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她不是。她叫沙依。”晟崇的心狂跳着,“对吧?”晟崇转向月儿故意问,只有月儿能会意其中的威胁。
“沙依拜见南诏王。”月儿轻轻施了一礼。阁罗凤愣愣地回了一礼,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脑中一片空白。因为他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月儿。如果是蒙舍人,怎么会称呼自己的诏王为南诏王。只有外人才会称南诏国的国王为南诏王。明明不是蒙舍人,却要装成蒙舍人,除非身份特殊,不然依晟崇的身份怎么会多此一举。看来给自己的那些奏章都是真的了。
“蒙晟崇!你好大的胆子!”阁罗凤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责问晟崇。“你不是说南宫宫主已经逃走,你没有找到吗?那这位是谁?”
“她刚刚不是说了,她叫沙依,是我的女奴。”晟崇死不承认。
“你…还想骗我!”阁罗凤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要不是看晟崇有伤在身,早就一巴掌拍过去。“长本事了,都敢欺君了!”阁罗凤气晟崇不顾全大局。那一本本的奏折就说明,有多少旧主在盯着他不放。这下他猜测出晟崇受伤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什么刺客,而一定是他与来救月儿的人发生了冲突。
“你赶紧将宫主礼送回越析。”阁罗凤懒得和晟崇争论,做出最后通牒。只要将人送回去,平息与越析的矛盾,欺君之罪他可以不计较,还会在满朝群臣面前替他隐瞒或给他找个好理由。
“不可能!”晟崇坚决地说,“臣弟已经说过她不是南矶宫主。况且她已经是臣弟的人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是臣弟的人。”
“什么?”阁罗凤没想到晟崇这么坚决,还敢违抗他的命令:“你敢抗旨?”晟崇不为所动,“欺君,抗旨,这条条死罪,你倒是一点不怕?”
“王兄凭什么就那么断定她是南矶宫主?”晟崇反将一军。
“凭什么!你在这暗自得意的时候,还不知道参你的奏折已经满蒙舍飞了吧?早上元还收到了宫主的画像。本来元还半信半疑,现在元亲眼看见,难道你还要否认!”
“一幅画像能说明什么。”晟崇听出来,阁罗凤之所以这么肯定,原来是看了月儿的画像。“画像也只能有八分相似,何况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
“就算长相相似,那么神情和气质呢!”阁罗凤一眼就看出月儿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阁罗凤没料到,事实都摆在了面前,晟崇还嘴硬。
“你不用回答,”看到晟崇马上就有话说的样子,阁罗凤不想在听他的滴水不漏。“元亲自问。”
“姑娘可是南矶宫的宫主,南宫月?”阁罗凤向月儿问道。
月儿听闻抬头,却正对上晟崇威胁的目光。她深知柳絮儿还在晟崇手里,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说,她已经猜测到了可怕的后果。
“宫主别怕,元会为你做主!”阁罗凤不是傻子,看到眼前的情形,他能推测出月儿是受了晟崇的威胁。
“你要想清楚。”晟崇步步紧逼,他怕月儿说出一个“不”字。
“你给我闭嘴!”阁罗凤将晟崇推开,“别怕,元在这里,他不敢将您怎样。你只需要告诉元你是宫主,还是不是?”
月儿在心中权衡眼下的形势:就算自己说出受了崇王的威胁,到最后诏王虽然能救她,可是以晟崇飞扬跋扈的性格,他一定不会放过柳絮儿和其他的越析俘虏。而柳絮儿人微言轻,诏王不会多在意她,到时候恐怕救不了柳絮儿。她不能放柳絮儿不管。
月儿下定决心不能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刚要开口,
“是,她就是我们的宫主!”逃出成进看守的柳絮儿来的正是时候。
“你给我站住。”成进气喘吁吁地追着柳絮儿也跟进来了,这丫头可真能跑。
“臣弟参见王兄。”成进看到阁罗凤也在,立即收住声,正了正姿态。
“哼!”气头上的阁罗凤哪有心思理他。如今在他眼里,他们三哥四弟就是一丘之貉,合起伙骗他。
“南诏王,请你给我家宫主做主啊!我家宫主是被他掳来的。他用奴婢的性命相要挟,逼我家宫主就范。”柳絮儿对着阁罗凤直指晟崇的罪过,声泪俱下,惹得月儿也和她哭成一团。
“哪里来的贱婢?胡言乱语,来人,拉出去杖毙。”晟崇彻底乱了,厉声吼道。
“柳絮儿,别说了。”月儿看到晟崇气急败坏的样子,怕柳絮儿有危险,阻止她说下去。
“不,我要说…”
“还不带走!”晟崇怕柳絮儿再胡说八道,命人赶紧将她带走。成进则先于侍卫过去拉起柳絮儿往外走。
“不要带她走,我不是宫主,我是沙依,我愿意留下,求你们放了她。”月儿拼命拉住柳絮儿的一只手,她怎么能让她被杖毙?
“求求你,求求你。”月儿跪倒晟崇面前,拼命向晟崇求饶。
“不,宫主,不要求他!”
