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依姑娘。在下可以进来吗？”肖蛊站在月儿的房门外。
“肖公子，请进。”月儿哪有心思休息，回来后就一直在想，如果晟崇当真不肯放过来救她的那个人，她又该则么办？除了那一句没来由的威胁，她是一点与晟崇对抗的筹码都没有。
“沙依姑娘是在想那名来救你的人，还是，还在生王爷的气？”
“我怎么敢生王爷的气。”月儿的语气又气又无奈。
肖蛊听出来月儿的语气中有几分隐忍的不满。
“姑娘不生气就对了。我们王爷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正常人都不和一般他见识。”月儿惊讶肖蛊竟然如此大胆，敢这么说晟崇。但是他却说得没错。月儿很赞同。“不过，姑娘放心，王爷也最是刀子嘴豆腐心。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挺可爱。”肖蛊在心中搜索着形容词，发现“可爱”这个词最适合不过。月儿听肖蛊这么说，感觉在听神幻故事，她不论如何也不能将晟崇和可爱两个字联系起来。
肖蛊知道月儿不信，继续游说：“王爷现在只是怀疑那名来客的真实身份。而依在下看来，王爷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您想，王爷从越析一路将姑娘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周全，又给姑娘换了名字，要求姑娘说蒙舍语，还不准我们透露半点关于姑娘的消息，越析的人怎么能找到这里？就算是他们寻到了某些蛛丝马迹，但要从越析闯过条条关卡来到这里，也没有这么快到达。”
肖蛊的话让月儿冷静下来。她开始回忆那日的一点一滴。来人确实有些奇怪。越析的侍卫都是很忠诚的，不完成使命绝不放弃。可那日的那个人却有先逃的意思。虽然当时月儿认为他是要回去从长计议，但是那不像越析侍卫憨直的作风。可如果不是越析的人，按照晟崇对她的隐藏手段，谁又会知道她是宫主？月儿的思绪乱了。
肖蛊看出月儿的犹豫，向她保证道：“姑娘放心，只要王爷查明真相，确认他是越析来的，就一定不会杀他。”所谓爱屋及乌，晟崇不会对月儿在意的人痛下杀手。况且，一个精忠救主的人是值得蒙舍人尊敬的，不论他是不是敌人。
“当真？”月儿用怀疑的目光望向肖蛊。
“当真！”肖蛊就差拍胸脯保证，“如果崇王不肯放，在下替宫主亲自去求他。这点面子肖蛊还是有的。”其实肖蛊的三寸不烂之舌才是制胜关键，比脸管用。不过，他之所以敢保证，还是赌定晟崇会放人。
“那我在这里谢谢肖公子。”月儿心中万分感激。
“姑娘不必多礼。姑娘别忘了，在下还欠姑娘一个人情。”
“人情？欠我？”月儿不知肖蛊从何说起。
“姑娘忘了，在下答应姑娘要替姑娘保守会蒙舍语的秘密，没想到王爷那么快发现了真相，在下的忙也没帮成。这次就当弥补。但如果这次是王爷主动放人，那么肖蛊就还欠姑娘一个人情，等日后再还。”
月儿没想到肖蛊看似玩世不恭，对诺言却这么认真。
“肖公子不必那么认真。”月儿从来没想过要肖蛊还什么人情。
“那怎么能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肖蛊不肯。
月儿心中莞尔，又想：这样高洁之士怎么就愿归附了蒙晟崇！
“所以现在姑娘放心了吧？”
“嗯。”月儿点点头，她相信肖蛊。
“那也不要再生王爷的气了？休息好后去照顾他，好不好？”肖蛊想，若是月儿不出现在晟崇面前，晟崇便不会安心，那么倒霉的首当其冲是罗时和他。
“嗯。”只要救她的人没事，她才不会跟异于常人的晟崇一般见识。
“禀王爷，审出来了。”罗时指的是经过这日对犯人的严加审问，那犯人终于招供。而这个犯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救月儿不成，反被成进抓住的人。
起先大家都以为他真是越析派来救月儿的，可是在问了几个关于越析，南矶宫，还有月儿和于赠的简单问题后，发现他的回答都很肤浅，不比外人了解得多。警觉的罗时顿时起了疑心。经过更深入的审问和严刑拷打，起先还嘴硬的细作终于忍受不住，招了。
“说。”
“果然不出所料。他不是越析派来的，而是诚王的人。诚王派他来探听茶苑内住的究竟是不是宫主。他的令牌是从侍卫身上抢来的。属下查了当日本应值班的侍卫，被他杀死了。”
晟崇听过之后陷入沉默。他早该想到。南诏上下除了诚节还有谁敢打他的主意。
“那个人呢？”晟崇冷冷地问。既然都闯进门了，他决定利用这个细作反过来好好敲打一下诚节。
“他在我们放开他时，咬舌自尽，没救回来。”在抓住这个细作时，罗时就防着他自尽，没想到，在他招了后竟然死了。“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他想死，你也拦不住他。”晟崇深知诚节身边的细作一定是受了威胁。如果诚节知道他已经招供，绝不会轻饶他，甚至他的家人都在诚节手中，所以他才选择死。
