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磬与方老板客套几句后,便背着沉重的天罡剑与沐瑶走出了残兵阁。
街道上的行人依然络绎不绝,两边的商铺与摊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
沐瑶欢呼雀跃地跑到一个售卖丝巾的摊位前,拿起一条淡绿色的丝巾,围在自己雪白的玉颈上,然后纤手各执一端,在原地转了两圈,接着望向不远处的黑衫少年,欣喜笑道:“沐磬哥哥,瑶瑶漂亮吗?”
“当然漂亮!”沐磬走到沐瑶身边,“你若是喜欢,哥哥就买给你吧。”
“那瑶瑶就不客气了呵,”沐瑶俏皮地转过娇躯,对着摊位老板道:“老板,这条丝巾多少钱?”
摊位老板身材微胖,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他的目光落在沐瑶身上后,瞬间愣住,同时愣住目光的还有那些正在挑选丝巾的男女,男的两眼放光,女的则是既羡慕又嫉妒,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生得如此美丽的少女。
数秒过后,摊位老板反应过来,和善笑道:“小姐,这条丝巾卖两个银币。”
沐磬快速递给摊位老板两个银币,然后拉着沐瑶快步走入人流中。
“哥哥,走那么快干嘛?瑶瑶还想给你买一条呢!”看着自己的纤手被沐磬紧紧拉着,沐瑶甜甜笑道。
“不走快点怎么行,你刚才没瞧见那些看着你的少年都流出口水来了么?他们都是情窦初开的豺狼,如果不走快点,肯定会扑上来找你麻烦,像这样的纠缠,当然是能避则避,”沐磬说到此处,不觉打趣道:“你这小怪物,天生就是祸水,在一个地方驻足片刻都不知会祸害多少少年。”
“瑶瑶没有祸害他们呀,瑶瑶只想祸害哥哥。”沐瑶说完,顿时俏脸微红,她的语速有点慢,似是故意借机说出来的。
听完沐瑶有点委婉的告白,沐磬突然停住脚步,脑海瞬间混乱,他原本拉着沐瑶的手也在此刻尴尬地松开,他自然明白沐瑶的意思,但他对沐瑶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他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温和笑道:“刚才买剑耽搁了不少时间,哥哥现在陪你去买衣服好吗?”
凝注着眼前正在装聋的黑衣少年,沐瑶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忧伤,她沉默良久,然后轻轻点头,幽幽道:“前面有间织女坊,哥哥陪我去看看吧!”
这句话沐瑶说得很轻很柔,但在喧闹的人流中,沐磬却听得极清楚。
“那哥哥就在前面开路了哦!”沐磬怕沐瑶以后都会乱想,便不敢再拉她的纤手,而是在前面默默挡开人群,偶尔回头招呼她快点跟上。
沐瑶突然用淡绿色的丝巾蒙住俏脸,倔强的她不想让沐磬瞧到她脸上的悲伤。
其实沐磬与沐瑶并无半点血缘关系,因为沐瑶是在十年前跟随他父亲加入沐家的,虽然都姓沐,但各自所承的血脉却是不同的。
沐磬向前走了数十米,便看到织女坊的牌匾,他护着沐瑶挤出人流,然而就在沐磬刚踏进织女坊门前红毯的时候,前面传来熟悉而刺耳的嘲笑声。
“哟!这不是废物磬么?怎么滚到织女坊来了?”
沐磬听完,顿时双眉微蹙,双拳条件反射般握紧。他望向前方,只见前面有一群少年自织女坊里面涌了出来,这些少年当中,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年,这名少年是沐家二长老唯一的孙子沐长安。
“沐长安,你嘴巴放干净点!”沐磬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喝道。
“呵呵,我不放干净又怎样?难道你这废物还能咬我不成?”沐长安说着,向前踏出两步,挽起针绣华丽的衣袖,优雅地抬起白皙的手臂,满脸欠抽地笑道:“来啊,本少爷就这么站着让你咬,你要是不敢,你就连猪狗都不如!”
“你……”沐磬闻言,心里瞬间冒起腾腾怒火。
在昨天的抽签切磋中,沐长安虽然将沐磬轰飞出擂台,但他的双掌被沐磬的手肘以反作用力击痛,此刻他见到沐磬,自然是怒不可遏,要狠狠羞辱沐磬一番。
站在沐长安身后的少年见沐磬憋气,连忙跟着起哄起来:
“你什么你,废物磬,你有种就过来呀,傻瞪着干什么,真是个胆小鬼!”
“哎!废物磬,你不死都没用罗,你不咬,可以过来舔舔长安哥的手臂嘛,我相信长安哥是不会介意的。”
“对呀,要是你连舔都不敢,那就过来叩几个响头,我们就会暂且放过你的!”
