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野外
北风紧吹，雪花纷纷扬扬，天地一体白花花的，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里是水，哪里是路。
徐心背着行李包，独自一人行走在茫茫雪山上。
雪鸟惊叫着从头顶飞过。
树上的积雪时不时掉落几块，有些砸在徐心静头上。
解说词：“她饿了咬一口馒头，渴了嚼一棒雪，累了歇一会儿，跌倒了爬起来，继续没日没夜地走，一千多公里路一连走了五六天，才走出广东进入湖南地界……”
徐心静艰难地在雪地里挣扎前行。
301．新宁县人民医院
姚家农：“奶奶，我和王老师要回学校去了，那里还有二十多个孩子。我们待天再来看小桌。”
王婷玉把一个信封包递到小桌奶奶手上说：“奶奶，这是我和姚老师凑了一点点钱，帮不了大的忙，给小桌应应急，你拿着。”
小桌奶奶扑通跪在地上说：“谢谢，谢谢老师。”
王婷玉忙扶起小桌奶奶：“奶奶，别别这样，小桌是我们的学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桌奶奶：“小桌在学校里顽皮，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次受伤，又让你俩破费不少，我这心里不知说什么好啊！”
302．学校
老师没在，学生们在操坪里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溜冰。
一个高大的雪人，用红萝卜做成的小鼻子，用黑色皮球做成的眼珠子。
李小本在雪地里打滚。
陈小兵在雪地里打筋斗。
肖小虎把板凳翻转来脚朝天，坐在上面，顺着斜坡往下溜去。
小板凳翻了，把肖小虎摔了个嘴啃地：“哇哇大哭。”
肖小朵忙跟过去，扯起肖小虎，把他揩去鼻子上的流血：“弟弟，痛吗？”
肖小虎：“痛。”
303．新宁县人民医院
徐小桌已转入普通病房，他躺在床上，护士给他打点滴，瓶子里的药水源源不断地流入徐小桌的血管里。
村长带着几个陌生人进了病房。村长向小桌奶奶介绍说：“小桌奶奶，县委陈书记看你们来了。”
小桌奶奶扑通跪在陈书记跟前：“陈书记，求你救救我的孙吧。”
陈书记搀扶起小桌奶奶：“别，老人家，你家的情况我刚才已听你们村的村主任说了，我知道了你的困难，我们是来帮助你解决困难的。”陈书记拿出一把钱递给小桌奶奶说：“老奶奶，这是我、张副县长、县委办小刘几个捐献的三千元，你拿着，马上叫医生来给你孙子输血，一刻也不要耽搁了。”
村长跑出去喊：“医生……”
陈书记对随从说：“老张，你给民政局长打个电话，要他带人去老奶奶家里踏看一下，想方设法帮助老人家恢复房子；小刘，你去司法局联系一下，请求司法援助，派出一个得力律师赴东莞市找有关农民工维权部门，帮助徐小桌妈妈讨回应该得到的那点工钱。”
老张和小刘点头并分头去了。
陈书记：“老人家，你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
小桌奶奶连连磕头：“书记想得很周到，谢谢您，谢谢大家！”
陈书记抚摸着徐小桌的脸，亲切关怀：“小桌，孩子，伯伯看你来了。”
徐小桌象死人一样，昏迷不省人事。
陈书记紧紧握着小桌奶奶的手：“小桌奶奶，我刚才问了医生，医生说，孩子现在已向好的方面发展，医院一定会千方百计把他抢救回来的，您老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小桌奶奶老泪横流。
村长对陈书记说：“书记，真不好意思，新春佳节期间又给您添麻烦了。”
陈书记：“没关系，我们是党的干部，为人民排难解忧是应该的，你们村支两委也要特别关心像徐家这样的弱势群众的生活问题。目前，留守孩子的问题，已经引起了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
村长送陈书记，医院门口，停了一辆小车，陈书记上了小车，小车开走了。
304．原野
茫茫大地，白雪皑皑。雪越下越大。
