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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君子梦

昏黄的灯光打在君子梦脸上,病态的面容让他的脸庞略显暗哑。望着眼前凝立不动的男子,君子梦有些激动又有些迷茫。十年了,自从十年前楼主便不再让自己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说什么缘分未到不可强求。想到自己已经十年未与别人交谈,君子梦的喉咙中便一阵干痒,十分想与眼前的人说两句话。哪怕只是啊啊两声也好啊!可是不行!君子梦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楼主说了,一旦缘破便再无机会。君子梦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渴望。

随着立在桌案上的香炉中最后一息引魂香的熄灭,眼前的男人仍目不转睛的盯着第四根立柱,君子梦笑了。终究是有缘,看来自己终于要向楼主所说的要圆人一梦了。虽然离开奈何居,离开楼主自己十分不舍,可楼主说了一切不可强求不是吗?

“你很好。”一声沙哑而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苏长风的专注。目光随着声音望去,眼前的这名女子,是什么时候坐那儿的?苏长风想到。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河畔,那时候自己的确有意放松,可这次呢?自己从踏入流觞湖范围之内后便提高了警惕,可是终究没有注意到这名女子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想到此,苏长风心中一惊。

“这屋子里燃有楼主特制的引魂香。它会诱导你的精神集中到你最感兴趣的地方,借以观察你心中的真实想法。我一直在屋子里观察你的反应。”仿佛知道苏长风心中所想,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过来坐吧,陪我说说话。”或许是因为渐渐说话的缘故,君子梦的嗓音不再低哑,但说话的腔调却仍然低沉而略带忧伤,“你来奈何居是有所求,而我就是你在奈何居唯一的希望。如果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那么,就算奈何居倾覆你终究不会得到任何结果。你还不过来?”

苏长风举步向前,双腿盘坐在君子梦的正前方。隔着石桌慢慢打量眼前的这位招待自己的人物。长长的座椅上,一乌衣女子慵懒而随意的坐着,莹白的面庞中散发着毫不在意的表情。然而,那双含丹的杏眼之中却透漏出一种势在必得的痴狂,虽然眼睛的主人极力掩饰,前倾的身体却又将其迫切的心情所暴漏无疑。是了!痴狂的眼神、身体的前倾再加之先前与自己说话时不自觉中所流露的迫切,这表明这名女子对自己必有所求!想到这里,苏长风对于自己的来意反倒不怎么在意了。此时,他更好奇的是眼前这位到底要从自己身上图谋什么呢?

“你知道么?这整个流觞湖包括它的河畔都是有主人的。来往流觞湖畔的所有人要么是奈何居的引路人,要么是想踏足奈何居而所求无门的人。你看他们天天在这湖畔转啊转的,有的人甚至为了查找更多的线索而在这晏城定居。”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只要踏足奈何居的范围之内,便都会拿到路引,只是啊我们奈何居的路引太为奇特,都被他们给忽视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说到高兴处,君子梦不禁的咯咯大笑,“他们一边苦苦的寻找,一边又将那路引弃如敝履,你说好笑不好笑!”

“奈何居的刑罚可是十分的恐怖呢!我可不想破了规矩,受到惩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君子梦一个颤抖,“我十年前曾坏过规矩。你知道么?十年以来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每天只能说十句话。你知道么?这十年我每一刻都在想今天我要说什么?不能说废话浪费机会,也不能少说一句,必须把今天的十句话说完。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竟然哑了三天!”