随着这些沐家少年不断起哄,街道上的行人迅速聚拢过来,将整条街道围得水泄不通,每个行人的表情都是希望沐磬他们能够打起来,有些行人甚至叫起开打的口号,就这样,整条街道顿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听着对面尖锐如刀锋的嘲笑,向来隐忍的沐磬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只听“呛”的一声龙吟,沐磬猛地拔出背后重达五百斤的天罡剑。
在愤怒的情绪下,沐磬竟不觉得天罡剑沉重。
沐磬斜指天罡剑,天罡剑护手中央血红色的宝石突然闪出一道细微的紫光,诡异的紫光如灵蛇一般蹿入沐磬的拇指,然后沿着沐磬经脉游走全身,处于愤怒状态下的沐磬,自然不知道他已经被某种奇异的力量全面检查了一次身体。
“流花剑,旋花破江!”沐磬双脚在地上重重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向沐长安。
距离沐长安还有五米的时候,沐磬突然暴跳而起,然后急挥天罡剑,剑尖在空中划圆,而沐磬的身体也跟随天罡剑划圆而凌空旋转。
“旋花破江”讲究剑势划圆,剑每划出一个圆,剑下劈的威力就叠加一倍。
沐磬自知自己无法运用灵气,在力量上与沐长安相差悬殊,他只能选择“旋花破江”这招来拉近距离,否则他一点胜算也没有。
“凡阶高级的流花剑在你手中挥出,简直就是一种侮辱!”沐磬的巨剑已经挥出三个圆,眼看就要朝着沐长安当头劈下,但沐长安依然满脸鄙视,淡定接着道:“废物磬,本少爷今天就让你瞧瞧我们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淡淡的灵气自沐长安双臂迸发而出,然后急速萦绕而下,最后在沐长安双掌表面聚成一条条剧烈流蹿的青色雷电。
“雷鸣掌,破!”沐长安吐气开声,双掌齐出。
沐长安左掌拍向沐磬斜劈而下的巨剑,只听当的一声金属振鸣,沐长安左掌拍在巨剑剑背上,沐磬手中的天罡剑当即脱飞而出,最后夺的一声,插在青石砖铺成的街道上,天罡剑插进青石砖的瞬间,距离天罡剑比较近,正在围观欢呼的几名行人顿时被吓得心胆皆丧,瘫坐在地。
沐长安左掌击出后,右掌紧接着拍向沐磬左肋,右掌的速度很快,沐长安似是将全身灵气都凝聚在右掌上。
沐磬刚才挥剑斜劈而下,左肋自然是难以防守。眼看沐长安布满青色雷电的右掌就要落在自己的肋骨上,沐磬只能苦涩一笑,然而就在此刻,他听到身后响起一阵风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女仿若幽兰的体香。
沐磬闻到熟悉的清香,自然知道是身后的沐瑶出手了。
只见一只雪白的小手掌贴着沐磬腰间的衣服如灵蛇般钻出,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小手掌以雷霆之势击中沐长安右掌,两掌相接产生的劲气将沐磬的衣服刮得猎猎作响,而沐长安更是被小手掌震得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淡紫色的倩影闪动,沐瑶瞬间挡在沐磬前面。
沐瑶的突然出现并一掌将沐长安击退,令得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身材纤细的小姑娘竟有如此巨力。
“呵呵,想不到瑶儿小妹也来了,看来指教沐磬修炼只能改天啦!”沐长安勉强忍受住右掌传来的阵阵剧痛,假装亲切地笑道。
沐瑶刚才以丝巾蒙面,又是站在沐磬身后,所以沐长安才没能及时认出沐瑶,如果他知道沐瑶在这里,就算给他一百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对沐磬出手,因为在沐家,几乎所有少年都知道沐瑶极其维护沐磬。
“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在这里,滚吧!”沐瑶凤目微怒,望着沐长安等人道。
“沐瑶妹妹说的是,我们这就离开。”沐长安马上弯腰敬礼,然后领着身后的沐家少年,挤出正在围观的人群,快步离去。
沐长安平时仗着自己的爷爷是沐家的二长老,经常在巨鹿城属于沐家的地盘中作威作福,他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极怕沐瑶,因为沐瑶的父亲沐耀天在沐家的地位非常高,他爷爷面对沐耀天的时候,也要卑躬屈膝。
正在围观的行人见沐长安等人离开,没热闹可看,便也跟着渐渐散去。
“沐磬哥哥,你没事吧?”沐瑶转过俏脸,明如秋水的眼睛充满关切之情。
“我没事,多谢瑶瑶出手相救!”沐磬回答得很慢,语声带着浓浓的苦涩,沐瑶虽然替他挡开一掌,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堂堂一个男子汉却要自己的妹妹来保护,确实挺伤自尊心的。
“哥哥,别想那么多,瑶瑶相信哥哥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的!”沐瑶非常了解沐磬,此刻的她自然知道沐磬的自尊心受创了。
看着眼前满脸鼓励笑容的紫衣少女,沐磬喃喃道:“或许吧!”
沐瑶突然捉起沐磬双手,柔声道:“沐磬哥哥,在武道修炼上,瑶瑶一直都以你为榜样,你还记得瑶瑶七岁那年跟你一起参加野外特训吗?那时我们都跑在队伍最后面,其实我知道哥哥是担心我摔跤,才故意与我跑在最后面的,后来我崴到脚,是哥哥背着我走到终点,当时哥哥的脚被石子磨得鲜血淋漓,瑶瑶现在想起,依然很感激呢!”
“我记得哥哥那时说过一句话:‘只要目标还在前面,就永远不要放弃。’我知道哥哥渴望成为强者,所以瑶瑶恳请哥哥永远不要放弃自己!”
“嗯嗯,哥哥答应你!”看着眼前用心良苦的妹妹,沐磬感动地点了点头。
然而在沐磬心中,依然是挥之不去的苦涩和迷惘,因为他在七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能凝气,也正是在七岁那年,沐家的后辈开始嘲笑他是废物,他苦苦坚持锻炼肉体八年,但还是甩不去废物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