徐心静背着大包，全身积着雪，眉毛上也有不少雪。
大雪封了山，山上倒了不少树。
高压线上结了厚厚的冰疙瘩。
不少电杆倒在地上。
徐心静在雪地上艰难跋涉，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力气，累得她筋疲力尽。她摔倒雪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说：“心静，你一定要坚持住，要走出去，家里还有儿子在等着你，儿子，我的儿子，你等着妈妈……”
305．新宁县人民医院
徐小桌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
输氧机在滋滋响。
吊瓶里的药液在缓缓冒气泡。
小桌奶奶守在小桌身旁，轻轻呼唤：“小桌，乖孙子，你说过你要陪奶奶的，你千万不要丢下奶奶……”
小桌象死人一样躺着，唯有吊瓶里的药液正在冒气泡，证明他还有点生命迹象。
306．公路
有解放军、干部、工人、农民等许多人在清除公路上的冰雪。
郴洲的路基本打通，被堵的车辆逐步减少。
湘E80738客车夹在车流中缓缓跟进。
车上的旅客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李经源他们已经不在车上。车上的人纷纷议论说：“5天，我们整整堵了5天。又冷又饿，急死了。今天是初几？初三2008正月初三……”
307．归途中
李经源、钟欣云、郭霞他们冒着大雪前行。前面公路上立着一座排楼。
排楼上写着：新宁县人民欢迎您！
李经源、郭霞三个异口同声的欢呼：“哇噻，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回到新宁县地界了。”
郭霞：“一堵就是五六天，这么长的时间，我的心在被油煎着，火熬着，不知道孩子们又是如何度过的？”
李经源心里在想：“心静，你现在怎么样？”
钟欣云两眼一直在注视着李经源：“经源哥，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在想什么？”
李经源：“没没没有，我是在想儿子，想儿子，真的是好想好想我的儿子。”
308．教室
伍贤达遇上王婷玉说：“王老师，我是伍小妹的爸爸，我来接孩子回家的，因为雪封了路，今天才赶回来。”
王婷玉：“伍小妹爸爸，伍小妹在教室里，跟我来。你知道张小祥、李小本他们的父母什么时候回来？”
伍贤达：“我在樟木头，他们在东莞，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伍小妹跑了来：“爸爸……”扑在伍贤达怀里。
伍贤达抱起伍小妹说：“老师，我们走了。”
王婷玉：“好吧，小妹跟爸爸回去吧，再见。”
伍小妹：“老师，拜拜。”
滞留孩子看见伍贤达领走了伍小妹，纷纷跑到校门口。
309．学校
肖小虎哭喊：“妈妈，我要妈妈……”
肖小朵：“弟弟，我带你去门口等妈妈，不哭。”
校门口。
肖小朵拉着肖小虎大声说：“妈妈，快回来吧，我们想你，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山丘上。
李小本大喊：“爸爸……”
310．伍贤达家
屋里长年累月没人住，到处都是蛛蜘网和灰尘。
戴巧莲一边打扫一边唠叨：“这哪还象个住人的家呀，每年回来过一次年，就要忙一两天。”
伍贤达从袋里拿出一身新衣裳交给伍小妹：“小妹，这是你妈给你买的，试试。”
伍小妹穿上新衣：“爸，好看吗？”
伍贤达点头：“好看，小妹妈，你看我们小妹读了一期书变化真大，没流青鼻涕，脸上手上身上也卫生了许多，没长虱子，也不臭了。”
戴巧莲：“小妹，你的学习成绩呢？”
伍小妹惭愧地低下了头。
伍贤达进一步追问：“通知书呢？拿出来。”
伍小妹发抖地把通知书递到伍贤达手里。
伍贤达一看：“语文55、数学38，全班排名第49位。”他不看则已一看气得火星直冒，大吼：“你是个笨猪，成绩这么差，排49名。喂，你们全班多少同学，说呀！”、
伍小妹：“49个。”
