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悠然寺。
石砖绿瓦,苍树百花。凉亭竹屋,贡香弥勒。环境幽幽,沁人心脾。佛意融融,洗涤心怀。
微风吹动竹叶,飒飒而动。稚嫩的孩童声,透过那哗啦啦的竹叶声声传到天际。
“天香,你在做什么?”发问的是一个小男童。大约三岁的个头,身着浅蓝色祥云入海纹饰的衣袍,足登一双银白色金丝勾边富贵连理纹饰的皮靴,嫩白嫩白的脸庞,清亮清亮的眼睛在那弯弯的眉毛下熠熠生辉。只是脸上与年龄不相符的一本正经破坏了那本可爱的外表。虽然如此,孩童究竟还是孩童,眼中强烈的好奇,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着布衣的小女娃娃。她的身上已经占满了泥土,屁股撅的老高老高,完全没有一丝女孩子的架势。此刻她正在手脚并用的破坏者园中的草坪。一边破坏,一边从口袋里不停地拿出什么东西向地面撒去。
听到有人叫她,林天香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回头望了望身后这个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的男孩,林天香一脸嫌弃的说道:“苏敏芝,你离我远点,小心一会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又要絮叨我。哼~”
“你……”看到眼前的女孩一脸嫌弃的望着自己,原本一本正经的包子脸被怒气所取代,只是又不甘心放弃自己心中的好奇,眼前的小男孩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香姐姐,你手里撒的是什么东西呀?”软软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时的僵持,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女孩开口问道。比之林天香有所不同,小女孩身着淡紫色织锦长裙,裙裾上一双恋蝶翩翩起舞。腰部以珍珠点缀的织锦腰缠绕,头部一翡翠白玉簪发。
“这个呀,可是我专门为屋里那老头准备的,嘻嘻……”林天香撒完最后一把种子,怕了拍手从花园里走出来,看着满目狼藉的花园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听娘亲说无咎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呢。”锦素素望着眼前寸草不留的花园说道。
“怕什么,就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不用怕,我经常这样干,也没见他说什么。咱们去别处玩。苏敏芝,你跟上。”林天香拉起锦素素就跑,后面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小公子。
见到自家主子都跑远了,各自的仆人赶紧从周围靠过来,向着自己主子跑的方向追过去。
一个疯丫头、一个小公主加之一个贵公子三人组成了一个奇妙的画面一起玩耍在这悠然寺里。
这里的三个孩子分别是林家独女林天香、锦家独女锦素素和苏家嫡孙苏敏之。此时,他们正沉浸在童年的无忧无虑里。
自得知,林铎因为救治自己而致使自己的夫人不治身亡之后,锦夫人便将林天香事如亲生。每逢初一十五上香祈福或者是家中有宴请聚会,锦家必然要邀请林铎父子一同前往,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锦家出现的地方必会有林铎父子的这一现象。至于苏家,完全是因为林铎与苏家家主历来要好,时常相聚悠然寺煮茶论道而已。
面对孩童的懵懂无知,此刻坐在无咎大师对面的锦家夫妇的心里却是苦涩难言。
“无咎大师,只有这一个方法吗?”锦夫人强忍悲伤,不顾锦东鹏的眼神阻止出口问道。
“阿弥陀佛,此女命中帯煞,却又贵气逼人。如若不及时化解命中煞气,恐怕将来不得善终。”无咎大师唱了一声佛号开口道,“玉遮其面,则是为了以玉养面化解恶煞。”
听到此,锦夫人心中一惊,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生产时那个雷雨加交的夜晚,不由自主的将眼光转向了自己的夫君锦东鹏。
“如此,有劳无咎大师。”久久沉默的锦东鹏开口说道。
“三日后,老衲会准备仪式,锦夫人务必带您家小女前来。”
“遮面时长何时?”
