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农贸市场
陈定保陪同胡初秋在市场儿童服装店里挑选衣服。
胡初秋指着羽绒衣问店主人：“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钱？”
店主人答：“八十。”
胡初秋：“太贵。”
店主人：“老妹，你如果安心要九折怎么样？”
胡初秋摇头：“你也喊得太高了嘛。”
店主人：“你还个价吧。”
胡初秋：“四十。”
店主人：“进货都要六十哩。”
胡初秋继续砍价：“两件一百行吗？”
店主人：“一百二。”
胡初秋转身离开。
店主人在背后喊：“喂，老妹，便宜你吧，两件一百一十。”
胡初秋返回，交了钱，拿起衣服，同陈定保走出农贸市场。
274．火车站
十多个卖票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
站前坪里上挤满了回家搭车的人。他们大包小包，肩扛手提，使劲往车上涌去。
钟利剑拉着焦子娟在人群中穿梭。
火车拉响汽笛开始缓缓启动。
车门关了。
火车出发了。
没赶上车的人，用失望的眼光望着列车远去。
275．列车上
车厢里十分拥挤，座位上坐满了人，过道上站满了人。
肖锋站在过道上，踮着假肢，很费力。
有一位年轻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肖锋说：“先生，我看你腿脚不方便，你坐吧。”
肖锋：“谢谢！”
青年人：“大家都出门在外，互相照应，不用谢。”
276．公路上
高速公路上，车子南来北往，川流不息。
刘小新、马小菊、胡小秋坐着大巴往南奔走。
马小菊问：“刘小新你在哪下车？”
刘小新答：“东莞市客车北站下车。”
马小菊：“胡小秋到哪儿下车？”
胡小秋：“到深圳下车，你呢？”
马小菊：“我也在深圳下车。”
胡小秋：“好，我俩有队。”
277．东莞市汽车北站
司机停下车。服务员喊：“东莞北站已经到了，请到该站的旅客拿好自己的行李下车，下一站是深圳南站。”
刘小新下车招手：“拜拜！”
马小菊招手：“再见，小新。”
刘小新挥着手，望着马小菊，胡小秋坐着的车离开东莞北站。
278．深圳汽车南站
胡小秋从客车站走下来。
许爱玲迎上前：“小秋……”
胡小秋扑进许爱玲的怀抱里喊：“妈妈，我想死你了。”
许爱玲搂着胡小秋，连连亲吻着胡小秋的脸：“儿子，我的心肝宝贝……”
胡小秋：“妈，你又流泪了。”
许爱玲：“妈妈看见你高兴呗。”
胡小秋：“爸爸要我去他那里过年我不去。”
许爱玲：“儿子，到他那里过年要什么有什么，不象妈妈这里，要什么没什么，苦了你。”
胡小秋：“我只要和妈在一起比什么都幸福。”
迎来送往的旅客。
进站出站的车子。
若大的一个汽车站却十分拥挤，赶着回家过年的民工人山人海，刚腾空了的客车上，又挤满了回家客，大家争先恐后地争抢着上车，哪怕上车后没有坐位也不顾。
一个扒手挡在车门口，故意阻挡人上车，上车的却不顾自己的钱物，拼命往车上钻。挤在人群中的扒手，用刀片刮破乘客的袋子，把里面的钱包掏出来。
湘E80738客车上已经上了不少人。李经源、郭霞、钟欣云、赵金燕相继挤上了车。他们把行李包塞到座位下或用力推到行李架上。
李经源把位置让给钟欣云。
湘E80738司机按了按喇叭，发动车子，徐徐驶出车站。
有人攀上车窗，从窗口钻进车箱。
天空下着雪。停车坪里残雪依稀可见，出了车站，路上却积了薄薄一层雪。
湘E80738驰出东莞，加快了车速。
大片大片雪花打在车玻璃上，雨刮器来回摇摆。
李经源对钟欣云说：“欣云，我们来广东打工十多年了，还从没看见过这么大的雪。”
郭霞：“真见鬼，今年冬天这么冷。”
279．学校
大雪纷纷扬扬下过不停，满山遍野白茫茫的一遍。
放了寒假，老师和学生大多回家过年去了，学校里显得空荡荡的。唯有小一班教室里滞留了不少留守学生。
教室里烧了两盆炭火，孩子们围坐着取暖。
陈小兵往火堆里丢了几个红茹。用铁夹扒炭火灰掩埋好。
王婷玉把一把水壶架在火堆上。
肖小朵抱着肖小虎，把小虎的脚伸近炭火烘烤。