伍贤达：“全班49人，你排第49位，倒数第一？要是得个倒数第二我也好想些。”
伍小妹哭诉：“其实我也不是最差的，不是倒数第一，最后那次补考我还得了第二哩。”
伍贤达问：“补考得了第二名，几个人补考？”
伍小妹：“两个人啊！”
伍贤达：“真气死人了，两个人补考第二名，不是倒数一是什么？”他气得挥动荆条没轻没重地雨点般抽打伍小妹。
伍小妹疼得在地上打滚嚎叫。
戴巧莲心疼女儿，放下扫帚，夺下伍贤达手中的荆条说：“别打了，你没道理这样往死里打孩子。”
伍贤达：“我为什么没道理打她？说她没大人在身边管教，全班同学都是留守孩子，为什么我的女儿脑子就这么笨？”
戴巧莲：“我说女儿脑子笨，那是种出的，你过去读书不也是一样吗？”
伍贤达被老婆训斥得目瞪口呆。
戴巧莲继续唠叨：“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子生出来打地洞。”
311．新宁县人民医院
徐小桌躺在床上打点滴，瓶里的药水快完了。
护士进病房给徐小桌换了一瓶药水。
小桌奶奶：“医生，怎么还没有给我孙子输血？”
护士：“老奶奶，你帐上没钱啦，如果不马上交钱，明天就要停药了，哪里还有钱输血。”
小桌奶奶：“昨天，我不是交了两笔钱吗？”
护士：“是的，你昨天交了一笔2000元，后来又交了3000元，合计5000元，可是你孙子的手术费，加上这几天的输氧输液等等已经全部用完。”
小桌奶奶：“5000元几天就完了？”
护士：“单这么大的开颅手术都要10000元，医院看在你家困难情况，已经减免了百分之五十的手术费。”
小桌奶奶：“唉！”
312．学校
王婷玉：“钟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欣云：“刚下车，原计划赶回家过年，结果初四才到家。小祥呢？”
王婷玉：“刚才还在操坪里堆雪人，你看，那就是小祥他们垒起来的雪人。”
钟欣云走到雪人面前说：“哟，堆得象真人一样。”
王婷玉推开教室门喊：“小祥，你看谁来了。”
张小祥高兴的跳到钟欣云身前：“妈……”
钟欣云把张小祥抱在怀里，在张小祥的脸上亲了亲，吻了吻说：“儿子，宝贝，妈想死你啦！”
张小祥：“妈，我也想死你啦！”
钟欣云：“儿子你腿伤好了吧？”
张小祥在地上跳几跳说：“好了，全好了，不过变天时有点发麻的感觉。”
李小本跑过来跟钟欣云说：“钟阿姨，我爸爸回来没有？”
钟欣云：“回来了，和阿姨坐一辆车回来的，他在县医院门口下了车，说是有一点事。”
钟欣云走到陈小兰面前，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摸了摸陈小兰的脸蛋说：“小兰，来，跟钟阿姨回家。”
陈小兰跟着钟欣云走出教室。
张小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站在教室门口不走。
钟欣云拉张小祥的手说：“走，回家。”
张小祥：“妈，不要带小兰去我们家。”
钟欣云：“为什么？”
张小祥：“班上已经有不少人笑话我了。”
钟欣云：“笑你什么？”
张小祥臊得满脸通红：“笑我和小兰是两口子。”
钟欣云：“小孩子家家，这有什么害羞的。”
张小祥坚决的态度：“反正她回我不回。”
钟欣云有点难为情的说：“唉，真拿你没办法，小兰你……”
陈小兰：“钟阿姨，没关系，我在学校很好，不要难为小祥哥哥。”
钟欣云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件红色羽绒服和一个芭比娃娃给陈小兰：“小兰，委屈你了，这是阿姨给你买的礼物，拿着。
陈小兰：“谢谢钟阿姨。”
钟欣云牵着张小祥的手往外走去。
王婷玉拉着陈小兰的手说：“小兰，外面风大，进去吧。”
陈小兰两行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
313．东莞市
刘能智在农贸市场里拾破烂，他把捡起来的矿泉水瓶，破纸盒、废塑料等装进大袋里，用板车推着，送到一家废品收购站。
收购站的主人验秤后付给刘能智几十元钱。
