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守在里面?”肖蛊问满脸愁态的罗时。
“嗯。”回答几乎是一声叹息。“今天说了四个字,比昨天情况好点。”
“哪四个字?”
“本王不饿。”罗时数着手指。
“那昨天呢?”
“只有一个字---滚!”
肖蛊垂目黑脸,还不都是一个意思。“我进去看看。”
肖蛊一进门便看到柳絮儿守在月儿床边流泪,成进也立在旁边。肖蛊意外晟崇这次怎么没有嫌柳絮儿碍事,把她赶走。
“王爷。”肖蛊轻唤一声。
晟崇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到肖蛊端着的药碗,他接过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你们先下去吧。”
柳絮儿本不想走,但是她不是不懂眼色的人,这个时候她不想“无理取闹”。况且,蒙晟崇尽心尽力照顾姐姐,是有目共睹的,可以放心将姐姐交给他,他当下也是有能力医治姐姐的唯一希望。
肖蛊也随着退了出去。房间内,晟崇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口对口喂给月儿,这是月儿可以进食的唯一方法,这些日子晟崇都是这么做的。
晟崇每天做的不止喂药,月儿的洗漱,药浴,按摩,都由他亲力亲为。一个月过去,晟崇消瘦了一圈,可是月儿还是没有任何好转。晟崇想,是否是因为月儿讨厌自己,所以才没有醒来,所以他又将柳絮儿找来,跟月儿说话,但依然没有起色。
晟崇并没有气馁,始终如一地重复一切,轻柔而小心,还一直跟她说话,向她讲自己小时候,母妃还在时发生的趣事。
入夜,晟崇躺在床上,将月儿搂进怀中。
“本王今天学了支歌,唱给你听好不好?”晟崇一改往日的沮丧,语气轻松愉快,他再不想让自己的不良情绪影响月儿的心情。他坚信,月儿虽然不能说,不能动,但是她一定能感觉到周围的喜怒哀乐。
晟崇轻声唱起来。那是一首蒙舍情歌,男人求爱时唱给心仪的姑娘听的。
声音飘出窗外,寂静的夜更显歌声悠扬。守在外面的人从来不知道晟崇的歌唱得这么好,这么动人,柔情似水,让听的人都能感受到暗含的深情。
歌声停止,晟崇却突感悲伤:“你别害怕,本王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本王也绝不离开你。”说道最后,晟崇有些哽咽。
他没有发现,月儿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丝丝反应。
“二王兄,你还有什么话说!”王宫大殿上,晟崇兴师问罪。
“蒙晟崇,我再次警告你,不能因为崇王妃在诚王妃娘家的产业被发现,就断定这件事跟本王有关!诚王妃娘家的产业甚多,那又是一处偏产,再说,本王要是有意害她,还会将她放在自家的产业中吗?”
“在放走越析俘虏的现场发现的诚王府腰牌,你说不知情;在护国寺客院的回廊上发现你的玉佩,你说不小心遗失;在发现月儿处的附近挖到装运和安放石像的匠人尸体,你说跟你没关系!这一切联系在一起,叫人怎么相信,你与此事无关!”
