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的郊外野地,一簇蓝盈盈的篝火在黑夜里跳跃着,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簇鬼火在树影里闪烁,一明一灭的,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却是有几分骇人了。
火堆前一个身穿藏青色袍子的男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在火光里映上了几分红晕,男人背靠一棵歪脖树闭眼假寐,身边一只灰毛猴子吱吱吱叫了几声,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快速伸爪抱起了一只兔腿,啃的兴起,不时停下来喝上几口酒,一副享受模样。
那男人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的灰毛猴子,嘴角微微扬起,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一点点收敛了起来,伸手在猴子头上拍了拍,道:“小灰,你说碧瑶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小灰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然后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油乎乎的爪子,吱吱吱的叫了几声,一跃跳上了男人的肩膀,毛茸茸的爪子拍在了男人头上,做安慰状。
“张小凡啊张小凡,你犯了什么错呢?命运总是想方设法捉弄与你。身在这天地之间,到底怎么才可以自由自在?雪琪她,”
男人也就是张小凡,想到陆雪琪,想起几日前小竹峰望月台上,他和那白衣女子畅想未来的生活,十几年情愫纠缠,却总是身不由己,本以为以后就可以依偎着看世间红尘来去,谁知,谁知,谁知那突如其来的水绿衣衫让一切成了遥不可及。
从那水绿衣衫的清丽女子漫天剑雨之下,吟唱出痴情咒时候,他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十年,他做了鬼厉,把命卖给了她的父亲,他尽全力弥补,可是怎么还清?
本以为看开了,放下了,可是那沉甸甸的感觉始终存在,当再见那水绿衣衫时候,明知是阴谋,他又怎么无视?
罢了,刀山火海且闯上一闯吧,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畏惧的?没有了,不,大概还是有的吧,那白衣如霜的清冷美丽女子,他舍不掉,所以才一声不响的出走了吧。
“等我回来。”张小凡目视北方那条长长的古道,也不知是在看什么,还是想看到什么,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深深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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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张小凡不足百里处,一片密林里,夜深沉。
只见空中一道紫色光芒划过,之后远远落在了一处树影下。
那棵树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水绿衣衫的女子,她手中一朵小花闪烁着白色光华。
“出来吧,跟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水绿衣衫的女子清脆的声音响在这浓黑的夜里。
话音落下之后,树影下走出来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美丽女子,手中紫色光芒闪动。
“碧瑶?”鹅黄色衣衫的美丽女子,撩动鬓边一撮碎发,眼里闪动着不明意味。
“合欢派妙公子,金瓶儿。”水绿衣衫的女子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否认,反而一口道破了金瓶儿的身份。
一阵风吹过,密林里枝叶簌簌作响,透过风吹开的枝叶,清冷的月光依稀影影绰绰投进来了斑斑点点。
“你,或者说是你们要做什么?”金瓶儿秀眉微微一挑,向着身后的空洞沉夜望去,悠悠的声音飘荡在这方天地,“鬼厉在那里。”
听到这个名字,水绿衣衫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眉头皱了皱,回过来看见金瓶儿眼里溢出似是嘲讽的笑,水绿衣衫的女子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哼了一声,冷了脸,说道:“金瓶儿,圣教圣谕你可曾收到?”
“那群老家伙,这时候倒是跑出来了,圣教四大宗门的人都快死绝了,”金瓶儿冷言道:“当日诛仙剑全力一击,想必鬼王也死了吧,你真的是碧瑶吗?不会是换了张脸,顺便连心也换了吧。”
“你要造反?”碧瑶抬头看了看头顶稀疏的光影,语带忧伤:“人有时候是抗不过命运的,到头来谁又真的能一成不变,我们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呢?”
活着为了什么?金瓶儿摇了摇头,这个命题不适合她,随即又想到,碧瑶不是从前的碧瑶,那现在的张小凡到底是鬼厉还是张小凡呢?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