刘能智来到卖猪肉的摊位前，要了两斤猪肉，又在酒店柜台上要了一瓶白酒，他提着猪肉，怀里揣着酒，吹着口哨往家走去。
314．烂尾楼刘能智家
刘能智、苏贞、刘小新一家三口正在吃饭。
苏贞往刘小新碗里夹菜：“儿子，过年都没吃肉，今天爸爸买了些肉给你开开荤，多吃点，看你又黑又瘦的样子，妈妈心疼极了。”
刘小新：“妈，你的病好些了吗？”
苏贞：“儿子，你还记着妈妈的病，真是孝顺儿子，妈妈的病是养老病，好也不断根，离不了药，怕是这一辈子把你和你爸拖累了。”
刘小新：“妈，别悲观，随着医学的发展，以后会有药让你的病断根的。我长大以后会挣钱养你和爸的。”
刘能智酒过八成，说起话来有点结巴：“小新，爸爸妈妈没白养你，读了点书没白读，比过去懂事多了。”
315．学校
李经源拉着李小本走出教室，走出学校，来到公路上招手上了一辆崀山开往高田的小客车。
李小本上车后问：“爸，你带我去哪里？”
李经源：“去外公外婆家。”
李小本：“干吗要去那里？”
李经源：“一来去看看外公外婆，二来去蹭几天现菜现饭。如果回到自己的家，爸爸不会做饭，谁做饭给你吃啊。”
李小本：“去外婆家，下车后还要爬十多里大山，很难走的。”
李经源：“十几里山路怕什么，我们只当锻炼身体。”
小客车在山间公路上行驶，盘山公路又陡又弯，小客车后面的排气管冒着黑烟。
公路尽头，小客停了下来。李经源同李小本下了车，往山上爬去。人越往高处走，山上的积雪越厚。
李小本突然记起了一件事说：“爸爸，我告诉你一件事。”
李经源：“什么事？说吧。”
李小本：“徐小桌的脑壳被树枝砸伤了，现在医院抢救。”
李经源：“我知道。”
李小本：“他是一个魔鬼，坏蛋，做的坏事太多太多了，这是天老爷对他的惩罚。”
李经源：“小本，不要这样损自己的同学。”
316．李小本外婆家
大山深处一木屋。
李经源、李小本、小本外公外婆同坐在火炉旁，炉上架着一口铁锅，各种菜肴拌在一起，在锅子里沸腾。
外婆往李小本碗里夹菜：“宝贝宝宝，吃鸡腿。”
李小本：“外婆你吃。”
外婆：“宝宝孙，外婆知道你爱吃鸡腿。你妈在时，你跟妈妈常来外婆家，你妈走了两三年了，你也有两三年没来外婆家啦。外婆想你，要不是外公腿脚不方便，需要我服侍，外婆也想经常下山去看望你啊！”
外公坐在轮椅上，咳了几声叹道：“唉！素梅走了快三年啦，经源，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素梅，但你还年轻，才三十多岁，你就不考虑给小本找个后妈？”
李经源：“爸妈，说实在话，不是我没考虑，我是担心小本接受不了。爸妈，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外公：“什么事？”
李经源：“我想把小本寄放你俩老身边，不知你俩同不同意？”
外婆嘴快：“同意，我同意，自己的亲外孙，正好跟我们做个伴。”
外公：“我不同意。”
外婆：“老头子，你不是常常念叨着外孙子，说要接上山来住一段时间吗？为什么这一下子不同意了？”
外公：“一个妇道人家，你知道什么呀？小本放在这里，我们住着的地方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离最近的村小学也有十五六里山路，孩子到哪里读书。孩子不读书岂不耽误了孩子的成长，害了他一辈子。”
晚上，木板屋里点起了蜡烛，蜡烛是那种用松脂油原料制成的，燃起来有很浓的黑烟。
李经源同李小本睡在同一张床上。
李小本问：“爸爸，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
李经源：“没有，爸爸没有，爸爸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儿子呢？”
李小本：“你有，你刚才跟外公外婆说的话不承认了？”
李经源：“我是想把你寄放在外公外婆家，会有外公外婆疼你爱你照顾你，我在外面打工也放心。”
李小本生气的说：“不，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李经源：“你说我是怎么想的。”
