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不见枝,碧落泉底临忘川。孟婆汤引形色色,奈何居里叹奈何。”
玩味的念出纸条上的四句话,苏长风透过书房的窗户望向窗外那株生长数年的照水梅。繁花盛开的时节显然已经过去,花叶尽落的枝体却依然挺拔,青涩的过时零零星星的散落枝头,与如今枝繁叶茂的时节略显突兀,却仍然独自成景,摇曳不羁。
此刻书房里苏七正外在座位上专心致志的吃着葡萄,对于书房里发生的一切皆充耳不闻。而另一人则坐在椅子上静默不语。
“你们对此有何看法?”收回凝望窗外的目光,苏长风望着眼前的一众人等。
“这是锦家别院死去的人的线索。”苏长风顿了一顿又开口道,“这四句话里面应该包含了关于修罗死人令的信息,你们对此有什么印象?”
“公子,这四句话的意思我是不明白,但对于奈何居我却知道一些。”似乎在斟酌什么,暗二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算盘,“奈何居城南流觞湖中间有一座孤塔,塔名就是奈何楼。孤塔四周没有任何登塔塔的工具,只有在每晚酉时孤塔四周才会有船只迎来送往,不过每日只接待三位客人。”
抬头望了望公子,暗二又接着说道:“想进奈何楼必须有什么凭证才行。至于是什么,请公子赎罪,暗二没有调查清楚。”
“奈何居吗,明日暗二随我前去一观。”
“属下遵命。”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四面环水的奈何居独立于接天莲叶的正中央。蔓蔓碧叶将整个流觞湖层层翠染,清风吹过掠起一片翠绿,摇动那含苞待放红白骨朵,散出阵阵芳香。
公子苏一行人此刻驻足在流觞湖的湖畔,透过淡淡细雨望着远处朦胧的奈何二字,苏长风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暗二静静的随在公子身后,看着公子悠闲地踏步而行。望着身边偶尔擦肩而过的文人骚客也在岸边徘徊。面对如此美景,却没有一只穿梭其间的小舟,这相对于流觞湖岸边的热闹,流觞湖上就显得十分寂静。奈何居就这样载着烟雨朦胧遗世而独立。
苏长风围着流觞湖慢慢打圈,似乎与其他文人墨客一般,只是在欣赏这湖光山色。偶尔弯腰折一根草枝,或是掬一捧湖水,或是经过稀疏的树林时片刻的停留,当然大多数时间目光还是停留在那烟雨弥漫的高塔之上。就这样整整走了约一个时辰,苏长风似有所悟,终于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转而回走。
暗二默默的记录着公子留意过的地方,细密的草丛、并不是十分清澈的湖水、稀疏的树林、湖中央的高塔,这些似乎并没有奇特之处,难道公子真的只是闲晃?不对,暗二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公子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是这些零散的事物实在没有什么关联,看见前方的公子有十分好心情的从一个兜售物品的老婆婆手里买了一支折花,暗二放弃了猜测。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工资的聪明才智并不是自己可以比肩的。
原本细雨蒙蒙的天气不知何时已渐渐雨歇,雨后的空气分外的清新,只是天空似有些阴沉。苏长风慢慢走在回别院的路上,阴沉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苏长风的好心情,反而那清新的空气却让苏长风心中原本的郁结逐渐消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让那清新的空气充满整个胸腔借以取代原本的郁气一般,苏长风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想着当初锦家别院出现修罗死人令时自己还在千里之外,收到下属传来的消息,自己彻夜不眠急忙赶路才在第二天到达晏城。世人皆以为巧合,但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所为巧合,只不过是认为的努力外加算计的精妙罢了。
没想到自己当初虽然已到晏城,却掩埋行踪悄悄暗度陈仓的计划终究让人钻了空子,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又想到自己千里之外部署的事情,虽然将自己的贴身侍卫留下,但却不知道没有自己的把关,留下的两个家伙会把事情做到何种程度,这让人略略有些忧心。
把玩着手中的折花,苏长风一阵阵的快意涌向心头,还好、还好,发现了通往奈何居的突破口,自己也算求仁得仁,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就这样,苏长风一边思考,一边向别院方向走去。
清晨,晨鸟啼明,清风未央。乌黑透亮的石子路在昨日的细雨冲刷之下下的愈发漆黑,映衬着刚雕琢完成的白色大理石门,让苏家别院外部彰显出一种黑白分明的迥异之景色。
此刻,跟令人迥异的却是这石子路突然出现的妙龄少女。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包括一直在院周警戒的暗一。这让暗一十分吃惊,凭着自己的功夫,方圆十里之内进来这么一个人,就算闭着眼自己都会察觉。但这个女子何时到达这里,甚至距自己已不足十步之遥自己才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暗一感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悚在自己心中炸开。
暗一的惊悚显然并没有传达到他眼前的这名女子那里。只见这名女子将原本挑在肩上的担子放下,从担子重拿出一张毯子、一只花瓶、一个围炉。将毯子铺平整,优雅的坐在毯子正中间,折断三根野草插在毯子左上角的花瓶里,用火折子点燃围炉下方的火焰,这名女子便专心打坐,再无其他动作。暗一见此女子来去无踪、行事又如此诡异,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屏了屏心神,暗一匆匆向院内赶去。
等苏长风接到暗一的禀报,知道此事必与奈何居有关。等了许久的线索终于今天开始明朗化,苏长风有些迫不及待的赶到门口。然而,此时女子已不知所踪,留下的唯有那华美的地毯上的一只净瓶与悠然飘香的汤锅。不过片刻间,此女悠然而来飘然而去,无踪无迹间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
看着眼前的事物,苏长风原本有些失落的表情转为欣喜。命人收拾了眼前的事物,苏长风又慢慢转回山庄。负手立在苏家别院唯一遗留的那一株老梅树前,苏长风慢慢整理者脑中的信息。是了,如今“彼岸花开不见枝,碧落泉底临忘川。孟婆汤引形色色,奈何居里叹奈何。”前三句已然成箴,剩下的就只有最后一句了,只是如何要做到“奈何居里叹奈何”还是稍微有些难度。
想到此,苏长风返回书房,将苏七叫到了眼前。一脸睡意的苏七站到书房时还神游魂外,显然没有从睡梦中转化出来。喝了口书桌上的茶水,苏七又外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哈气连连的问道:“公子,大清早的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望着眼前这位眼看就要再睡着的大牌手下,苏长风好脾气的笑了笑。为了避免这位迷而八乎的主真的在这里睡着,赶紧开口道:“苏七,今日你随我出去一下,我有事吩咐你做。”
听到有事要做,原本歪在太师椅上昏昏欲睡的主立马跳了起来,连口说道:“公子,你早说嘛!你不知道,自打来了晏城我除了将咱家的大门给立起来,就再也没有干过别的活计。想出去逛逛,你手下的那四个神仙说啥都不让我出去。最气人的是那暗二,他在我院里摆了一个‘神仙阵’,让我死活都转不出我的院子。我本来就不记路,他还给我摆阵,这不明显欺负我吗!”
看到眼前这个一边原地打圈,一边使劲告状的人儿,苏长风原本严肃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就知道,这活宝一来啥气氛都会被他搅了。“嗯哼!嗯哼!”,清了清嗓子,苏长风又开口道:“今晚子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现在乖乖回院中呆着,亥时我会到你院中接你。”
听到自己的公子这样说,苏七眼睛都亮了,不等公子再说什么,苏七一溜风的跑回了自己的院落。窝在屋里的苏七心中那个乐啊,嘿嘿,秘密任务,真是让人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