水壶里的水开了，直冒热气。
陈小兵拿铁夹扒出火灰里的红茹。
李小本不顾烫抢先拿了一个。
张小祥弄到一个。
陈小军也拿了一个。
他们剥红茹皮，吃红茹。
张小祥分了半个给肖小虎。
姚家农望着窗外的大雪发愁，对王婷玉说：“唉，今天已经大年三十了，还有这么多的孩子没被领回家。
王婷玉：“大雪封住了回家的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融化，让人等得心焦啊！”
张俊涛校长和乡妇女主任唐红冒着大雪来到教室里。
姚家农和王婷玉忙迎上前：“张校长、唐主任，您俩舍得下驾？”
张俊涛喊：“孩子们，我和唐红主任看你们来了。”
唐红：“孩子们，我是来陪你们过年的，今天是大年三十。本想给你们多带些好吃的，可是大雪封了路，只好空手来了。”
280．郴州地段
公路上积了厚厚的雪。
公路旁竖着警示牌：大雪封路，禁止通行！
成千上万辆大车小车客车货车被堵在郴州路段。
漫山遍地白皑皑的。
高压输电塔被大雪压倒了，输电线上结了很粗的冰。
山上的树木断的断倒的倒，有的连根拔起。
公路旁边的村庄，屋檐下吊着一排排冰梭。
数以万计的旅客滞留在途中，在饥寒交迫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李经源跳下车，背着车扯开裤子拉链撒了一泡尿，骂了声：“该死的天气。”
钟欣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食品袋，里面只有几片薄饼干，唠唠叨叨说：“这又饿又冻怎么活呀。”
郭霞：“我们堵在路上又冷又饿难熬，可是我们的孩子在学校里渴望着我们更难熬啊。”
281．野外
大雪下过没停，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公路在山间弯弯曲曲延伸，盘旋。一路上有不少出事车辆，或横在路中或翻倒路旁。
陈定保驾驶摩托，胡初秋坐在后座上。两人用连衣帽捂住脑壳，身上飘着雪花。摩托车轮上扎了草绳以防滑，鞋了上也捆着草绳。他们走走停停，在山路上艰难前行。
胡初秋不住唠叨：“定保哥，这样走何时才到家？”
陈定保：“往前走一里近一里，急也没用。”
282．烂尾楼
刘小新背着书包往烂尾楼走去。
苏贞站在门口张望门前的一条破烂泥巴路。
刘小新跑到门口，扑进苏贞的怀里喊：“妈妈……”
苏贞轻轻地抚摸刘小新，用手捧起刘小新的脸，含着泪说：“儿子，我的好儿子，妈差点见不着你啦！”
刘小新哭泣：“妈妈，我好想你啊……”
苏贞给刘小新擦眼泪：“儿子，到这么个破地方过年委屈你啦，你知道吗？为了给妈妈治病，我们家把房子卖了，还借了十多万元债，我们不但无家可归，而且穷得一无所有，连过年都没买一斤肉。儿子，你怨不怨妈妈？”
刘小新仰着头，用小手擦去妈妈脸上的泪痕说：“妈妈，我不怨你，我只要妈妈好好活着，陪着我长大，我长大后，一定挣很多很多钱，让妈妈快乐幸福的生活。”
苏贞的泪珠滚滚下落，掉在刘小新脸上说：“儿子，我的好儿子，你长大了，懂事了，妈妈知足了。”
283．教室
电视荧光屏上，正在播送中央首长在各地指挥抗雪救灾。
解放军在抗灾第一线清扫路上结冰。
消防战士在翻倒的客车下面救人。
各级政府干部带领当地群众给滞留途中的饥民送去吃的东西。
李小本指着荧光屏高呼：“快来看，我看见我的爸爸啦。”
屏幕上，李经源背着人在拉尿。
张小祥：“在哪里？看见我妈妈吗？”
李小本指着屏幕喊：“那个是不是你妈？”
屏幕上，钟欣云跳下车，滑了一跤，摔倒地上，李经源跑上前扶起钟欣云。
王婷玉：“同学们，你们的爸爸妈妈因为大雪滞留在归途中，刚才李小本张小祥还看到了爸爸妈妈，证明他们现在还健康的活着。我们在家等待他们回家过年很焦急，他们归心似箭更焦急。为了让他们对我们放心，我建议你们给自己的亲人打一个问候的电话。现在他们最想知道我们的情况，打电话吧，孩子们。？”
李小本拨通电话：“喂……”
电话里传出一阵阵嘟嘟声。
王婷玉提醒李小本：“小本，你爸爸的手机可能没电了。”
张小祥：“胖子，把电话让给我。”他一拔就通：“喂，妈妈，我是小祥……”
