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王爷,我军已重置兵力,包围了宾川城,现在可以随时进攻。”罗时进帐禀报道。
晟崇听闻,思忖了一会儿:开战前,王兄曾再三叮嘱我,五诏残余、边疆势力、吐蕃赞普都对我蒙舍虎视眈眈,所以能谈和的时候绝不要以武力解决,耗费元气。想到这里,晟崇开口说:“如今,南矶宫主在我们手上,有了与于赠谈判的筹码,我们还是先派使者去讲和,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接着,晟崇转对肖蛊说:“你休书一封,告诉于赠他若肯开城投降,归顺蒙舍,本王就把南矶宫主还给他,否则,就等着为她收尸吧。”
“是。”
“启禀诏王,蒙舍派使者前来招降。”一名侍卫快步跑进殿内,向于赠禀报。
“招降?哼!”于赠觉得“招降”两个字既可气又可笑。蒙舍有什么资格招降他们?他们越析又有什么时候向敌人投降过?!虽然连日的抗战和围困,于赠变得十分疲惫和憔悴,但丝毫不减王者的风度和坚定。“告诉来人,让他从哪里来的,再滚回哪里去!”要不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于赠真想把送信的蒙舍人碎尸万段。
“可是,”侍卫本来也是和于赠一样的态度,当他听到蒙舍的使者说自己是来招降而不是谈和时,身为越析人的自尊和无畏就想把他打出去。但是,“可是,使者说,宫主在他们手里,所以属下不敢擅自……”
“什么?!”一听到“宫主”二字,于赠心急地打断了那名侍卫。“他们抓了月儿?!不可能!”想到月儿一行人扮成平民的样子由阿玉护送,常人应该看不出他们的身份,怎么会被蒙舍抓去?难道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不知道蒙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赠决定一探究竟。
“传他来见。”
“是。”侍卫也担心月儿的安危,领命后迅速去传见使者。
“越析王,有礼了。”使者只微微施礼,分明不将于赠放在眼里。
于赠强忍愤怒,无暇与他计较,毕竟月儿的安危才是他最关心的。
“你说南矶宫主在你们手上?笑话!”于赠故意做出很自信的样子,想探探对方的虚实。
“越析王若是不信,我有信物为证。”使者更显胸有成竹。
“哦?呈上来本王瞧瞧。”于赠看似漫不经心。
使者从怀中掏出一只金笄,下人呈给于赠。于赠拿过金笄心中一惊,那是月儿的随身之物,南矶宫主的标志。
于赠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和慌乱,“就凭此金笄也不能证明宫主就在你们手上,本王要先见到人再说。”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午时,我们将宫主带到城门前,请越析王亲自确认。”
于赠听后,没有作声,心中默认,随即手一挥,算是送客。
使者微微失礼告辞,回去复命。
“诏王,”使者走后,清平官阿加递上前从于赠手中接过金笄,“果然是宫主之物。”于赠默默点头,表情凝重。心想:阿玉迟迟没有消息,难道月儿他们是真的被蒙舍抓住了?
“三哥,您不一起去吗?”成进看到晟崇上前问。晟崇身后跟着两名奴仆,手中都端着食物。成进猜到,这些都是给晟崇抓回来的那个女子吃的。晟崇对月儿的不同一般,军营上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成进心中感觉不快,他就是看不惯三哥做这么有失身份的事。
“我还有事,和谈的事情有你和肖蛊就够了。”晟崇完全不将与于赠的城门外之约放在心上,说完就离开了。
成进看着晟崇的背影,心中一阵酸:你在这里讨女奴欢心,什么事都甩给我,就知道欺负兄弟,哼!
城门外,成进和肖蛊押着柳絮儿来到宾川城下,等待于赠来确认。派人禀报时,成进有些不耐烦,戏谑地对柳絮儿说:“看来,你这宫主也不怎么招于赠待见,这么半天了,他还没来。”柳絮儿正满心想着如何将蒙舍错认自己与月儿的身份,以及月儿被蒙晟崇抓走的消息传递给于赠,哪里有心情与成进争口舌之快,就瞟了他一眼,十分轻蔑。
这个眼神令成进十分不快,“哼!”一声转过头去,带着高傲和蔑视。
等等,这神态如此熟悉。柳絮儿对成进这种欠揍的感觉似曾相识。她仔细打量着成进的脸,心中想象被遮住一半的样子。
“是你!”柳絮儿轻易就认出了,因为这种招恨的无礼样子,柳絮儿只见过一次。“你就是那日在宾川城中的难民。”
“呵呵,”被认出的成进冷笑两声,走到柳絮儿面前,“才认出来,脑子果然跟猪一样。”
“你!”