李小本：“你是想把我支开，好与那个女人结婚。”
李经源：“我想与哪个女人结婚？”
李小本憎恨的说：“徐心静！”
李经源：“我为什么要支开你才能结婚？”
李小本：“因为我反对你，她儿子也反对她，我和她儿子是死对头，你死我活的那种死对头，有我和他在身边，你俩就别想结婚。”
李经源：“儿子，你为什么要跟小桌结对子？”
李小本：“徐小桌是个大坏蛋、魔鬼，三番五次整我，那次在何家湾游泳，差一点儿把我淹死了。”
李经源：“儿子，你让着他一点不就得啦。”
李小本：“我让他，他不让我，以前我可以躲得远远的，如果以后你同他妈住一块了，我怎么躲得了呀！”
李经源质问：“你俩小小年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成一家了，自然会好好相处的。”
李小本怒吼：“我怕他，怕得要死的那种，你懂吗？”
李经源无可奈何的摇头：“真拿你俩没办法。”
李小本：“爸，请你不要不顾我的死活。”
李经源：“儿子，老爸没有不顾及你的意见，正因为如此，爸爸才一直犹豫不决，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爸爸再结婚的话，爸爸只好打一辈子鳏棍。”
李小本：“儿子不是不让你找，你可以另外找啊！”
李经源：“我能找谁？”
李小本：“找张小祥的妈妈呀。”
李经源：“你不反对，张小祥不反对？”
李小本：“我和张小祥是好朋友，我俩早商量好了，同意你俩结婚，你马上打个报告给我，我立即批准你。”
李经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
李小本睡得很香。
李经源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睡。
木屋外是茫茫一望无际的大森林。
各种禽兽在深更半夜里发出怪可怕的叫声。
徐心静与钟欣云两个女人的音容笑貌反反复复在李经源的脑海里闪现，搅得他十分不安，无法入睡。
317．新宁县人民医院
徐小桌躺在病床上。
郭霞提着一兜水果进来，先向小桌奶奶打了个招呼：“奶奶，我看小桌来了。”
小桌奶奶站起来说：“对不起，这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郭霞握着徐小桌的手问：“小桌，小桌，你好些了吗？”
徐小桌眼睛紧闭着。
小桌奶奶：“他阿姨，小桌他已经五天了，还没吃一点东西，也没有说一句话，从昨晚开始，因为没钱，医院又给他停药了，这样子下去不拖死才怪哩。唉！你离心静打工的地方多远，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回来，连孩子成这样子了，也不赶回来看看，这是怎么搞的啊？”
郭霞：“奶奶，你别急，我想心静她可能已在回家的路上。”
胡初秋也来了，站在床前，看着徐小桌那种不省人事的样子，忍不住掉了泪：“小桌，孩子，小兵小军说你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多次帮他，你是个好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呢？孩子……”
护士拿着输血设备进来说：“老奶奶，今天给你孙子输血。”
小桌奶奶：“你们医院不是说，要先交钱再输血吗。”
护士：“对，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所以你交了钱，我们当然要给你孙子输血。”
小桌奶奶：“我交了钱?”
护士：“是的，你昨天两笔钱，一笔是五千元，一笔是两万元，一共交了两万五千元。”
小桌奶奶：“我没交呀。”
护士：“这怎么可能?收款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交款人五千元的是石田村民委员会，两万元的是你媳妇徐心静。”
小桌奶奶自言自语说：“这就奇了怪了，徐心静没回来，这钱谁交的?”