看到眼前这位已经进入自说自话的情感天地,苏长风没有打断她的话语。微微收敛了眼中的情绪,苏长风静静地倾听者。

“你买了曼珠的彼岸花,动了女鬼的忘川水,碰了楼主的地狱树,得了孟婆的孟婆汤,也折了我的往生草。本来那四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引路人,不过你选择了我!”君子梦双手紧握,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该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最终还是我的!咯咯……”

突然有些拔高的声音,让原本寂静的屋内显得略有些刺耳,苏长风皱了皱眉头。但激动中的君子梦显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自言自语。

“原本是孟婆机会最大的,彼岸花和孟婆汤都送到眼前了,没想到你却注意到了我的三根青草。你把彼岸花插在了地狱树之上,明知自己功力不济却仍然不肯沾那忘川水,生生的将彼岸花踏在脚底一刻钟。只有这往生草你紧紧带在身边,你是来渡我往生的么?”原本慵懒的坐姿早已不见,君子梦坐直身体,双眼期冀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满脸期待。

苏长风很无语,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疯子!还是说整个奈何居都是这种疯子么!只是觉得根据自己所得的奈何居线索,假设自己手中手持有的这只折花是彼岸花,那么就不会再有叶。但是突然来到苏家别院门前的神秘人虽然放下了自己猜测的“孟婆汤”,却留下了三根青草,那么即见“叶”必然要去花,于是自己便将三根青草纳入怀中。自己并没有将手中的“彼岸花”乱丢,慎重起见便插在了距奈何居最近的树干之上以示尊重。而之所以踏花而行完全是因为你这流觞湖一只船都没有,明白了不会让人沾水而行嘛!谁知道你奈何居如此古怪,任何东西都会成为路引!早知道自己就乖乖的踏水借力嘛,白白耗费了忒多的内劲,还选择了这么一个疯子!

看着眼前的人久久不语,君子梦从怀中掏出三根青草,由于长久的放置,折断根部的青草已经开始打蔫,但却不难认出这正是苏长风先前放到托盘中的青草。

“以此为凭,奈何居‘沙华’受你所托,为你引路,终你所愿。”整理了自己有些失态的情绪,君子梦清了清嗓门手指指着那三根青草开口道,“问君何求?”

终于转回了正题,苏长风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送至君子梦面前。

“修罗死人令?你胃口倒是不小。”君子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乎此刻心情十分愉悦,开口道:“作为你的引路人,我现在觉得有必要跟你讲讲奈何居的规矩。”

“奈何居开门迎客肯定要有利可图,至于所图之物则是根据顾客的妄念而衍生的要求。你要修罗死人令的线索?那好你有两个选择:其一,奈何居要你提供苏家十七卫的详细信息;其二,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君子梦的面孔愈发妖娆,缓缓的语气似乎带着三分诱惑的气息,“如果你选择第一条,那么奈何居会给你楼内所有有关于修罗死人令的所有信息。如果你选择第二条,那么你会得到关于修罗死人令的主要信息。苏长风,你如何抉择呢?”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副笃定的神情,苏长风内心苦笑不已,果然还是要带这个疯子离开吗?虽然不知道这个疯子心中打的是么算盘,但要泄露苏家十八卫的信息那绝无可能,这都是自己过命的兄弟,绝对不能让他们暴露在外人眼中。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也不好让你失望。承蒙您看得起苏某,苏某自当尽力,只不过关于我想要的东西,还希望您尽早告知。”敛尽眸光,苏长风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好、好—”听到苏长风的选择,君子梦显然十分高兴,随着身形的改变,君子梦轻触长椅上的一处机关,一长形方盒子跃然出现在苏长风眼前的石桌之上。

“这是关于修罗死人令的主要信息。留下你的信物,你走吧,我会去找你的。”君子梦有些疲倦。自己蝇营狗苟的算计着,直到前一刻还兴奋不已。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照着自己的算计一步步的在走着,即便是结果都与自己所预料的不差分毫。但为什么自己看到眼前所想要的结果反而内心有突然有些空虚了呢?

苏长风将随身玉佩放到眼前的石桌上,拿起桌上的盒子便起身离去。触手的清凉让苏长风有些意外,看外表手中的盒子分明是木制的,但这分明是玉石才有的质感。虽有疑惑,苏长风却没有在此刻多做停留,此刻他最忧心的是外面的情况。自己没有对苏七多做嘱托就孤身前往,留在外面的苏七会有何遭遇?虽然奈何居不至于对来客做些什么,但苏七的性子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就另说了。在这机关重重的奈何居,里面的人又这么诡异,万一苏七惹到不该惹的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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