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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引文2:气概》

(20141201初稿,20160419定稿,2672字)

“尘封两千多年的引仙遗址再度出世了,修真界要风波再起啦。这世道本就颠沛艰难,若再起沧桑幻变,真不知是甚么光景。”

这是连周山下连周城中一处不起眼院落里。连周山巅持续三天的山崩地裂异象刚过,倾泻而下的岩石泥流漫山遍野,滚滚卷来的乌云尘土压城欲摧,整座城市狼奔豕突恍如末世。这样混乱景象下,这处无人在意的破旧院落里,却有一株桃树倔傲孤立,在凄冷风中,显得格外坚硬。

树旁边立着一位青年男子,一边望着滚滚压来的漫天风云,一边讲述着关于引仙传说的过往。

男子身材短小,面颊瘦削,喉结也并不十分凸起。仅外表而言,并无多少男子气概。然而人人谈之惊惶的引仙传说他却述说地很是平静,好似他正在审视这段历史的发生。平静之中,是常人难有的疏狂气度,仿佛欲要与这世界变幻的轮轨同行。

安静倾听的是檐下一位引针刺绣的青年女子。女子相貌丑陋,本该象征着高贵的光洁额头上,没有精细柔曼的鬓角,只有间间疏疏的枯发几缕,甚至梳不成宫装头髻,索性便用粗布扎成一绺麻花辫。额头下的瓜子脸蛋亦非青瓷玉肌,结出很多疤块痂痕,望之见丑。唯一可取是一双清亮明眸,此刻却更显衬她的脸孔斑驳。

然而看着她,你却绝不会心生鄙夷,因为她的眸子太晶亮了,晶亮得仿佛能看出上天所额外赋予她的智慧。

“呵呵,引仙遗址是大人物关心的,我们又关心不到。只是眼下时局艰苦如此,若再起波澜,这世间民生真不知是如何颠沛啊。”女子道。

“那可未必!引仙遗址出世,一场世界变幻在所难免,历史便是铁血之轮回。现在的修真界,与两千年前封绝浩劫前夕何等相似?必然又是一场大混乱呐。乱世之中,才更显大好男儿英雄气概!”男子背负的双手摊开,遥遥指向天一皇朝京都所在,逸兴遄飞:“那时不知人间正道在沧桑,以为满身风华可承载满腔抱负,因而年少轻狂。至今方知,那些都只是描金的虚华而已,并不能真正改变什么,只有一个强大的政权体制才能生杀予夺、制衡天下!”

“话是如此,时势造英雄,英雄推时势。可你这样子,哪还像个小小的城管执事啊?倒很像十年前笑傲天一学府、大朝试首榜首名时的狷狂不羁呢,也不怕被人骂作疯子。”女子笑话道。

男子不以为意,看着女子,道:“当年,你是名满京都的红门名闺,我还未成为朝试状元,然而你却心甘情愿跟随于我,即便后来容貌受损也始终甘之如饴。要说疯,咱们夫妻也算名传八表了的臭味相投哦。”

女子听他张狂漫谈,摇头失笑,一双明眸愈加晶亮三分。男子见状,愈加狷狂,笑声仿欲穿云入霄:“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黃尘,不知我辈岂是蓬蒿人?我陈贤生大好男儿,忍辱负重十载,便待今朝风鹏展举直上九霄!疯又如何?至少不会在这苦难黑暗之中消沉!”

在连周城这座无人问津的小小角落里,却有这样一双世间奇男女——恍如末世的混乱疯狂未让他们惊恐,震惊世界的引仙遗址未使他们动容,压城欲催的漫卷风云没令他们生畏。他负手淡然挺立,抬眼望云,意态萧狂;她敛裾安静端坐,娴绣桃花,波澜不惊。

他们其貌不扬,却自有气象!