输血管里的血缓缓流入徐小桌的血管内。
徐小桌慢慢睁开眼睛。
护士惊呼：“小桌，小桌你醒来了，小桌醒了……”
小桌奶奶听说，忙跑到床前，抓住徐小桌的手呼喊：“小桌，我的小孙子。”
徐小桌有气无力地答应：“奶奶……”
小桌奶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让我小桌捡回了一条小命，谢谢老天爷的光顾，让我徐家香火不绝……”
徐小桌：“这是哪里？”
小桌奶奶：“这是医院。”
徐小桌：“我怎么躺在这里？”
小桌奶奶轻轻地缓了一口气，象压在心里的那坡石块落了地：“唉，乖孙子，你受伤在这里躺了五天了啊！”
318．肖小朵家
郭霞抱着肖小虎，唱起催眠曲：“狼来了，狗来了，老和尚背起鼓来了，东边藏西边藏，一藏藏个小儿郎，小小儿郎你看家，我到南山找你妈，你妈没在家，两个小伙到我家，一个会杆面，一杆杆个咕噜卷，你一碗我一碗，不给小狗留一碗，小狗气得红了眼，蹬烂碟子打烂碗。”
肖小虎在妈妈的怀里，用小手摸着妈妈的耳朵慢慢地睡着了，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郭露把肖小虎送上床后，收拾行李，做返城的准备。
肖小朵：“妈，你能不能多住几天陪陪我？”
郭霞叹息：“小朵，妈何尝不想多住几天啊！”
肖小虎在床上翻了一滚，似醒非醒的喊：“尿尿……”
郭霞抱起肖小虎抽尿。
肖小虎撒了尿，看见桌上行李袋问：“妈妈，你又要到哪儿去？”
郭霞：“小虎，妈妈又要去东莞打工去了。”
肖小虎哭：“妈妈，不要，不要走，不要把我丢下……
郭霞：“宝贝儿子，妈妈不去挣钱不行，没有钱我们吃什么穿什么？宝贝听话，妈妈也舍不得丢下你俩，等妈妈挣了些钱还清了债，等爸爸回来了，妈妈就不出去了，到那时妈妈天天带小虎玩。”
肖小朵从郭霞手里接过肖小虎说：“妈妈你准备行包，小虎你跟姐姐睡。”
肖小虎哭泣说：“妈妈明天走了，我想要妈妈今晚抱着我睡一会儿。”
郭霞：“好，小虎，妈妈抱你一起睡。”
肖小虎双手紧紧抱住妈妈的一只手，慢慢入了睡。
肖小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入睡。
闹钟响了起来。
郭霞按住响铃不让它吵醒孩子。
肖小朵假睡着，两眼偷偷地看着妈妈。
郭霞穿好衣服，背起行李，临行前亲了亲肖小虎，把肖小朵盖好被，然后依依不舍走了。
肖小朵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319．新宁县人民医院
徐小桌躺在床上，头上裹着纱布。
小桌奶奶坐在床前，伏在床头横方上打盹。
徐心静推开门，丢下手中行李，来到徐小桌床边，用手触摸儿子的脸呼唤：“小桌，儿子……”
徐小桌慢慢睁开眼睛：“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徐心静流着泪：“儿子……”
小桌奶奶：“心静媳妇，小桌，这次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啊……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徐心静：“妈，都是我不好。怪我没有及时赶回来。”
小桌奶奶：“心静，郭霞、苏贞跟我说了，你也挺难的，我不怪你。”
徐心静对徐小桌说：“小桌，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徐小桌：“感觉头又晕又疼，妈，我想起来坐一会儿。”
徐心静把徐小桌扶起，靠着床头坐了。
小桌奶奶：“七八天了，昨天给小桌输了血，输了血以后小桌才活过来。心静，是谁给小桌交了两万五千块钱，救了小桌的命，你得查清楚，填人家恩情不起，也要记住人家的恩情。”
徐心静：“妈，有人给我们交了两万五千块钱？”
小桌奶奶：“如果没有那两万多元，说不定小桌已经没熬过来了，你今天赶回来已经只能收尸了。”
徐心静：“这人是谁？妈，你能不能把情况说得详细一点。”
小桌奶奶：“小桌住院后急着需要钱，我身无分文，小桌的王老师姚老师捐给了两千元，县委陈书记、张副县长还有一个叫什么的人一起捐了三千元。两笔钱全部用完，前天下午开始停药，停药后小桌已奄奄一息了，昨天上午医院来给小桌输血，说石田村委员会合捐了五千元，还说有人给小桌交了两万元。”
徐心静：“妈，这几天有哪些人来看过小桌？”