Duang~身体被绑住的柳絮儿没办法给成进一个巴掌,就扬起头,然后使劲儿地撞向将脸凑到她面前炫耀的成进。
“啊!”成进捂着脑门吃痛,后退几步,伴着一阵天旋地转。人那么小,脑壳却那么硬。成进胸中腾起一股怒气。
“我宰了你……”说完张开两爪,欲要活活掐死正得意的柳絮儿。
“四殿下息怒,息怒,大局为重。”肖蛊见状立即上前拦住成进。
“肖兄闪开,看我怎么收拾这个野丫头!”
“你来呀,来呀…..”柳絮儿不怕死地大声嚷嚷,极具挑衅,同时乱蹬着腿,做出要踢人的样子。
场面顿时失控。
“月儿!”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城门上的于赠向下望去,冲着柳絮儿的方向大喊。好在于赠来得及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然,肖蛊肯定劝不住激动的成进和挑衅的柳絮儿,他暗自吐了口气。
柳絮儿闻声抬头,因为不了解当前的情况,还在怕暴露月儿的真实身份,便以月儿的口气喊:“于赠哥哥。”
“柳絮儿?”于赠低声自语了一句,满心疑惑。怎么会是柳絮儿?月儿呢?
“看到了吧?你们的宫主在我们手上,现在安然无恙。只要你肯器械投降,我蒙舍说话算话,既往不咎,还把她送还给你。”
“宫主?”于赠听到成进这样称呼柳絮儿猜测,难道蒙舍误将柳絮儿当成了月儿。
“于赠哥哥,千万不要投降,让他们杀了我好了!”柳絮儿不相信蒙舍的承诺,只怕于赠投降之日就是他的死期,她愿意作为月儿死去。
“可是姐姐被蒙晟崇抓走了,你快去救她,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柳絮儿继续说道,急得直哭。她想,她这样说,既不会暴露身份,也能让于赠明白她的意思。于赠当然知道柳絮儿口中的姐姐是谁,她一直都叫月儿“姐姐”,从她的话中,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柳絮儿怕暴露月儿的身份,怕她有危险,所以自己冒充月儿。“好柳絮儿,不愧是你月儿姐姐的好妹妹。”于赠心中感叹。
“月儿被蒙晟崇抓了!”于赠看向身旁的阿加递,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害怕月儿的美貌,成了晟崇觊觎的对象。毕竟,美丽,善良的月儿,谁看了不会心动?
“诏王莫急,现在的情况还需从长计议,先探探他们的虚实再说。”
“月儿,你别急,慢慢说。”一句月儿,于赠成功地向柳絮儿传递了讯息: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
柳絮儿这才娓娓说道:“我们一路向龙佉河撤退,途中蒙晟崇率夜神翼拦劫,姐姐偏要说自己是宫主,与蒙晟崇对峙,结果被抓走了。阿玉将军拼死抵抗,可是寡不敌众,侍卫们都被杀了,宫中的其他姐妹也都被掳去……你快想办法救救姐姐吧!”柳絮儿说完泣不成声:“我想见她,可是蒙舍的人不让我见。”
“什么姐姐妹妹的,还是先顾你自己吧。”成进意外,这小妮子不顾自己死活,却还想着救别人。“于赠,人也给你带来了,既然你确认无误了,咱们接下来就谈谈投降的事吧。”
“你先告诉元,你们把其他的宫众怎么样了?”于赠迫不及待地想探知月儿的消息。
“她们当然安然无恙。”笑话,当我们蒙舍军人是什么?无恶不作的抢匪?“不过,你再不投降,可就不敢保证了。”
“好,元可以投降。但是,你们必须答应,将那天你们劫去的所有南矶宫的女子,全部安然无恙地归还。否则一切免谈。”
“你关心那么多人干嘛?”难道他不是应该只关心眼前这位宫主就够了。真是得寸进尺。
“南矶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越析的子民,元有责任保护她们,不让她们沦为蒙舍权贵的玩物。”于赠说得在情在理,他心中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今天送来的是月儿本人,他也会这么要求。
“虚伪。”成进对于赠的“慷慨陈词”有些厌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宫主”怎么会看上他,真是向猪一样蠢的女人。
“元明日会派使臣前去蒙舍大营商量和谈的事,只要南矶宫所有的人都安然无事,一切都可以商量。”
“走。”成进听完于赠的话,未作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