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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死刑﹝一﹞

──生命可以是辉煌庞大,也会是卑微渺小。

──同样的一个生命,在这一刻或许是辉煌庞大,下一刻转眼却有可能变得卑微渺小。

──但谁是决定生命辉煌庞大或卑微渺小的人?

──是王吗?

──他是有这个权力。

──但我们应该也有权力决定自己生命的评价。

──我们必须选择的是:到底是要自己决定?还是交予王来决定?

大厅中,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卜吉不安地站起来。他看着户外的天色。距离行刑的时间只剩一个时辰多些,但是大作大师还未归返。

「预定要执行的绞刑和裂刑已经在全岛公布,士兵也都分派出去,要求岛上的全体居民前往执刑地点观看原来的庄园主和大管家的刑罚,刑场上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绞架搭好了,裂刑要用的五头牛也被带到现场,不久前,接到回报,说是刑场聚集了五成以上的岛民,到了现在,恐怕有八成居民都已经聚集在那里了。」卜吉贵族有点不安且急躁地抱怨道:「但是,现在上位大人竟然还没回来……这……实在不应该。」

他下意识地望了望门外,随即想到若是大作大师回来,自然会有人在最快的时间内向自己通报,根本没有必要观看门外的动静。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暗道:「上位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因为真的出现,所引发的后续状况,造成现在这种有点混乱的局面,卜吉非常不满。他向来不喜欢处于这种不确定的状态中。

「这个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上位大人亲自去她家里?」李欧纳闷道:「待会行刑之后,还要发布你我分任岛上行政官和庄园管理者的王命,这么重大的事,上位大人出行后,竟然迟迟未返?那个女孩的身分,有这么大价值吗?」

「这件事的确很怪。」卜吉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们都不知道大作大师前往真的家里,是为了帮真的婆婆治病,还以为他到那里去只是查问事情而已。

耗费能量之力帮人治病,这种事情实在太离谱,大作大师当然不想让他们知道详情,以免他们做出更多不必要的揣测。

这件事要是传回王城里让东越王知道,东越王必然详细询问,以东越王的精明,他势必得说出全部详情。

能不多事,就省一事。于是,大作大师前往真的家里时,只告知李欧和卜吉,自己要去调查真的身世,原因还不让他们多问。

种种异常,难免让人疑惑,李欧和卜吉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上位大人这样做,必然有他考虑的因素。」李欧想了想后,叹声道:「他可是上位大人,我们不该质疑他的作为。」

「我是不该质疑。」卜吉无奈地说:「只是……太奇怪。」

「好啦,不管怎样,相信上位大人会在行刑前回来,至于那个叫……什么……喔,那个叫真的女孩,就算我们不问,上位大人迟早也会让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卜吉点了点头,心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两人谈话之间,汤德走了过来,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刚刚我在行刑队那边找不到你们。」说着,径自拿走放在卜吉桌上的那盘花生,坐进另一张椅子里面。

「我们在等上位大人回来。」卜吉没有好气地说,还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汤德贵族平日游手好闲,年纪都已经快三十了,比李欧和卜吉年长了好几岁,却连最基本的四级官员任用资格都没有拿到,对于住在王城里生活的贵族来说,这是罕见的现象,因为大多数像他这个年纪,还拿不到四级官员任用资格的贵族,早就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庄园领地过日子了,那像他居然有脸继续待在王城里。

「刑场那边的行刑队准备好了吗?」李欧望着汤德。

「准备好了,那两个该死的犯人已经带上了枷,正在被送往刑场的途中,现在就等上位大人回来下令执行刑罚。」汤德把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说真的,绞刑我已经看过不少次,却没有看过裂刑,今天可以长长见识。」

「绞刑常见,裂刑难得。」因为是自己裁定的刑罚,卜吉解释道:「裂刑是我们东越王国最严重的惩罚,唯有罪大恶极者,才会被判定裂刑。岛上的那个大管家,竟敢出卖国境边防的消息给海盗,唯有裂刑的判定,才符合他的犯行。」

「这个卖国贼的确该被判定裂刑,你的判定很恰当。」李欧点头。

「对了,刚刚苏菲跟我说,裂刑非常痛苦。」汤德道:「而且很可怕。」

「是很可怕。」卜吉道:「而且受刑者会死得很痛苦。」

「怎么个痛苦法?」

「到时候你自己看吧。」卜吉实在懒得跟他多说。

「唉唷,说来听听嘛。」汤德翘着二郎腿上下摆动。

卜吉斜看了他一眼。连这都不知道,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行为举止和气度更没有一点贵族的姿态,他的家人是怎么教养的?

「裂刑是怎么个死法,那本《行政通则》上写得很详细。」李欧道:「你没看过?」

「老实跟你们说,那五本厚得可以要人命的书我没有认真看过。」汤德无所谓道。

「你,好大胆,竟然敢说《政策通论》、《能量通识》、《行政通则》、《民政通则》和《军事通则》是要命的书?」卜吉道:「那是贵族必看必读的大五书,你不是贵族吗?」

「你现在是质疑我的贵族身分吗?你凭什么?」对于身分的指责,在贵族之间已经可以构成侮辱,汤德怒视道:「你算什么?」

「我是王的三级官员。」卜吉傲然说道:「看到像你这样的贵族,当然要指责。」

「小小的一个三级官员很大吗?」指责和侮辱性的质疑,两者的性质不同;侮辱可以强硬反驳,但是合理的指责,明面上,汤德得忍住脾气往肚子里吞。但他依然轻蔑地说道:「人家李欧贵族是王的二级官员,同时家大业大,他指责我,我没有话说,至于你,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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