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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有剌客

半夜时分,赵错正躲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有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手蹑脚的走过,又像是猫儿在飞奔,隐没在风声中几不可闻。赵错骤然惊醒,侧耳仔细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然而总觉得有些不对。飞快的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走到院子中,借着朦胧的月光,赵错举目四望,仔细搜寻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处。但见夜风吹拂,树影摇摆。心中一动,悄然来到高大的樟树底下,顺着树杆游身上了树,匿身于三丈余高的树梢之上,四周的景物尽收眼底。

夜已深,万家灯火俱寂。然而巡抚行辕的大院中,仍有一片宅子依然灯火通明。突然,只见一道黑影在屋顶暗影处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逝,在阴影中穿梭前行,在那片房屋间搜寻些什么。

“有剌客!”赵错大吼一声,声音在寂静夜空显得特别的清晰,传出很远很远。同时,人已自树上纵身而下,在一丛矮树上借力一荡,已经到了十余丈开处。运起轻功,在屋顶上飞腾纵跃,不过转眼功夫便来到刚刚那黑影出没所在,可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喊声引起了骚动,巡逻的士兵发散开来,加快脚步向各处角落搜寻。“在这里……”有士兵发现了赵错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大喊一声,横刀堵住去路,凝神戒备以防眼前之人逃脱。众士卒纷纷围拢过来,密密麻麻的围成一圈,手中明晃晃的刀枪都对向赵错,杀气森森。

赵错一阵错愕,急道:“还不去搜剌客?”

“什么人?胆敢夜半持械进入巡抚行辕,还不速速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赵错猛然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才能解说清楚这误会。心如电转,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缓缓的将宝剑放在脚边。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一念及此放声道:“在下赵错,有急事求见抚台胡大人……”声音不大,但运足中气压过在场兵士的喧嚣之声,远远送出去。

众兵士虽不识赵错其人,但多少也知道其名头,登时有了短暂的安静。

“休用多言,拿下……”短暂的安静之后,几个兵士挚着刀枪不依不饶人逼近过来。

“且慢……”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兵士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胡汝贞手中拿佩刀走了过来,随同汝贞一同过来的还有徐文清。待看清来人之后,胡汝贞沉声问道:“赵错,夜半三更的,到此何事?”

赵错辩解道:“方才,在下看到此间有黑衣人鬼鬼祟祟的夜行。料想不安好心,于是喊了一声‘有剌客’,便追了过来。”

胡汝贞又问道:“剌客呢?”

“我追到这里的时候,便已不见了。”赵错这话虽然说得镇定,但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徐文清低声在胡汝贞耳边道:“赵错就在眼前;万一当真有居心叵测之徒混进来,不可不防……”

胡汝贞略一权衡,下令道:“给我搜,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众兵士得令,分头四散搜索而去。

“啊!有鬼!”一声女子的惊惶的呼叫声响起。

就近的兵士赶了过去,昏暗中依稀可辨那是一个待女,手中端着托盘,急忙问道:“在哪里?”

待女慌乱的朝前方胡乱一指,道:“刚才看到有个黑影一闪的,往那边去了。”

“追……”众兵士顺着待女所指的方向搜索追去。

赵错听到发现刺客,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猛一抬头,只见一个待女从月门洞中转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端着几个碗碟,料想是送宵夜来的。她低着头顺着回廊一路缓缓行来,已经到了胡汝贞等人身后不远处。

这里吵吵嚷嚷的乱了这么些时候,这待女居然……一念及此,赵错突然有着强烈的不安,脱口而出道:“胡公,小心……”不及多想,弯身捡起地上的宝剑,连滚带蹿,抢上前去。

那侍女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篷幽蓝的光芒自托盘底下闪现,带着破风之声密密麻麻的洒来,分别笼罩住赵错与胡汝贞。赵错不及起身,手腕翻转把剑在舞成一片光影,护在身前,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将袭向自己那些光芒尽扫落于地。那些光芒竟是一枚枚湛上剧毒的细如牛毛的钢针。赫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器——暴雨梨花。暴雨梨花制作极为精巧,非能工巧匠不能打造,最多能一发三十六枚牛毛钢针,让人防不胜防。

