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越析派来的人还在等候咱们的回复。”罗时禀报道。
“不是跟他们说过了嘛,如果一个小小的宫女他们都舍不得,就不用再谈了。”
“可是……”罗时暗道,以前不知道谁是真宫主,鱼目混珠也就罢了。如今真相大白,王爷还要故意装傻,越析怎能罢休?
“可是什么?!按照本王的话去做。”一说到要将月儿交出去,晟崇的拒绝不容置疑。他不想再听见一句关于交还月儿的事情。
罗时见晟崇否认到底的态度,为难地看了看一旁的肖蛊。肖蛊此时也感觉没有办法改变晟崇的决定,冲他微微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三哥,王兄来信了。”成进走近营帐,带来了阁罗凤的书信。
“什么事情?”
“信中赞赏我们这么快就制服了越析,回朝以后要大大封赏。此外,嘱咐三哥与越析要以和为贵,避免六诏内耗,让觊觎南诏的各方势力渔翁得利。王兄旨意:必须将南矶宫主送还越析,接受越析的归附。”成进将信中的意思一一说给晟崇听。听到这里,晟崇还是未发一语,心中的不快都写在脸上。
“是啊。王爷,还是要以和为贵。”肖蛊觉得诏王的信来得正是时候,借机劝说晟崇。
“本王从来都没有违背王兄的意思,不是已经答应将宫主归还他们了?本王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晟崇的语气充满危险的气息。心中暗思:既然她想做宫女,那就成全她,谁让她骗自己。
罗时和肖蛊立刻禁声,知道再说下去自己没好果子吃。只能在心中同他争论:还“小小宫女”,还“而已”。装什么傻。
通常这种尴尬的时候,成进就成了不怕死的救命稻草。他完全没有被晟崇的情绪影响,自顾自地说:“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他们说的宫主,三哥为什么不敢承认?”
一听到成进的仗义执言,肖蛊和罗时都偷偷地向他竖起大母子,暗赞他的勇敢。
“在宾川城的时候你不是也见过她,她哪里是什么宫主。”晟崇准备将错就错到底了。
“就算三哥不想还,也要光明正大地占有,这样藏着掖着是懦夫所为。”
成进口无遮拦。肖蛊听到这里怕晟崇受刺激会做出更糟糕的决定,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谁知晟崇先开了口。
“说的好!不愧是我的亲弟弟。就按你说的,光明正大。”本来晟崇也厌倦了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只是碍于阁罗凤的意思才不得不以和平解决纷争为首要原则,现在被成进说的激情沸腾,早将阁罗凤的话忘在脑后了。
“罗时,你就去告诉越析使者:他们的宫主就在本王手里,可就是不还给他们。有本事让他们别就知道躲在城中当缩头乌龟,出来跟本王打啊!打胜了本王就将人还给他,打败了,人,本王就带回去做个暖床奴。”晟崇嘴角勾起一丝轻蔑邪肆的嘲笑。
肖蛊和罗时此时的想法一样。这成进还不如不开这个口,这下子,事情怕是更严重了。
他们二人退出营帐,满脸愁容。
“肖公子,这可怎么办呀?难道我真就像王爷说的那样回给越析使者?”罗时心里没了主意。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还是你敢抗命?或者你去和王爷说,让他回心转意?”肖蛊一连说了几种罗时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还是算了。”罗时很知趣。
“走吧,咱们一起去见越析使者。”
“阿加递大人,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肖蛊来到越析使者的营帐,恭敬有礼地拜见阿加递。
“肖公子多礼了。”阿加递回礼道。“不知崇王对越析的提议考虑得如何?”阿加递着急地问。
“这个……”肖蛊面露难色。
“怎么?”阿加递感觉事情不妙。
“崇王殿下觉得现在还不是归还宫主的时候。南诏担心,若将宫主归还给越析,外一越析事后反悔,恐怕又要重启战事,双方会损伤更多。”
“这个请崇王放心。我越析子民愿以天神的名义发誓,若南诏将宫主归还,越析立刻归顺南诏,再无二心。否则人神共弃,天地共诛。”
“大人不必发如此重誓。南诏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彼此的仇恨由来已久。就算越析王肯罢休,只怕越析的子民也难免不满。到时候越析王会很难做。为今之计,我们还要想个万全之策。”罗时在一旁再一次见识了肖蛊的巧舌如簧。
“那您说怎么办?只要南诏能送回宫主,一切都可以商量。”阿加递真诚地说。
“大人请容我们请示诏王定夺后再商议如何?”肖蛊心想,既然现在没有良策还是能拖一刻便是一刻吧。
阿加递听了肖蛊的话,暗忖其中用意。为何前几天还说同意归还宫主,今天又改变了决定。
难道宫主逃跑成功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如此的话,老夫想再见一见宫主,回去也好和诏王交代。”阿加递试探地说,想确认自己的猜测。
虽然月儿已被带回,但肖蛊想,这几天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晟崇那边又态度强硬。外一相见又惹出真假宫主的争论,怕到时候不好收场,于是说:“请大人见谅,军营中条件太过艰苦,王爷怕怠慢了宫主,将她移往别处了。等和谈一结束保证将宫主接回,送回宾川。”这话听起来十分敷衍,阿加递心中盘算,这很可能是蒙舍的缓兵之计,说明人还没有找到。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去通知于赠,让他全力派人找到宫主,别再落入蒙舍之手。
“那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留了,诏王还在等我们的消息。正好我们也回去同诏王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阿加递想,如果这次他们再让自己留下,他就以崇王迟迟不肯答应和谈为由,一定闹到离开。
出乎他的意料,肖蛊并没有留他们的意思,而是说:
“那好吧。还请大人回去后费心向越析王解释,南诏诚心谈和,只是具体事宜还有待商榷,需要一点时间。请越析王放心,宫主在这里,我们一定好好款待,决不让她受半分怠慢。”肖蛊的话说得客气,但是阿加递却听出了威胁的意味。话中的意思明显是,宫主在蒙舍手上,过得好不好全看越析的态度了。
“那就谢过崇王和肖公子了。”
“大人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送您。”
“有劳了。”
送走阿加递后,罗时问肖蛊说:“也不知道能拖多久?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要诏王出面了。不然谁能左右得了崇王?”