小桌奶奶想了想说：“除了县里的领导和学校里的老师以外，还有郭霞、伍贤达、胡初秋等。”
徐心静：“李经源来过吗？”
小桌奶奶：“没来过。”
徐心静：“你肯定她没来？”
小桌奶奶：“肯定。”
徐心静沉思：“那究竟是谁？”
小桌奶奶：“会不会是郭霞、伍贤达他们几个人？”
徐心静：“我知道她们的情况，郭霞、伍贤达、没钱，陈定保气量小，平常恨不得一个钱掰成几瓣花，不说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也舍不得借给我们。
徐小桌：“妈，我口渴。”
徐心静倒了半杯水，喂给小桌喝。拿刀削了个苹果，喂给小桌吃。
320．李小本家
钟欣云来到李经源家中，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钟欣云：“经源哥，你准备何时动身？”
李经源反问：“你呢？”
钟欣云：“明天，明天是黄道吉日，图个好兆头。”
李经源：“我暂时还定不了。”
钟欣云：“你原来不是说明天吗？”
李经源：“家里有点事，明天肯定去不了，可能要过了元宵才能去。”
钟欣云：“家里有什么事？”
李经源：“以后再告诉你吧。”
钟欣云问：“你是不是为了等徐心静？”
李经源吞吞吐吐：“不不不是。”
钟欣云：“真的不是吗？你难道对我说句真话也这么难吗？”
李经源：“是的，我想同她一块去。”
钟欣云：“我想跟你一块儿走成吗？”
李经源：“你有老乡饭店，早去早营业，你还是早的去为好。”
钟欣云：“你还是不在乎我的感受，那好，我走，我马上走。”
321．新宁县人民医院
徐小桌拉着徐心静的手，在房里慢慢走动。
徐心静：“小桌，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徐小桌：“妈妈回来了，有妈妈陪着我，我感觉好多了，头不那么晕和痛了，脚和手也能活动了。”
徐心静：“小桌，你想吃些什么？”
徐小桌：“我想吃猪肚子。”
徐心静：“好吧，你上床躺下，我去买个猪肚子给你吃。”她出门时对小桌奶奶说：“妈，你看着小桌点，我去去就回。”
小桌奶奶：“你去吧。”
徐心静去了不久，李经源来了，提了不少礼物。他来到床边说：“小桌子，好些吗？”
徐小桌不但不答不理反而把脸背转过去。
李经源：“小桌，叔叔来看看你，你怎么不理我？叔叔可没有得罪你啊。”
徐小桌：“你想打我妈妈的主意没门。”
小桌奶奶忙站起来打圆场：“哟，经源老侄，坐，请坐。”
李经源心里很尴尬很难受，心里却说：“婶娘，你老身体好吗？”
小桌奶奶叹息：“唉，没什么好不好，就这个样，求生不行求死不成。”
徐小桌从床上爬起身，拿起李经源的礼物，用力掷到地上：“出去，你出去，我不欢迎你。”
小桌奶奶很生气：“小桌子，不得无礼，要不是看在你有伤，我要饱饱地打你一顿。”
徐小桌愤愤不平地走出病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小桌奶奶：“老侄，孩子不懂事，请你不要计较。”
李经源：“婶娘，没事，他一个小孩子家家，我不怪。婶娘，我走了。”
小桌奶奶把小桌掷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徐心静端着一碗猪肚汤进来问：“妈，小桌呢？”
小桌奶奶：“刚才李经源来了，小桌子脾气犟得很，把他的这些东西丢了，还生气地走了出去。”
徐小桌坐在走廊里的凳子上。
徐心静走近小桌身边说：“小桌，妈给你炖了猪肚，妈妈喂你，吃，吃呀。”
徐小桌气仍未消：“我吃不下。”
徐心静：“刚才不是你说想吃猪肚吗？”
徐小桌：“我被你们气饱了，不吃。”
徐心静：“小桌，好孩子，别生气，来吃啊！”
徐小桌：“要我吃也可以，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徐心静：“什么事？”
徐小桌：“以后不要跟小本他爸来往。”
徐心静：“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吃了吧。”
徐小桌：“我吃，我自己吃。真好吃。”
徐心静：“儿子，慢点吃，别噎着。”
徐小桌把碗里的猪肚吃了，汤也喝光了，对徐心静说：“妈，我已经好了，明天出院吧。”
徐心静：“好吧，我同意，全家三口明天赶回家去，再过两天就是元宵节了，全家人团团圆圆过一个元宵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