是身边婢女复述来的画面。
王敏回了漪澜院,喝了一杯热茶才镇定下来,“王妃这招是杀鸡儆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