电话里传出钟欣云的激动得有点发抖的声音：“小祥，我的宝贝儿子，妈妈想死你啦……”
张小祥哭喊：“妈妈我等你回家过年……”
肖小虎看见电话，指着电话喊：“妈妈……”
陈小兰问肖小朵：“小朵，小虎为什么指着电话机子叫妈妈？”
肖小朵叹气：“唉，我弟弟才一岁就离开了妈妈，真的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他想妈妈的时候，我就打电话给妈妈，弟弟两年多只能从电话里才能听到妈妈的声音，久而久之，他把电话当成了妈妈。”
肖小虎吵着：“我要妈妈……”
肖小朵一边打肖小虎的屁股一边骂：“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妈妈正在路上，没在单位上，妈妈身上没有电话。”
李小本：“小朵，我想你妈妈可能和我爸爸、小祥妈妈同坐一辆车。小祥把电话让给小虎吧，他现在哭着要跟妈妈说话。”
张小祥把电话机让给肖小虎。
肖小虎对着电话喊：“妈妈……”
电话里传出“嘟嘟嘟……”
张小祥：“小虎，我给你重新拨打。”他接过电话再一次拨通了电话说：“妈妈，请你把手机让给郭阿姨，肖小虎要她。”
电话里传出郭霞的声音：“小虎、小虎……”
肖小虎哭喊：“妈妈，我要妈妈，我想死你啦，妈妈……”
电话里传出嘟嘟不断地声音。
肖小虎伤心的哭叫：“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呀？”
肖小朵：“小虎，钟阿姨的手机可能是没电了。”
肖小虎越哭越伤心，弄得在场的十几个孩子都跟着哭了起来。
王婷玉再也忍禁不住了，泪如泉涌，滚滚掉下。她带着孩子们唱起《我想妈妈》：
“寒风中我站在门口，
我在想打工的妈妈，
大雪下我站在村前，
我想你，妈妈，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家？
北风呼呼地吹，
大雪不停地下，
打工的妈妈，你何时才能回到家？
妈妈啊妈妈，过年了，我仍留守学校等着你快点接我回家……”
284．归途中
李经源跟伙伴们商量：“喂，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郭霞，欣云看来这场雪没完没了的下不停，连路堵车，特别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段，估计三两天无法疏通，我们可以绕道前行？”
郭霞：“我觉得这个办法好，钟姐你认为呢？”
钟欣云：“好是好，可是我们有那么多东西在车上，拿得动吗，再说我们买了几百块钱车票岂不是白丢了！”
李经源：“东西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拿一些，我没有多少东西，车票的问题我看就算了，车主也不愿出现这样的事情，出现这种情况是五十年一遇，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灾。”
钟欣云：“既然经源哥这么说，我们就按你的意见办吧。”
三个人把自己的东西从车上卸下来，重新打好包，背在身上。李经源背了个很大的包。他们从被堵的长长的车队中穿插过去，听到沿途的叫骂声，怨天尤人声不绝于耳。
他们下了高速公路，踏着厚厚积雪，一步一个深窟窿向前走去，向高山密林里走去，在雪堆雪坑中挣扎爬行。
一路上，象李经源他们一样徒步往家赶的人不少，有些实在走不动了，坐在雪地里歇一会，拿出包里的干粮充饥。
285．一座民房
李经源他们来到当地一家农民家中：“喂，老乡，有吃的吗？”
房主走出来回答：“有是还有一点点吃的面条，但我是要收钱的。”
李经源问：“多少钱一碗？”
房主：“二十块钱一碗。”
李经源：“你们打劫，这么贵？”
房主：“老表，你还嫌贵，我这里算最便宜的，不信你到别处去问问，有的要收三十块。”
李经源：“平常一碗面不过五六块钱。”
