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隋然,在镇中学读初二。
学校离家只有五六里路,我骑自行车十几分钟的路程,可令我讨厌的是要经过一片墓地。
老家交通情况比较落后,只有这么一条大道,如果绕远的话得多走一倍的路程,好在平时我住校,一周回家一趟。
今天是周五,最后一堂课,同学们早已无心学习,在学校憋了一个礼拜,就学校食堂那伙食,嘴都淡出个鸟来了。
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也理解我们,所以这堂安排的自习课,他在讲台上玩着手机,时不时嘴角露出微笑,肯定是跟女孩聊天呢。
盛夏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烈日炎炎,瞬间便阴沉了上来,隐隐伴随着雷声。
我瞥了一眼后桌的亮子,这小子根本毫无反应,正趴在桌子上蒙头大睡,肯定昨晚又通宵了,他从来不认真学习,就知道玩游戏,不过人家篮球玩得好,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的眼光,令我羡慕的要命。
班主任放下手机,皱着眉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对我们说,“同学们,今天天气不好,咱们提前下课,路上结队注意安全。”
我转身拍了一把亮子,这小子揉着惺忪的双眼,“下课了?”
“要下雨了,走,赶紧回家。”
亮子和我是同乡,平时关系不错,他身体壮的像头牛,跟他一起我也少了很多麻烦。
“然子,你先回去吧,跟我妈说我去小姨家了。”亮子嘿嘿一笑。
看见这小子一脸贱笑样,我就知道他肯定不干好事,又要去网吧通宵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小姨家离学校很近,每次都用这个做挡箭牌。
亮子喜欢玩一个叫刀塔的网络游戏,成天翘课去网吧,他也拉着我去玩过,可我一看就头疼,连路都认不清,被亮子讽为书呆子,朽木不可雕也。
我不愿看到自己的好友成为一名网瘾少年,也曾劝过他,可亮子说了,他根本不是块学习的料,他计划好了,等毕业就去当兵,他家一亲戚在部队里,好像是个大官。
我看了下手表,4点50分,天阴的愈加厉害了,厚厚的云层吞噬着天空每一丝的亮光,渐渐开始起风了,空气中弥漫着沙土的气息。
千万不要把我淋半道上,我心里默默祈祷,骑上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向家骑去。
事与愿违,在我骑到一半的时候,雷声更近了,豆大的雨滴随之而至,在空出画出条条直线,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我身上的那层薄薄的雨披向纸一样的脆弱,“该死的,还是逆风!”
雨借风势,瞬间将我全身打了个透,雨水沿着头发留下,模糊了我的视线,使得我每前进一步都很困难。
“靠,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不要老子命吗?”我甚至后悔没有跟亮子一起去上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淋成落汤鸡。
我知道,再往前走1里地有一个磨房,虽说已经废弃了,但起码能为我避一下风雨。风太大了,我只能下来推着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往前挪,“太惨了!大爷的!”我恣意的爆着粗口。
当我来到那座磨房的时候,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已经一缕一缕的变成小辫了,我走进磨房,心疼的摘下书包,万幸,书包是防水的。
“靠,运气真背!”我愤愤不平,走向磨房中间的大圆石盘。
这座磨房已经废弃十几年了,木门已经不知去向,剩下两根光秃秃的门框子,四周墙壁破败不堪,墙体的部分石头裸露在外,屋顶也已经漏雨。磨房中间就是这块大石盘和石碾子,不过明显很久没人来了,上面堆积着厚厚的尘土。
我掏了掏口袋,果真有一块卫生纸,不过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湿球,去他大爷的,我看了看自己这狼狈样,也不管干不干净了,随便抹了两把石盘,一屁股坐了上去。
外面雷声轰鸣,雨势丝毫不减,咆哮的雨水在地面汇成一片,向着低洼处奔腾而去,屋顶也啪啦啪啦的漏雨。
“雨啊,赶紧停吧,我爹娘正等我回家呢!”
我低着头拧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墙角,那里有一块红布,下满盖着什么东西,让我奇怪的是那块红布居然那么整洁,方方正正的,一丝灰尘不染,与这杂乱无章的磨房格格不入。
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树枝,慢慢来到红布跟前,那块红布整整齐齐、完完全全盖住了什么,不留一丝间隙,似乎有人刻意为之。
我心底一颤,这里已经荒废十几年了,离的最近的村就是我们村,也有差不多二里地,平时根本没人来,怎么会出现一块这么整洁的红布,就好像刚放上一样。
下面盖着什么东西?我心底有股强烈的冲动要掀开这块红布,又怕有什么意外,一时犹豫了起来。
不就是块布吗,能有什么东西,犹豫片刻,我终于下定决心,用树枝轻轻掀起一个角。
露出毛茸茸的一条尾巴。
是什么动物!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继而把红布完全的掀起来。
一只死去的狐狸。
它安详的躺在那,身体蜷缩成一个球状,草黄色的毛发柔软而整洁,若不是嘴角的一丝血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不知为何,看到这我心底有种莫名的心疼。
像我们这种偏远落后的小山村,狐狸被视为不祥之物,我强行将心底异样的情绪排除,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念了一通,然后捡起红布给它重新盖上。
那块红布不知什么质地,表面看上去有些粗糙,摸上去却像丝绸一般柔软,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这不像一块布,比我家大黑的毛还要顺滑。
我啐了自己一口,多管闲事!心道等雨小一些赶紧走。
回到石盘那坐下,我发现屋里漏的雨小了一些,先前的水滴都连成线了,现在隔一会才啪的滴一下,心底高兴,该死的雨终于要停了!
好像不对,我蓦地发现一丝异常,怎么外面声音还是那么大。
向外望去,雨并没有减小,反而有了更大的趋势,地上溅起层层水花,远处白茫茫一片。
我叹了口气,不会吧,雷雨这么怪,几米的距离雨势差距这么大,我听村里老人们说过,雷雨最奇怪了,有一年村里下雷雨,整座村子都瓢泼大雨,而村外的庄稼却是滴水未沾,那是因为下雨的云彩刚好在我们村头顶上。
“居然被我撞上了,不知村子里雨下的怎么样呢!”我掏出手机,靠,没信号,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就在我手机刚刚锁屏的刹那,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光,蓦地发现身后的石碾子往前动了一下,我全身寒毛都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