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就是洛歌吗?”一个浑身肌肉饱绽扛一把大剑的汉子向瘦小的乞丐问道。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看到大汉满脸凶相,气势汹汹,小乞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那大汉颇不耐烦道。
“这……”洛歌支支吾吾道。
“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问你是还是不是!”大汉终于失去了耐性,一把揪住洛歌的衣服把洛歌从地上拽起来,恶狠狠地问道。
洛歌无奈,只好屈招道:“是。”
大汉把洛歌往地上一扔,犹自恼火道:“这不就结了吗?婆婆妈妈的,真叫人火冒三丈!”
“请……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洛歌见这大汉凶神恶煞的,只怕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彬是你叔叔对吧?”大汉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爷,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啊,我们只是远房亲戚,不常走动的,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关我的事啊,何况我只是一个小乞丐,身上也没钱!”洛歌极力解释道,唯恐惹祸上身。
听完洛歌的一番说辞,大汉先是轻蔑继而更是满脸的不屑与鄙夷,然而自言自语道:“你瞧瞧,这就是你唯一的亲戚,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你说你,自己劳碌半生,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出人头地,成为了封君,受封了领地,连一天都没享受上,就嗝屁了,倒是便宜了这臭要饭的!”
“你……你说什么?洛彬叔叔死了么?”洛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实在话,洛歌和这位洛彬叔叔虽说是远亲,基本上都快八竿子打不着了,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情谊。其实也就只见过一次而已,那还是在洛歌小时候,家道中落之前。那时洛彬还只是一个落魄的流浪剑客,父亲曾经留让他在家里住过几天,后来还荐了一份差事给他。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成了封君。”洛歌心里讶然,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醉酒失足落河淹死的!”大汉没好气道,“真不知道你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总而言之,他就剩下你这么一个继承人了,现在你马上跟我走,咱们佣兵团五十多号兄弟都等着见你这位封君大人呢!”
“我,封君大人?”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洛歌所知的范围,洛歌仍然难以置信。
“行了,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跟我走吧!”说罢大汉也不管洛歌是否愿意,硬拉着洛歌就要上路。
“能不能先等一下。”虽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封君,洛歌可不敢托大,还是以打商量的口气请求道。
“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继续要饭啊?”大汉皱眉道。
“不是,那个,我想先和我的朋友们告别。”洛歌涨红了脸说道,他知道大汉会怎么笑话他。
果然,大汉闻言便肆无忌惮地大笑:“哟,你个小叫花子,还有朋友,不会还是小叫花子吧?”
“请你放尊重点!你可以侮辱我,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朋友!”洛歌不禁正色说道,大汉听了倒是一愣,“他们,他们一向很关照我,我不能就这样不辞而别,他们会担心,会出来找我的,找不到我他们会伤心的,所以,能不能……”
大汉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极为不耐烦地道:“去吧去吧!大爷我就在那边的广场上等你,过了半个时辰要是你还没来,我就当你自动放弃继承权了啊!”
得到了许可,洛歌便赶紧一溜小跑往河堤上跑去。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就算在梦中洛歌也从未想过,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一下子从一个在街头乞讨的乞丐一跃成了牧守一方的封君。这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么,洛歌赶紧掐了掐自己的脸,哎哟,生疼!
“我要怎么跟他们说呢?从此以后大家还可以再做朋友么?”眼看快到河堤了,洛歌内心不禁纠结万分,“算了,实话实说吧!”
来到河提上,一眼望去,只见桥洞下蜷缩着十几个小乞丐,年龄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年龄最小的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全都衣衫褴褛,瘦弱不堪。其中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高兴地叫道:“你们看,洛歌哥哥回来了。”
“这么早?”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乞丐迎上前问道。
“难不成遇到了好心人,又给了你一两银子。”另一个小乞丐开玩笑地道。
听说有银子,一下子所有小乞丐的眼里似乎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纷纷围拢过来。
“真的吗?洛歌,你真的要到了一两银子吗?”
“乖乖,这下咱们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洛歌哥真有出息,竟然又要到一两银子,同样是做乞丐,这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众人也不管是真是假,只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不过上次洛歌这么早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有好心人赏了一块碎银子。
“大家静一静,听听洛歌怎么说!”高高瘦瘦的乞丐招呼大伙道。
“各位,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沉吟半响,洛歌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死了,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我就要去继承他的财产了,接我的人还在等我,所以我是专门回来向你们道别的。”
听了这番话,小乞丐们一下子全都沉默了,眼见平日里一起同甘共苦的伙伴离去,奔向一个美好的前程,祝福有之,羡慕有之,甚至些许的嫉妒也有之,当然更多的还是留恋与不舍。
“洛歌哥哥,你不要走,明雪不要你走!”脏兮兮的女孩儿拼命拉着洛歌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
这些人里面除了先前那个高高瘦瘦的乞丐君石,就属明雪和洛歌的关系最好。洛歌依然清晰地记得有一次自己发高烧,浑身忽冷忽热,那时就是明雪这小丫头彻夜不眠地照顾自己,没钱买药,君石就到大街上去扒窃,后来被人发现了,几乎把君石打了个半死。
这个桥洞,这些小伙伴们,这里的一切,都早已是洛歌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自从父亲被诬陷下狱,冤死狱中以后,家道中落,母亲也郁郁寡欢,很快就身染沉疴,追随父亲去了,这许多年来,洛歌一个人孤苦无依,辗转流离,直到来到这里,才终于心有所寄,自己其实早就把这里当作了家,把这里的人当作了亲人,又哪里割舍得下。
此刻,看着一张张稚气未脱又充满关切的脸庞,洛歌的泪水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擦了一把泪水,洛歌哽咽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等我在那边一安顿下来,我就过来接你们,到时候咱们一起享福,再也不用每天沿街乞讨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洛歌哥哥!你真的会回来接我们吗?”
“那当然了,洛歌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洛歌摸着明雪乱蓬蓬地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
“好,那咱们拉钩,骗人是小狗!”明雪孩子气的说道,依旧不大放心的样子。
“十四岁的姑娘,都快及笄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洛歌不禁笑道。
“不嘛,我就要!”明雪一努嘴撒娇道。
“好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下总行了吧?”洛歌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明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真的要走吗?”君石问道。
洛歌坚定地点点头,这不仅是自己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会,同时也是这里所有人的一次机会,自己不可能就让其白白流走。
“那你多保重!”说罢君石别过头去,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光。
洛歌笑了笑,伸出双臂重重地和君石拥抱在一起。
“替我照顾好他们,尤其是明雪,她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你自己也要多加珍重!”
“放心!”
洛歌点了点头,君石的话一向很少,方才简短的两个字,便已代表了他的承诺,而承诺,他会不惜自己的性命去守护。
黄昏时分,一个魁梧的剑士懒散地躺在广场中央喷泉池的台子上,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映着斜阳,一个单薄的影子遮住了他的双眼,大汉斜眼瞧了瞧来人。
“都交待完了?”
“走吧!”洛歌说道,脸上的表情从未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