房主：“老表哥，你不想想，这一路下来，从我门前走过的何止万巴人，他们人多没有吃的东西。几天下来，因为路堵断了，外面的食物又运不进来，把沿途的东西不但买贵了，而且吃完了。我家也只有这么几斤的食物了，要不是看见你饿得不行，我真的不想给你们。你听说过在沙漠里用一斤金子换一斤食物的故事吗？”
李经源：“好吧，老乡，二十块就二十块，给我们下三碗。”
房主揭开锅，锅里的水正在沸腾，他往锅里撒下面。
郭霞站在灶门前烤火，身上的雪花融化成水蒸气，飘飘而去。
钟欣云拿出手机充电器，插入墙上的插孔里。
房主说：“没电。”
钟欣云：“为什么没电？”
房主：“你没看见高压输电线都被雪压倒了吗？”
钟欣云：“唉，不知儿子怎么样，连个电话都打不通，急死人了。”
286．山村
过年了，家家户户门口张贴着红红的对联，远远近近响起了鞭炮。
孩子们点燃鞭炮，雀跃欢呼：“过年了，我们过年啦……”
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桌上好酒好菜，人人脸上洋溢着欢乐和幸福。
287．徐小桌家
徐小桌站在门口眺望：“妈妈，怎么还没回家？”
小桌奶奶坐在灶前剥着冥钱，一张一张又一张。
徐小桌很失望的样子对奶奶说：“奶奶，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小桌奶奶：“下这么大的雪，路上走不了车。”
徐小桌：“奶奶，我想妈妈，过年的时候特别特别想妈妈。”
小桌奶奶：“小桌，乖孙子，我知道你想妈妈，啊！”
灶里柴火哔哔剥剥响，锅子里冒着腾腾热气。
徐小桌：“奶奶，今天过年吃什么？”
小桌奶奶揭开锅盖，锅子里煮着半锅红茹，上面放着两个鸡蛋。
徐小桌伸手去捡鸡蛋：“奶奶，我饿了。”
小桌奶奶：“小桌别急，先供了祖宗。”她拿大碗捡了一碗红茹，拿小碗盛了两只鸡蛋，摆到正堂神坛祖宗牌位前，点燃钱纸线香：“小桌，来给爸爸和爷爷磕头。”
徐小桌跪在堂前，磕了三个响头说：“爸爸，爷爷，我们没有钱买鞭炮，我给你们磕三个响头。”
远村近邻鞭炮声此起彼伏。
餐桌上，一碗红茹，两个鸡蛋，还有一碗煮萝卜，没有一点荤腥。
小桌奶奶把两个鸡蛋递给徐小桌：“小桌，把它吃了。”
徐小桌：“奶奶，你也吃一个。”
小桌奶奶：“乖孙子，奶奶不吃，你吃，你全吃了奶奶就高兴。”
徐小桌：“奶奶你吃什么？”
小桌奶奶：“奶奶喜欢吃红茹，还有萝卜。”
徐小桌：“奶奶，我想吃米饭，为什么不煮饭吃？”
奶奶叹道：“唉，你妈妈有好几个月没寄钱回来了，没钱买米，就连红茹也只有这些了，明天初一断粮饿肚子了。”
徐小桌哭了起来：“奶奶，我们家为什么这样穷啊？”
小桌奶奶：“这是命，我们命苦啊！”
288．教室
黑板上写着：“我们过年啦！”
教室门口贴了一副对联：万里春风催桃李，一腔热血育新人。横批是：“欢度春节”。
用课桌拼成的大餐桌上，鸡、鸭、鱼、肉、蛋卷饺子，菜肴十分丰盛。
师生二十多个人团团围坐成一圈，气氛十分欢乐。
唐红给孩子们的碗里倒满饮料。
张俊涛：“孩子们，今晚是2007年大年三十，你们二十三位同学的父母因大雪阻在归途，没有赶回家吃团圆饭，你们留在学校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希望大家吃好吃饱。来，大家端起碗，共同祝愿2008年我们大家都幸福快乐！”
孩子们齐喊：“2008年我们大家幸福快乐！”
姚重军往自己的碗里倒酒，对姚家农说：“爸你来不来点白酒？”
姚家农：“好吧，今晚我高兴，就破一次例，来一点白酒。”
姚重军对于山妹：“妈你也来点白酒。”
于山妹：“不要，我同婷玉喝一点红酒。婷玉，来吧？”
王婷玉：“我红酒白酒都不要，我跟唐主任喝点饮料吧。”
姚重军：“来，小朋友我们一起来干杯，祝你们新年愉快！”
王婷玉：“重军哥，我祝你心想事成！”
姚重军：“好一个心想事成，说得好，干！”
唐红：“孩子们，吃菜，多吃些菜。”
王婷玉挟了一只鸡腿给身旁的陈小兰：“小兰，吃。”
陈小兰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见王老师给自己挟鸡腿，不知是心生感激还是想到了妈妈，忍不住流出了泪珠。