“不要听她的,求求你。”
“柳絮儿再也不要连累你……”看着月儿求饶的模样,柳絮儿心如刀绞。她挣脱成进的双手,转身跑出去,跳进房门外冰冷的荷花池中。
柳絮儿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月儿望着自己想抓住柳絮儿却落空的手,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月儿惊哭出声,要跳下去救柳絮儿,却被晟崇揽进怀里。而旁边传来“噗通“一声,成进第一个跳进荷花池中搜寻柳絮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阁罗凤急唤侍卫前去救人。
这荷花塘有两人多高,塘底都是常年累月堆积的淤泥和腐叶,池水不是很清澈,人掉下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成进和几名侍卫摸索着寻了一会儿,终于被成进找到了柳絮儿,将她举上岸。
感到这边情况不对劲的肖蛊赶过来,不由分说,立即上前诊视柳絮儿的情况。他运力将一道掌气施灌到柳絮儿的腹部,几口池水随即被柳絮儿呕出。她缓过了一口气,可是没有立即醒过来。肖蛊将几根手指搭在柳絮儿的手腕上,断定脉象无异常后,他才放心。想要告诉身边哭泣的月儿柳絮儿的情况,好让她放心,忽瞥见,另一边的成进,正将从旁边侍卫身上扒下来的干爽的披风裹在柳絮儿身上,口里还问着:“她怎么样了?”他那犹如热锅上蚂蚁的模样,让肖蛊忍不住又想逗逗他。
“情况很危险,快将她放平。需要度气。”肖蛊一边装作十分紧急地说着,一边做出要给柳絮儿度气的模样,将嘴缓缓凑近柳絮儿。
“哎,哎…”成进伸手挡住肖蛊的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岂不是坏她名节,她以后还怎么嫁人?”成进不满。
“我是大夫,医者父母心,哪讲那么多男女之别。”肖蛊撸胳膊挽袖子地执意要做。
“那也不行!”成进死活不依。
“要不怎么办?再不度气,她马上就要死了!”肖蛊装作情况很危急,继续自己的动作。
“那……我来!”成进看着肖蛊的嘴马上就要贴向柳絮儿,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自己俯下身。就在成进的嘴唇刚要碰到柳絮儿的唇时,柳絮儿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眼。这四目相对,双方都睁大了眼睛。
“流氓。”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成进脸上,打得他一愣。这清脆的响声,让旁边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脸也疼了。
“我……”成进抚着自己的脸颊,又羞又脑,感觉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他看了一眼肖蛊,肖蛊则在一旁一脸“坏笑”。成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好啊,肖蛊,你耍我!”
柳絮儿还要和成进理论,却被月儿搂紧怀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月儿感到失而复得的欣喜,能让柳絮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一旁的阁罗凤瞪了一眼晟崇,晟崇也是从震惊中刚刚回复。在他心里其实从未想过要伤害柳絮儿,刚刚的一幕确实令他有些后怕。他不敢去想,要是柳絮儿真死了,那么月儿会怎么样。
“蒙晟崇,你还有何话说!”看着晟崇受伤后脸色苍白的模样,阁罗凤虽很生气,但不想在此刻斥责他。只要他将宫主带走,也就达到了目的,“来人,将人带走。”
“不行!”晟崇语气坚决,拦住了侍卫。
晟崇身份尊贵,又得阁罗凤的倚重和疼爱。侍卫们不敢强行执行阁罗凤的命令,站在一旁等待阁罗凤的态度。
“还愣着干什么?元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我看谁敢动!”侍卫们进退两难,诏王的旨意不得不尊,可是崇王要是发起火来,自己也是小命难保。
“你放肆!是不是元平时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敢为所欲为?”
晟崇屈膝跪在阁罗凤面前,“她已经是我的女人。王兄不能将她带走。”
“强抢民女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了?元,元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就算这样,也不能委屈宫主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你府上。来人,将宫主和这个丫头先请到皇宫去。”
“请恕臣弟不能答应!”晟崇提高了音量。
“我看你怎么个不答应法!还不快走,想抗旨不成。”阁罗凤催促侍卫,就要强行带走月儿和柳絮儿。
“请恕臣弟失礼。”说话间晟崇起身拦住侍卫。
“混账!”阁罗凤见晟崇公然抗旨,心中瞬间腾起一阵怒火,一个巴掌打在晟崇脸上。
“王兄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她被带走。”晟崇挡在月儿身前,一脸阴沉用冰冷的声音说:“王兄非要带走她,就先杀了我。”
看着晟崇表情认真的样子,阁罗凤迟疑了,他是说道就能做到的人。可是自己不能由着他胡来,让他眼中既无君主,又无兄长。
“你要想死滚一边死去……”阁罗凤推开挡在月儿身前的晟崇。晟崇因伤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罗时及时扶住他,也拦住他。
“王爷息怒,诏王是真生气了,您千万不要在此时抗旨。”
“是啊,王爷,先冷静,会想出其他办法的。”肖蛊也怕晟崇冲动。顶撞阁罗凤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于兄,是小,于君,就是大事。
望着阁罗凤带着月儿远去的背影,晟崇双手握拳,心下发誓,月儿是怎么被带走的,他就要怎么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