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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茶寮风波

不一会,饭菜上来了。三人无话,各自吃食。

徐廷锋与张德心中着急,吃得很快,三两下便扒光碗里的饭,就要吃饱的样子。然而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赵错却是慢吞吞的细嚼慢咽。眼看着就要变成独角戏了,赵错不满的用筷子敲打着盘子道:“慢慢吃,还有鸡没上呢,急什么?饿死鬼投胎似的。”

张德哭笑不得,道:“随便吃饱就得了,干嘛还要点个上得这么慢的?分明就是……”

赵错道:“有好的给你吃就吃,还埋怨啥呢?”

张德无语以对,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有一高一矮两个汉子从北岸风尘仆仆的过了桥,往茶寮走来。这两人头戴斗笠,把沿压得低低的,几乎看不到脸。就在他们正要走进茶寮之时,却见路边的树干上拴着三头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不由得迟疑的停下脚步。向四周张望,便注意到了茶寮当门赵张徐三人这一桌,不由多看了几眼。但见这三人只顾着吃喝,并没有什么异样,两人嘀咕了一阵,然后才走了进来。

这两个汉子在里面找了个不显眼的桌子坐下,抄着外地的口音,叫来伙计,开始点菜。这里的菜式只有几个农家家常小炒,这两人似乎不太满意。伙计前脚刚走,其中个子稍矮的汉子便站了起来,紧跟其后,便走进了厨房。

“这不是有鸡吗?怎么不跟我说?”一个粗嗓子的外地口音说着。

“这是外面客官要的。”

“嘿嘿……让他们等一会,我哥俩饿了,先给我了。”

“嗯……嗯……嗯……放下,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厨房中传出争执之声,只见那矮个汉子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鸡肉出来,店家紧跟其后,想要强争夺,又怕打翻了。那矮汉子脚步左一摇右一晃,护着那盘鸡肉始终将那店家挡在身后,嘴里呵呵的笑道:“老叶,那店小二还说没什么好吃的了,这不还有这个吗?”

店家苦苦哀求道:“这鸡是另一桌客官的,他们已经等久了,可得讲个先来后到。你要的,我现在可以马上给你宰一只。”

矮个汉子不满的道:“我兄弟俩急着赶路,等不及。我又不是不给钱,也不是全要他的。”

高个汉子老叶帮腔道:“九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干嘛不整个端出来。店家再给他们宰一个不就行了。”于是,已不容分说,抓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

矮个汉子九郎一拍大腿,道:“对啊!”抓起一块鸡肉边嚼,边转身欲又往厨房里去。

“你们这是……”店家拦住九郎,气得直跺脚,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眼巴巴的看向赵错这桌。

徐廷锋听得真切,虽然对两人行为不悦,即也不愿与店家为难,于是温和的道:“算了!不是还有半边吗,快点上来就是了。”

老叶加重语气,沉声道:“九郎!……”

九郎停下脚步。

店家感激的向徐廷锋道:“是的,客官真是大人有大量!”说完,便赶紧走向厨房。

老叶抬头,斗笠下是一张凹凸不平的麻子脸。冲着徐廷锋一笑,抱拳道:“抱歉,朋友!我兄弟莽撞,得罪了!这顿饭钱算在兄弟我账上。”

张德愤愤的嘀咕道:“好像我们没见过几个钱似的。”

徐廷锋歉和的道:“谢了,不必!”

张德埋怨道:“徐大侠,你怎么这么好说话的?这两人简直是太可恶了,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蛮不讲理的人……”

这两人的所为,赵错虽然没怎么特意去看,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赵错的眼睛和耳朵。低声淡淡的道:“有戏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德见赵错神色有异,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他们有问题?”

赵错轻轻的点头,小声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我猜的不错,倭寇大部应当离此地不远了,这两个是先行出来的探路的。”

张德有些兴奋,却又有着疑惑,问道:“他们是从北岸过来的,又没有带着武器。何以见得?”

赵错撇了张德一眼,道:“探路就不用回返?你想想,倭刀这么扎眼,一旦显露,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我是倭寇’?既然是探路,又不是去动武,何必时刻带着在身上?”

张德佩服的道:“有道理!”

徐廷锋忍不住插了一句道:“倭寇横行,向来是抓当地乡民当向导,何必自己探路这么麻烦?”

赵错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懂什么,但还是解释道:“还不是前段时间做孽太多了,已经是闹得民怨沸腾了。加上捉去的向导见过有几个回来的,事后除了入伙一途,更多的是灭口。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还能出了胸中这口恶气。这事情多了,他们还能完全相信捉来的向导吗?没到迫不得已,他们是不愿冒这个险的,这就得有人先行探路。”

徐廷锋徐徐的点了点头。

赵错与张德又道:“看你的样子,不是也觉得这两人可疑吗?给说说你都看出了些什么?”

张德想了想,道:“这两人练过武。总戴着斗笠,进了茶寮也不摘掉,总感觉怪怪的,有点鬼鬼祟祟的味道。”

赵错等了等,确定张德没有别的发现,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也差不多了!不知道刚才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们俩个见到我们的马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张德回想了一番,不大确定的点了点头。

赵错又道:“你有没有想过斗笠下藏着什么秘密,是不能见人的。”

张德冥思苦想,却是不得要领,只得摇了摇头。

赵错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张德晃头躲避,猛然醒悟,道:“头发……”倭寇是削头梳髻的,与大明风俗大异。若是假倭,为了掩饰其身份来历,更是马虎不得。

也许是兴奋,张德这一嗓子声音不小,茶寮里的人都听到了,目光汇集过来。赵错急中生智,恶作剧般的继续去摸他的头。张德立时也知道要坏事了,但尚有几分急智,接着愤愤道:“乱了,别再弄我的头发,我要生气了。”

赵错嘻嘻笑道:“你不告诉我那姑娘是谁,是吗?……”

徐廷锋一看这架势,瞪着赵张两人,重重的敲击着桌面,训道:“闹什么闹?老大不小了,没个正经的,让人笑话。”

赵错抬头四望,果然茶寮中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特别是那两人眼神中的疑虑。“霍”的站起身来,两眼一翻,道:“看什么看?”凶巴巴的,一副要找架打的样子。顿时,所有的目光都收敛了回去。

这一场,算是圆过去了,至于疑似倭寇的两人打消了几分疑虑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伙计捧着一盘鸡肉走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陪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三位爷,慢慢吃。”

三人继续吃食,只是慢了许多。

席间,徐廷锋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拿个活口?”

赵错也尽量压低声音,道:“这些是亡命之徒,口紧得很。就是能问出来,怕也迟了。放长线钓大鱼,摸他们的宿营地。一会,我跟在他们后面吊着;张德,你跟着我,沿途留下记号;至于徐大侠,留在这里看着马匹,等辜大哥带援军到来。”

张德点了点头。

徐廷锋知道,赵错这是要撇下自己,难免有些不悦,道:“都这时候了,莫要意气用事。我是给你接应的,武功比张德好,我跟你去,张德留下。”

赵错想了想,虽然不愿与此人同行,但也明白徐廷锋所言在理,此时也不好强行与之争执,便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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