王婷玉用餐巾纸给陈小兰抹去眼泪说：“不要流泪，大年三十，大家都要高兴，小兰笑一个。”
陈小兰强装笑脸。
李小本大口吃肥肉。
张小祥挟着鱼肉。
陈小兵吃饺子。
陈小军咀嚼鸭肉。
伍小妹用手抓着肉骨头啃。
肖小朵把鸡腿撕碎喂给肖小虎吃。
肖小虎突然哭了。
肖小朵：“你哭什么哭？”
肖小虎用手揉眼睛说：“辣眼睛了。”
于山妹拿了块湿毛巾给肖小虎搓眼睛。
王婷玉问姚重军：“重军哥，现在几点钟？”
姚重军看表：“七点半。”
张俊涛喊：“同学们，快点吃，吃完饭的同学跟我去学校会议室去看春节联欢晚会。”
289．徐小桌家
徐小桌：“奶奶，我们家那台电视机呢？”
小桌奶奶：“你爸爸出事后，欠了那么多的帐，人家收帐的搬走了，家里凡是能值一点钱的东西全被收债的拿走了，屋里只剩下搬不动的空壳了，唉！”
徐小桌嘟噜着嘴：“唉，连春节联欢晚会也没得看。”
290．学校会议室
屏幕上正在播放抗冰雪组诗
老师和学生们都被感动得哭了。
只有肖小虎在于山妹怀里睡了。
张小祥站起来喊：“同学们都不要哭，要坚强，我们的爸爸妈妈没有死，都还活着，兴许明天就会到家。”
孩子们都止住了哭，只有陈小兰还在悲哀泣啼。
王婷玉抚摸着陈小兰的头：“小兰……”
陈小兰伤心的哭诉：“同学们有爸有妈，迟早会回来，可是我……”
王婷玉把陈小兰的头搂在怀里：“孩子，我的可怜的孩子。”
屏幕上，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
唐红从袋子里拿出很多小红包，发给每个同学一个红包，说：“这是乡政府给你们的，书记和乡长原计划一起来的，因为他们正在组织广大干群抗雪灾，所以要我代他们向孩子们问好。”
李小本折开红包一看，里面装着一张一百元押岁钱。
唐红：“同学们，你们自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希望大家新春愉快。同学们，我们放烟花去。”
会议室门口，摆了一排烟花，同学们点燃烟花。
烟花冲上天空，在空中爆炸，绽放出多姿多彩的花朵。
孩子们欢呼：“哇，耶，好漂亮呀。“
291．徐小桌家
徐小桌睡在奶奶身旁。
小桌奶奶把徐小桌露在被外面的小手轻轻地挪了挪，用被掖好。
徐小桌在梦中呼喊：“我要，我也要……”
小桌奶奶轻轻地拍着徐小桌的肩膀：“小桌，小桌，你怎么啦？”
徐小桌惊醒说：“奶奶，我刚才梦见老师给同学发压岁钱，王老师从左边发到我时没有了，姚老师从右边发到我面前又没有了，全班同学，仅仅剩下我一个人没份，你说气人不气人？”
小桌奶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小桌子，奶奶知道往年这个时候，你爸爸都会给你发压岁钱，现在没了，你梦里还在想要压岁钱。奶奶瞎了眼，没有本事挣钱，这是奶奶卖鸡蛋攒下的一点点压岁钱，给你。”
徐小桌打开红包一看，里面装的全是一些角票，数了数总共约十六七元钱。
小桌奶奶：“奶奶原来卖鸡蛋不止这点钱，可是前段妈妈没寄钱回来，我买了些红茹活命，所以只有十七元钱了。”
徐小桌差点掉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奶奶，别说了，我不要你从牙缝里攒下的压岁钱，给你奶奶。”
小桌奶奶：“小桌子，听话，你拿着奶奶心里才好过一些。唉，奶奶没用，是个累赘，但愿早死。”
徐小桌：“奶奶，你不要悲伤，小桌子孝敬你，小桌子长大后会努力挣钱让你幸福，你要好好活下去，我要永远陪着奶奶。”
小桌奶奶笑了笑，笑得很勉强说：“小桌子，你妈妈还很年轻，她不可能大半辈子守寡，你妈妈一嫁人你就会跟过去的，你也陪不了奶奶多长时间的。”
徐小桌：“不，我不准妈妈嫁人，如果有人要抢走我妈妈的话，我就杀了他全家。”
小桌奶奶：“孩子，傻孩子，别说傻话，别做傻事。奶奶也不希望你母子俩守着奶奶受苦受煎熬。奶奶愿意你母子俩早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奶奶只担心一件事，就是你的这个倔脾气，你太顽皮，太爱惹事生非，真让奶奶放心不下，如果你妈妈嫁人后，你如何与你的后爸相处啊！”