“你的意思是绕过崇王直接跟诏王汇报这里的事情?先不说这有违军纪纲常,要是让崇王知道了,你我立刻死于非命。我可不干,要干你自己干。”
“你当我傻吗?!”肖蛊当然也不会去做这样找死的事情。
“那您还有什么妙计?”罗时很好奇,肖蛊又会想到什么鬼主意。
“咱们是怕崇王“淫威”,可是有人不怕呀。”肖蛊意有所指。
“您是说进王?”罗时立刻领会。
“除了他还有谁。”
罗时英雄所见略同地一笑。
“哎!”肖蛊请成进喝茶,边喝边叹气。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唉声叹气的。有什么话就说。”成进实在听不下去了。
“还不是为崇王担忧。崇王不肯将宫主还给越析,蒙舍和越析之间肯定还要有一场大战。其他的不说,单就违抗诏王的旨意,以后班师回朝,恐怕诏王会治王爷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成进想都没想开口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王兄只要结果。过程全凭咱们说了算。”
“话是这样说。可若是越析穷途反扑,恶战之中必然死伤无数,恐怕诏王那里不好交代。我觉得如果能让诏王提前知道这里的情况比较妥当。”肖蛊引诱着成进。
“王兄知道了也没用。三哥不从,王兄拿他也没办法。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以免多生事端。”
“这可难办了….”肖蛊见成进根本无意阻止晟崇,低声自语道。
“有什么难办的?那就打呗。又不是打不过。”成进并不想此时结束战事。外一日后越析卷土重来,就又得重新打一次,到时候死伤的人会更多。不如这一次一劳永逸。
见第一个“圈套”没起作用,肖蛊并未放弃,改变个角度继续说道:“倒也不是打不过,就是怕日后传到朝廷后以讹传讹,说崇王为了一个女人就抗旨不尊,弃大局于不顾。你说,崇王一世的威名不就毁了嘛!我们这些做弟为臣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不管?”
肖蛊的话让成进沉默,对此他和肖蛊顾虑的一样。“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成进知道肖蛊像以前一样在利用他,但是他此时不怕被利用,毕竟是对晟崇有利的事情,值得“上当”。
“我想还是将现在的情况禀报诏王,请他下一道旨意,由你负责做和谈使节将宫主送回。即使崇王到时候不同意,你也可以偷偷把宫主带走,到时候我们帮你。等事情成了,崇王发现了,也没辙了。”
“到时候三哥要是收拾我怎么办?”
“我们拦着。”
“你们拦得住吗?”
“我们一定尽力。”
“你们要是拦不住,我就把你供出来。大不了一起受死。”
“崇王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大不了几十大板而已。”
“你说的倒轻巧!你替我受啊!”
“呃……”
“不过,我同意了。”成进觉得受几十大板和保全崇王的威名比起来,后者更重要。
“那我可要谢谢进王了。”
“我为我三哥做事,用得着你谢?以后你少算计算计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哈……”被看穿的肖蛊并没有心虚,反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吧。”成进撂下这句话胸有成竹地离开。
成进离开肖蛊处,反复思量这件事情该怎么办?他考虑了一下,不准备将此事告诉阁罗凤,怕外一事情不成,反而弄巧成拙。不过肖蛊说的对,不能让三哥的威名毁在一个女人手上,还是想办法把那个祸水弄走是主要的。至于其它,什么抗命不遵,两国交战…..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成进下了决心,就开始盘算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