待女毫不迟疑的将手中托盘与碗碗碟碟的向着赵错迎面甩来,赵错挚剑挑开,飞身急刺。待女一抬腿掀开裙裾,取出绑在小腿上的一把小弩。小弩通体漆黑,看不出是何材质,但制作极是精巧。待女纵身飞退,抬手间连珠箭发,去势劲急非常,一连十箭,箭箭首尾相连。箭头上同样皆泛着幽蓝的光芒,可见同样是湛了剧毒。赵错挥剑连挑五箭,而后五箭却是乘着赵错无睱分身之时,越过其身畔,射向远处的胡汝贞。

待女身形缓了一缓,赵错的宝剑剌近胸前,急忙挥起小弩挡在身前,套住长剑一扳便锁住剑身。只听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这把小弩居然是精钢打造,以七星龙泉剑之利一剑也削之不开。锁夺拖拽间,侍女身体前倾,后腿飞起,一招蝎子摆尾倒踢向赵错脑门。闪避已经来不及,赵错运功护住顶门硬挨了这一记,只觉得一阵晕眩,脚下踉跄。强行定住神魂,手中宝剑一震,却也挣脱了锁拿。

“是你?”

“是你……”

只是一个照面间,两人已经认出了对方。那精致而带着几分风霜的黝黑面庞,正是几天前曾与之一战的二大王徐凌薇。赵错更不答话,长剑挥刺又至,徐凌薇举小弩将长剑格在外侧。长剑回转向着前一个刺挑。徐凌薇以小弩压住长剑,脚下运劲,借着一挑之劲,弹跃飞身上屋顶。

徐凌薇讥笑道:“看你所为,也不是什么自命清高迂腐不化的所谓君子;以你的本事,江湖之大任你逍遥。为何还要充作朝庭鹰犬,为胡汝贞这欺世盗名之流卖命?”谁料,落下之时用力不匀,一脚踩破了瓦片,脚下踏空用劲不上,急切间远遁不得。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盗?赵错岂能容她脱身,如影随形般已到半空,口中反唇相讥。

徐凌薇只得返身架开剌来的长剑,道:“哼!天下间的官员都是一个样子,需要你的时候,自然将你高高供起;若是发现已经用不着你了,便将你视为奴仆。让本姑娘为你引荐一条明路,如何?”

“如你这般为匪为寇,终日飘泊,有今朝,没明日吗?”

……

两人口中针锋相对,手上却一刻也不曾停下,转眼又过了十余招。徐凌薇身在险地,忌惮更有高手前来,早已心生退意,奈何赵错剑招如疾风骤雨般攻来,应接不暇,苦无脱身之机。

“大帅……大帅,怎么了?”只听有士兵焦急的声音传来。

徐凌薇冷冷一笑,恨恨的道:“我的暴雨梨花湛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胡汝贞已经命不久矣。你等如若冥顽不灵,就等着为他陪葬。”

赵错不由得抽空眼角回转一瞄,只见胡汝贞跌坐在地情况不明,旁边还有两人倒地不起。由是心神一荡出手便慢了半拍。徐凌薇好不容易寻得如此间隙,再不迟疑施展轻功身如飞燕,几个纵跃出了巡抚行辕不知所踪。

“还不快去请东璧先生过来……”徐文清冲着不知所措的士卒吼了一声,转而焦急的唤道,“赵错,不要追了……快过来看看……”

赵错返身一跃回到胡汝贞身旁,只见胡汝贞脸色发青,有痛苦之色,正运功调息尽力延缓毒性发作,看来徐凌薇所言不虚。原来,刚才得赵错出声提醒,而胡汝贞反应也足够快捷,但在密密麻麻的牛毛钢针笼罩之下避无可避,立时内功运遍全身,并舞刀护住身全身要害。终究是仓猝,虽挡下了大多的钢针,还是有几枚给漏过去击中。而身后两个兵士可就没这份能耐了,只是被暴雨梨花的笼罩的边缘波及,已经中针倒下。徐文清堪堪避过毒针,正惊魂未定,听到士卒的叫声一转头就见到胡汝贞已跌坐在地,急忙唤回赵错。

赵错运指如飞封住胡汝贞身上诸处大穴,拦阻血气运行。二话不说,便撕开胡汝贞的上衣,只见健硕的胸膛、臂膀上几处青紫发肿,正是中针之处。随后挥剑飞快在肿起处挑开,剔出几枚细如牛毛的钢针,放出毒血。

赵错草草处理了一下胡汝贞身上的伤口,道:“来,帮忙扶胡公进去屋里面休息。”

众兵士簇拥着扶胡汝贞进去书房。

赵错又过去查看了倒地的另两人,只见这两人猝不及防间头脸之上皆中了多枚毒针,业已毒发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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