292．野外
大雪不停的下。积雪把山上的竹子压弯了腰，把大树压断了杆，把夹谷堆成了平地，把小溪阻断了流。在以上画面里，解说人在说：“在新宁县记忆里，2008年春节的那场雪是一场百年不遇的一场大雪，不但大而且冰冻时间也最长。”
293．徐小桌家
屋旁的那棵大樟树上积了很厚的雪。一根又大又粗的支干伸到屋顶上，突然一声裂响，树支干断了，砸在屋顶上，把房子打了一个很大的窟窿，瓦片纷纷从屋顶上坠落下来。
小桌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和震动惊醒。
徐小桌被树支干压着，只听见哭声不见人影。
小桌奶奶拼命呼喊：“小桌子……”
雪堆下面传出徐小桌微弱的哭声：“奶奶……”
小桌奶奶用手拼命地扒雪。
雪夜里，村子里静悄悄的。
小桌奶奶跑出去，站在门口大叫：“救命……”
呼喊声惊醒了村子里的狗和人。
越来越多的狗叫着向徐小桌家跑来。
不少村民一边披衣趿鞋往徐小桌家赶来。
村长也赶到了，指挥村民救人。大家忙了好一阵子，从扒开的雪下面发现了徐小桌的两只脚，顺着脚往下面抠，看见了徐小桌的身子，再往下挖，看见一根又大又粗的树枝砸在徐小桌的脑袋上，伤口在流血，白雪被染红了。
徐小桌睡的床被压得稀巴烂。
大家齐心协力搬开树枝，抱出徐小桌。
徐小桌浑身是血，伤情十分严重，已经昏死过去。
大家纷纷议论：“怎么办……”
小桌奶奶气得晕倒在地。
村长抱起徐小桌急急往医院跑。
雪地上，脚印不断向前延伸，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向前滴了去。
294．新宁县人民医院
急诊室里，值夜班的医生查看完伤情，拨打电话：“喂，院长，今晚来了一个重伤员，生命垂危，请求立即组织专家会诊和抢救。”
村长和几位护送村民累得喘粗气。
院长，外科主任医生，护士长都赶到急诊室。
外科主任医生看了直摇头。
院长：“快，尽其一切所能抢救。”
外科手术室灯亮了。
徐小桌躺在担架车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院墙上的电子钟上显示出的时间是农历2008年正月初一5：20。
小桌奶奶赶到手术室时，墙上钟上已是6：30。
远处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
9点30分，手术室的门开了，主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小桌奶奶跪在地上呼叫：“医生，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孙子……”
主任医生搀扶起小桌奶奶说：“老奶奶，我们会尽力的。”
村长问：“医生，小桌伤情如何？”
主任医生：“大脑颅内瘀血过多，虽然做了手术，但生命仍处在危险阶段，我们一定尽力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现在伤者急需大量输血，医治费用是很高的，请伤者亲人先交两万元钱办住院手术吧。”
小桌奶奶：“要输血，要交两万元，我的天啊，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钱啊？”
村长：“大婶，救人要紧，你快给你媳妇打电话吧。”
小桌奶奶：“我媳妇没手机。”
村长：“我曾经记得小桌出走那次，你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我当时把它存储在手机里，我翻翻看。”村长在手机上寻找了很久；说：“找到了，号码是07694878163。”
小桌奶奶：“那是媳妇她厂里的电话。”
村长拨打手机，虽然通了却没有人接，村长又打了一次，仍然没人接。村长说：“没人接，怎么办？”
小桌奶奶：“哦，我想起来了，听心静说她租住的房子前面有一个电话亭，号码是07694949335，村长请你试试。”