“缘到之时。”
告别无咎大师,锦家夫妇走出禅寺,看到正在无忧无路玩耍的素素等人,不由得悲从中来,泣涕涟涟。锦东鹏见状也只扶手自己的夫人以示安慰。
是夜,锦家主母双目泛红,怀中幼儿泪水涟涟,睡梦中不断呓语:“娘亲,我不要,不要那东西戴在脸上……”
听着怀中孩儿不断断续续的声音,原本停住的泪水不由得又从双目之中涌出,锦家主母抱紧自己的孩儿,将头埋入孩子的怀中,悲痛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我苦命的孩儿……”
寒暑交替,转眼间又是阳春时节。变的是时光流逝,不变的是好景常在。原本天真无邪的稚子孩童,而如今早已长大成人。
“苏敏芝,这边,这边!”一个青衣白领,墨玉簪发的少年儿郎对着一个锦衣华服,翩翩如玉的少年郎开口招呼道。
如玉般的公子看见眼前招呼自己的少年郎,左手压了压头顶的帷幕向眼前的那名少年走去。
“你们苏家儿郎真是的,走到哪里都招蜂引蝶,害得我找你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唉!我小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口中自称小天的少年郎单手抚胸,夸张的开口道。
“天香,我……”
“好啦,好啦,咱们走吧。素素都在等咱们了。”看见苏敏之欲言又止的样子,天香知道,苏敏之接下来无非就是家规啦,身不由己啦,等等。几年来耳朵都快生茧了。天香撇撇嘴打断了苏敏之接下来的话。
“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唉,每次啊都是我辛辛苦苦的找这找那的,还得神神秘秘的……”
天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时近时远飘荡在耳边,苏敏之被天香一路拽到了云亭楼。
“天香,你来了。”见到锦素素拽着苏敏之一起进来,锦素素眼神一闪随即恢复平常,开口问道:“苏公子,万安。”
不着痕迹的松开锦素素的手,苏敏之向锦素素微微点头。
像这样的聚会,三人每一段时间便会有一次,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只是今日有些特殊。
三人坐定,林天香开口道:“苏敏之,听说苏伯伯在给你议亲?”
听罢,苏敏之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悄悄望了锦素素一眼,难得的没有反驳林天香,将头转一侧。
“咦,苏敏之,你脸红了?”林天香走到苏敏之身边双手扯了扯苏敏之的脸一脸戏谑的调侃道。
“天香。”锦素素见状开口打断了眼前的一幕。轻轻起身走到两人面前,锦素素双手执起苏敏之的右手开口道:“天香,实不相瞒,我与敏之正在议亲。”
林天香落在空中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表情微微的不自然,一个虽然瑰玉遮面却眼神坚定的宣示着自己的占有权。
“哦,是吗…恭喜…恭喜…”不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林天香背过身去搓了搓双手,继而回过头脸上挂起大大的笑脸,开口道:“苏敏之,能娶到素素这样的女子,你可是沾了大光了。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便宜了你,你要请客,我要这云亭楼最好喝的满庭芳,还有它的招牌菜盐焗***珍鸭、鱼跃龙门……”
天香清脆的声音远远传到天际,昭示着主任此刻愉悦的心情,只是那如同青梅般的酸涩只能悄悄掩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罢了。
渐渐地,三人之间的聚会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林素素与苏敏之两人的身影越发频繁的出现在晏城各处美景之处。而林天香则是独自一人或是去深山老林采药,或是呆在药庐炼药。从此不再女扮男装四处游荡,也不再时不时的跑到悠然寺去戏弄自己最看不顺眼的无咎老和尚。
只是偶尔会听到苏家嫡孙与锦府嫡女婚事已定,苏家公子与其未婚妻同游岐山,众女因见苏家公子而不得集体伤心欲绝……诸如此类的消息。
三人也会在不经意间相遇,只是林天香不再像假小子般的动作。而是静静地呆在两人身边听他们谈情说爱。即使有时苏敏之故意调侃,林天香也只会报以微微一笑。弄得苏敏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然而,天香的变化却令许多人十分欣慰。就连林父都会发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其中最为欣慰的便是悠然寺里的无咎大师——终于,自己的花草众生不用再受那小丫头片子的荼毒了!无咎大师一瞬间都有坐化成佛的冲动。
转眼间,时间即逝。这一日,苏家又添新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