“放越析俘虏的事情,我承认是我做的。但只是为了让他们把宫主带回越析,也是出于对我们蒙舍的安定考虑,从来没想要伤害她。”
“你终于承认了!”之前诚节还说此事与他无关,现在面对压力,终于承认了一个罪名轻的,可见,其它的也一定是他做的。“你说,你跟那帮苗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
“蒙诚节,你还敢狡辩!”对于诚节的死不承认,晟崇鄙视咆哮。“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她!”想到月儿活死人的样子,晟崇无法控制自己,掏出佩刀,不计后果,杀向诚节。
朝堂上立时陷入一片混乱。有打杀的,有阻拦的。
“你们还有没有将元放在眼里。”阁罗凤拍案而起。堂下兄弟仗剑对打,文武乱成一团,历史上恐怕只有他这个帝王见识了。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
文武大臣摄于阁罗凤的威严,都立刻闭上嘴,退到一旁。突然安静下来的大殿上,晟崇的声音更显洪亮。他丝毫没有在意阁罗凤的怒气,继续追杀诚节,而诚节也只能回击自保。公然不遵王命,这还了得。
“来人,将蒙晟崇给元拿下!”阁罗凤意识到此刻必须使用非常手段。
御林军得令进殿,将晟崇团团围住,晟崇才停下手,可依旧眼睛血红,仇视着诚节。
“为了一个女人,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阁罗凤大声呵斥。
“如果臣弟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还敢胡言乱语,忤逆犯上!来人,将蒙晟崇押回府中,听候发落。”
“蒙诚节,我不会放过你!”晟崇离开时还信誓旦旦,此事不算完。
“真是岂有此理!退朝!”阁罗凤火冒三丈,甩手退朝。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南宫月是不是你们劫走的!”诚节来到诚王妃的寝殿,她已经被诚节禁足在这里多日。
“我已经说过,不是。”诚王妃冷言中带着怨气。
诚节端详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你还想出去?你和你那清平官父亲干的好事,差点害本王今日被蒙晟崇所杀!还引起阁罗凤和满朝上下对本王的猜忌,几乎大业不成!本王看你后半辈子就呆在这里祈祷本王平安吧!不然,你这个诚王妃的王后梦算是做到头儿了。”诚节一语道出其中厉害。
看着诚节咬牙切齿对她恨之入骨的样子,诚王妃不相信诚节是因为她和父亲和卓护国寺阴谋的失败才如此,而是另有原因。
她低声冷哼:“你到底是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你计划才罚我,还是因为我差点害死王后?”
“你终于承认你是有意的了?!我警告过你,不许碰她,你却拿本王的话当耳边风!”诚节此刻表现出的吓人,是蒙舍人从来没有见过的。
“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诚王妃难掩不平。为什么她就是得不到他的心。
“你也别忘了,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娶她,只是他为拉拢和卓的条件。
“交易?”诚王妃最恨这两个字。可若不是交易,他又怎么会娶她。“那你和她之间就连交易也没有,她爱的是诏王!是诏王!在她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诚王妃几乎歇斯底里。他就是不能容忍诚节爱别的女人。
“你给我闭嘴!”诚节失控,掐住诚王妃的脖子。
诚王妃几近窒息,哀凄地望着诚节,但那眼神中却没有恨,只有一死解脱。就在诚王妃眼神迷离之时,诚节惊惶地收手,他何时变得这般禽兽不如。他立刻松开她,冷冷对门口的侍卫说:“看好她。”便决绝地离开。
留下诚王妃放肆地大哭、大笑。
五花大绑的晟崇,被御林军送回崇王府。
“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本王,否则本王杀了你们。”晟崇一路嘶喊。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捆绑王爷!”罗时一出府门,便看到御林军统领杨休率人将晟崇抬了回来。
“罗统领恕罪。崇王在殿上冲撞诏王,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杨休清楚,要不是崇王得宠,就凭他今日的所为,至少也是被削去爵位。要是还闹下去,只怕诏王也不好下台保他。
罗时一听缘由,便立刻会意是为了晟崇好。
“罗时,将他们拿下!”晟崇命令。
杨休一看晟崇要搬救兵,立刻说:“罗统领,卑职已将王爷送回,该回去领命了。王爷,请恕卑职告退。”说完一挥手,示意众人放下晟崇,头也不回地一路跑走。
“你们给本王回来!”晟崇哪里肯罢休!罗时上前为他解开捆绑时,他还有要带人杀回去的意思。
“王爷,”罗时拦住晟崇,他有重要的事情禀报:“王妃醒了,”
罗时的话让晟崇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跑去寝殿,早将杨休忘个干净。罗时本来还有话说,但没来得及叫住他。
“月儿。”晟崇的声音充满狂喜。可当他进门看清情况后,瞬间感到气氛不对。
“姐姐,你怎么了?呜呜~”柳絮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月儿。”晟崇循声来到床前,看到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月儿,害怕得发抖。
“月儿,你怎么了?”晟崇心惊。月儿已不像她记忆中的月儿。记忆中的月儿,即使孤身一人面对敌人,也丝毫没有畏惧,可是现在的她,眼神中充满恐惧。月儿见晟崇靠近他,又向床内躲了躲,非常害怕的样子。
“你别吓我啊,月儿。”晟崇试图将她拉出来。谁知晟崇的举动,更刺激了月儿。她身体蜷缩得更紧,精神也随之崩溃,挥舞着手,大声哭喊。
“她这是怎么了!”晟崇惊惧,质问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因为没有人知道。
“她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