村长拨通手机：“喂，请您叫一声你亭子旁边有一位叫徐心静的女士接一下电话。”
电话里传出：“请你稍等一等，”接着又传出：“徐心静，有电话。”过了一会儿传出徐心静的声音：“谁？我是徐心静，什么事？”
村长把手机递给徐小桌奶奶。只见小桌奶奶对着手机又哭又说十分伤心。
295．徐心静住房
徐心静一边哭一边收拾行李。她拉开抽屉，想找点钱，只见里面只有几张小票，加起来不过五六十元。她急得直跺脚：“没钱怎么办呀？”
敲门声。
徐心静开门：“啊，房东大伯。”
房东大伯：“徐女士，你的房租钱该交了吧。”
徐心静：“大伯，我现在确实没钱。”
房东大伯：“你有没有钱我不管，房租这点钱你得交。”
徐心静流着泪哀求：“大伯，去年底厂里托欠了我的工资，我连回家过年的车费也没有，我现在家里儿子出了事，正在医院等钱救命，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大伯，行行好吧，宽限个吧月吧，等厂里发了工资，我一定分文不少交齐房租。”
房东大伯心软了：“好吧，下个月一定交齐，不要再找借口啦。”
296．定能玩具厂
徐心静敲打办公室的门。
老宋打开门：“谁呀？”
徐心静扑通跪在老宋跟前：“求你救救我儿吧。”
老宋：“你怎么啦，新年初一哭什么哭呀！”
徐心静哀求：“老宋，我儿子快要死了，请你带我去找老板，发一点工钱把我，救救我儿子的命吧。”
老宋：“小徐，我真的不知道老板躲到哪里去了，真的不知道。”
徐心静：“老宋，我老乡都回去过年了，现在我在这里没有一个熟人，请你借点钱给我吧。”
老宋：“我同你一样，去年工钱没发，没钱回家过年，我哪里有钱呀。”
徐心静：“你想办法凑点路费给我吧，让我立即赶回去看儿子最后一眼吧！”
老宋搜遍自己的袋子，凑出一百多元钱：“也只有这么一点点了，你拿去吧。”
徐心静趴在地上给老宋磕了几个响头：“谢谢！”
老宋站在厂门口，目送徐心静离开后，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呸，正月初一见鬼啦，撞了个这么倒霉的兆头。”
老宋老婆看着徐心静的背影叹道：“这个女人真可怜的。”
297．徐心静住房
徐心静用尼龙盖在床上，背着个大包，出门把房门反锁上，望望天空。
雪花不停地飘落。
徐心静打了个寒颤，把衣帽戴在头上，踏着雪往外走去。
298．教室
二十多个滞留孩子围着王婷玉和姚家农，七嘴八舌：“老师，听说徐小桌受了重伤，在医院治疗，我们想去看看他行吗？”
李小本狠狠地说：“去看什么看，我但愿他早点死了的好。”
王婷玉两眼圆瞪着李小本，语气很重的指责：“小本，看你说什么，你一个小学生对人应该学会宽容，不要总记着仇恨过日子。”
299．新宁县人民医院
重症观察室。
徐小桌躺在病床上，输氧机在给徐小桌输氧。
小桌奶奶守候在床前，因为眼睛看不见，只能用手触摸着徐小桌，她很害怕他的脉博停止跳动。
王婷玉和姚家农来了喊：“奶奶，我们看小桌来啦。”
小桌奶奶：“王老师，姚老师你们坐。”
王婷玉坐在床沿上，拉着徐小桌的手呼唤：“小桌，徐小桌……”
小桌奶奶：“王老师，喊也没用，小桌他已经三天没醒过来了。”
姚家农问：“奶奶，医生怎么说。”
小桌奶奶伤心的哭了起来：“医生说小桌仍处在危险期，能否挺得过还很难说。”
王婷玉轻轻呼唤：“小桌，我是王老师，我和姚老师看你来了，小桌……”
徐小桌慢慢有了感觉，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王婷玉：“小桌有感觉，你们看，他刚才手指头动了一下。”
小桌奶奶触摸着徐小桌的脸，徐小桌的眼角上流出一滴泪珠。
王婷玉：“小桌，徐小桌，你终于挺过来了，医生，医生，医生。”
主治医生跑进来。
王婷玉：“医生，你看他有了感觉了，醒过来了，还流出了眼泪。
主治医生松了一口气说：“这孩子真的很坚强，能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真的很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