※※※

天一皇朝南侗州。

“连周山上传出来消息,封禁二千年之久的引仙遗址再度出世了。以天海圣贤为首的修真顶级力量,必然会想方设法破除封印,重开引仙大阵争夺传承。只是这引仙遗址乃是不祥,两千年前一场『封绝浩劫』引来修真界最大灾难,而今必然再度掀起一场浩劫风雨,这天下,恐怕就要变天了。”

“你啊,没事总拿买药的钱去买那些报纸干什么。引仙遗址是那些庙堂贵胄需要操心的,天下乱不乱和我们也没甚么关系。每天读书耕作、温饱过活才是我们该想。桃花花季便要来了,闲揽云淡风轻,细嗅花开叶展,这样生活足矣。”

“你喜爱桃花?爱花之人,不仅在季春花季喜欢它盛开时的灿烂,也该在夏初欣赏它凋零后的满树青涩、在孟春欣赏它将开未开的洁白倔强,便是寒冬中,它的枝纹萧疏看起来也是那般地遗世独立。”

“这样想法未免苛刻了吧?喜爱桃花,是因为它花季盛开时的明艳动人,可没有必要连它衰残凋零的样子也去关注。我认为应该善于发现事物美丽的一面并学会欣赏,可如果关注它人的衰残落寞则是一种残忍。”

“你错了,流于庸俗的人才会这么认为!心有笃志的人是从不会只为看花而看花。太祖皇帝的传世名言:‘这世界上的桃花只有两种,现在是我的、将来是我的!’当年太祖皇帝说这话时候,他面前可不是明艳动人的桃花,有的只是光秃秃树枝!”

“你是说……?”

“真正的强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内变,不外从!看的不是花,是自己的信念热烈如初!欣赏的不是美艳,是自己的心志比那花意更加灿烂!一个只能欣赏娇艳却不敢面对衰残的人是无能的!”

“这当然是强者的境界,可是我们是荷锄扛犁的农夫,不是强者。”

“真正的强者,沧桑变幻我心不改!你看你颓废至斯的样子,竟真把自己当做一个碌碌庸庸的农夫。你这样子,哪还有当年青崖阁上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壮怀,当年风波战场中楚虽三户能亡秦的激烈?”

“你不提倒罢,一提便索然。当年我们意气风发、慷慨激昂,为满腔抱负可以生死罔顾!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十年了,我们没有成为人人称赞的英雄,反而只得隐没于瓦釜泥梁之中。二十年鸿志,说与山鬼听!嘿嘿,这所谓的强者梦想,简直是一盆当头凉水将你我半生年华浇了个通透!你也醒醒吧,现在这般安静生活足矣,不至于让你丧了命。什么是强者?强者也得先能活命才行。”

“你这样蝇营狗苟的人也能谈强者?人与人的差异当真是比猪都大。十年前一起战斗的兄弟颓废至斯,我竟是无话可以和你说!”

这是南侗州一处荒野无名山坡上,两个约莫四十的男子在漫山野草中一株拔尘独立的桃树下辩论。当前一位中年男子提目远望,面带忧戚。他身后之人,手捧饭碗自嘲苦笑。

中年男子摆手拒绝身后递来的饭碗,看了这个当年一同出生入死、而今却道不相同的同伴一眼,无语叹息。

这是十年前一起并肩战斗的伙伴啊!十年光阴,磨损人心,竟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好男儿颓废至此。这漫漫无涯的强者大道,没能磨损自己的心志,却孤零零只剩自己独行了。

“风雨欲来,天下其鹿将失。然而却有多少世间英豪能够竞逐?”又抬头望一眼即将升起的朝阳与不肯低头与野草为伍的墜露桃瓣,他轻叹一声,抛开手中被翻阅得破皱不堪的报纸,大踏步朝山下小路走去。

小路崎岖弯折,望不到尽头。周围是杂草丛生,前方是漫漫无涯,似乎便连这山风,也配合着这番萧索荒芜。这条路上唯有他,弹铗而歌,踏步前进,矢志不改。

“风云泽,吃过早饭就要下地了,你要去哪里?”桃树下,端着饭碗的男子大声喊道。

“去看,去征服!去找寻我的罗马帝国,去看尽天下桃花!”

浑亮的声音响起在小道上,他振衣而行!朝阳初升时的第一抹紫气落在他身上,他的身形似乎比世界上所有贵胄英豪都要伟岸刚毅!

【PS:乱世出人杰,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群雄逐鹿的时代,一个需要逆流而上、破陈出新的时代。豪迈纵横的气概、波澜壮阔的战场、铁血熔炼的壮烈、波谲云诡的权谋、举世无双的战略、万人敬仰的魅力,都在这里!这是全书第二个主题:梦想与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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