死一个细作，晟崇不会在意，就算不死，被带到诚节面前，他拒不承认，又能把他怎么样。他想做的不过是提醒诚节别太过分，而提醒的办法有很多。
“诚王派在府外监视的那些狗腿子还在吗？”
“回王爷，都在，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好。也该是时候回敬回敬我这位二王兄了。”晟崇冷声说。“去准备吧。”
“是。”
诚王蒙诚节正在书房中发呆，这几日里，他开始越来越多地想起心中的那个人。他后悔当初没有抓牢她，后悔听了她的话，为了大局，放弃了争取她的最后机会，现如今却看她与那个人双宿双飞，自己的心却痛得发狂。
“诚王殿下，不好了。”一名侍卫匆匆跑进诚节的府中，慌忙向他禀告，将他的思绪陡然拉回。
“出了什么事？”诚节看着侍卫慌乱的模样，断定事情一定不小。
“我们派去崇王府的细作确认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连同派去崇王府外监视的那几个细作的尸体，现在都被吊在城门口，罪名是敌军细作。”
“什么？被抓住了几个？”诚节是想确认还有没剩下的，难道派去的人都被晟崇发现了？
“一共七个，一个不少。”
诚节听后，惊讶于晟崇竟然对他派去的细作人数了如指掌。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探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不过，诚节转念，难道现在的消息没有价值吗？这么多年晟崇早就知道他对他“过于关注”，只不过一直隐忍不发，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可如今为何突然做的这么狠戾和彻底？没错，他这是在警告自己。想到这里，诚节哈哈大笑，却让一旁的手下莫名其妙。
“终于发怒了。这倒让我对茶苑的人更感兴趣了。”诚节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晟崇这么在乎，这一点刺激就让他反应这么强烈？一向没有死穴的晟崇，终于让他找到了破绽。
“去给我办件事。”诚节收住笑，厉色对手下交代。
“奴婢叩见王爷。”绿萝应诚节的召唤前来。
“来得正好。本王有事找你。”
“请王爷吩咐。”
“那日你从晟崇府中回来，说看到晟崇身边有个气质出众的奴婢？你再与本王详细说说。”
“是的，王爷。虽然只有一瞥，她也能让奴婢过目不忘。”绿萝赞叹月儿的美貌和身姿。“当日她为给奴婢求情，还公然指责崇王始乱终弃。崇王非常生气，但是并没有惩罚她的意思。奴婢由此可以看出来，王爷对她不一般。”
“好。如果你再一次看到她，还能认出来吗？”
“能。”绿萝非常肯定，像月儿那样的女子她一生之中也就见过她一个。
“那你看看这个。”诚节将一幅画轴递给她。这是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动用很多层关系和资源才找到的。
“是她。就是她。”绿萝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
“你能肯定吗？”
“能！那日奴婢按照王爷吩咐，本想亲自去探听茶苑的消息，可是晟崇的侍卫却将我们全部关在茹苑，我们无法出去，而第二天一早就让我们离开。奴婢找了个机会故意跑到崇王那里，一方面做最后的努力，让崇王留下我，另一方面，也是抱着侥幸的态度，希望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没想到，奴婢去时，正看见画中的女子站在崇王旁边，人虽然有些憔悴和忧伤，但丝毫掩饰不住她绝美的容颜和优雅的仪态。王爷这个女子是谁？”
“不该问的别问。”诚节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是奴婢失言，请王爷恕罪。”
“下去吧。”
“谢王爷。”
绿萝退下，诚节依然看着画中的人，自言自语道：“不愧是南矶宫主，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晟崇为你神魂颠倒。本王这次可要利用你，好好作些文章回敬我那好弟弟。”诚节自鸣得意地笑着。也难怪他如此开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可以影响，掣肘，甚至控制晟崇的突破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