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如玉,挥洒着寒冷的光芒。
沐家大院后山,平坦的山野,沐磬挥舞着巨大的铁剑,剑影千变万化,剑风带起地上的落叶,落叶在空中飞舞,被凌厉的剑影一分为二,而沐磬的身影跟随着剑影,时而如燕过碧湖,时而如捷豹急返,每个动作都与巨剑配合得天衣无缝。
半个时辰后,沐磬呛的将巨剑插在草地上,然后背靠剑身坐了下来,月色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一个孤独的剑客。
“爷爷,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沐磬转过脑袋,对着远处漆黑的树影温暖笑道。
“呵呵!磬儿,爷爷这般小心,还是被你发现了。”随着朗笑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自树影中信步而出,他身穿朴素的灰色衣袍,脸色红润,目光亲切而慈祥,行走间散发着清雅悠闲的气质。
这名老者名叫沐南天,是沐家大长老,修为是灵魄境,由于沐磬的父亲背叛家族,所以沐家的族长之位也暂由他代理。
“爷爷,你少逗我开心,若不是你故意弄出点声响,我哪能感知到你在附近!”沐磬说完,不觉苦涩淡笑。
“怎么?还在纠结早上抽签切磋的事?”沐南天走到沐磬身边,坐下来笑道。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这种事情我早已习惯。”沐磬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不好受,他的双臂依然在隐隐作痛,似是在诉说他今天所受到的耻辱。
“磬儿,凡事想开点,你气愤,他们又不知道,你气坏自己的身体,他们反而会更高兴!”沐南天拍拍沐磬的肩膀,柔声安慰。
“爷爷,我知道生闷气很愚蠢,但是……但是我没办法不生气!”
“既然没办法不生气,那就将闷气发泄在修炼上,爷爷相信你能超越那些经常嘲笑你的人,你不是将爷爷教你的流花剑练得很好么,流花剑可是凡阶高级的灵技呵,”沐南天语声微顿,耐心地接着道:“磬儿,其实你的资质比他们都好,流花剑是爷爷的毕生绝学,但是你只用几天就能学会,若不是你娘亲在怀你的时候,遭受敌人暗算,你的督脉也不会在你未出生之前就断掉!”
听完沐南天的话,沐磬眼眶微红,因为他听到“娘亲”这个敏感词语,正是因为这个敏感词语,他想起自己日夜思念的父母。
沐磬强忍住眼泪,嘎声问:“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娘去哪儿了?”
沐南天略微沉默,然后看着沐磬充满渴望的脸颊,轻声道:“磬儿,不是爷爷不肯告诉你,而是怕告诉你之后,你会偷偷跑去找他们,你父母现在所做的事情牵涉到太多强大的势力,这些势力向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如果被他们盯上,只会为你父母带来数不尽的麻烦,甚至是死亡。”
沐磬并不惧怕沐南天口中所说的强大势力,但惧怕自己的行为会连累到父母。
对于自己的父母,沐磬只记得一个朦胧的画面,画面中,他被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年轻女子抱着,在她的怀里,沐磬感觉特别安全与温暖,在白衣女子身边,站立着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男子拿着摇鼓不断摇晃,似是在逗他开心,沐磬很想瞧清他们的面容,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去想,他都无法瞧清楚。
“爷爷,那磬儿该怎么办?”沐磬脸颊微垂,黯然问道。
“当然是让自己强大起来,”沐南天慈爱地摸了摸沐磬的脑袋,语重心长地接着道:“磬儿,你要记住,在炎黄帝域,我们很多烦恼其实都源自自身力量的薄弱,就像一个贫穷的少年,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却没有勇气去追求一样,你如果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强者,试问又有谁敢阻拦你去见自己的父母?”
听完沐南天的话,沐磬突然热血沸腾起来,但是当他想到自身的缺陷,立马又像晒蔫了的草,低垂着小脸道:“爷爷,你刚才也说了,我督脉已断,连凝气境这个修炼门槛我都无法踏入,又谈何成为强者?”
“呵呵,你这个小呆瓜,看来你对炎黄帝域还不是很了解啊,”沐南天敲了敲垂头丧气的沐磬,沉声道:“磬儿,你已经十五岁,有些知识也是时候跟你细说,爷爷下面的话,你可要认真听。”
“嗯嗯!”沐磬重重地点了点头,勉强收起心间颓废的情绪。
沐南天轻捋雪白的胡须,以平静的嗓音道:“磬儿,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名为炎黄帝域,之所以取名炎黄帝域,是为了纪念我们人类的两位祖先——黄帝和炎帝。”
“炎黄帝域广阔无边,上面生活着灵兽、魔兽以及我们人类。”
“在两万多年前,人类是所有物种当中体质最孱弱的生灵,被沦为灵兽和魔兽的食物。在人类与魔兽、灵兽的抗争中,黄帝教会我们如何去修炼天地间的灵气来强大自己,这种修炼灵气的方法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内功功法。”
“内功功法在无数代先辈的钻研与总结下,已发展到巅峰,时至今日,功法的数量可以说是浩如烟海。”
“功法往往能决定武者此生的成就,面对繁多的功法,我们难以辨别好坏,便将功法由高到低划分为蛮荒遗卷和天、地、凡三阶,蛮荒遗卷是指在黄帝、炎帝时期诞生,威力比天阶功法至少强横两倍的内功功法,被划分为蛮荒遗卷的功法在吸纳灵气的时候,可令天地变色,所以属于蛮荒遗卷的内功功法最为珍稀。”
沐磬听到此处,不禁心神震撼,啧啧地舔了舔舌头,心想自己要是拥有一本蛮荒遗卷,必定能够成为举世瞩目的强者。
“天、地、凡三阶功法,每阶又细分为初、中、高三级,内功功法等级越高,代表着吸纳和释放灵气的量越大,而且在修为相同的情况下,修炼高等级功法的武者会比修炼低等级功法的武者强上许多。”
“比如说我们沐家凡阶初级功法《纳诀》,在修炼纳诀的时候,只能从天地间吸纳到稀薄的灵气,而且运转纳诀后,自丹田中释放出来的灵气也是极少的,灵气释放不足,会直接削弱武者的攻击力,所以在同样是凝气境五层的情况下,修炼纳诀的沐家子弟如果对上修炼凡阶中级功法的武者,胜算肯定会大打折扣。”
“爷爷,你说的我都明白,你能说说有什么蛮荒遗卷吗?”沐磬满脸期待地问道。
“呵呵,当然能,但爷爷只听说过三本蛮荒遗卷,它们分别是《龙息》、《浮屠诀》和《净心素莲》,”沐南天看着沐磬双眼流露出的火热之色,不禁戏谑问道:“怎么,你也想得到其中一卷?”
“当然!”沐磬回答得很快,但令他意外的是,沐南天竟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爷爷,你为什么打我?”沐磬捂住天灵盖,痛苦问道。
“因为你该打,”沐南天的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起来,严肃道:“磬儿,如果你以后有机缘寻到蛮荒遗卷,记得马上扔掉,知道吗?”
“为什么要扔掉?爷爷你刚才不是说蛮荒遗卷最为珍稀吗?”
“反正你记得扔掉就行,”沐南天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沉声道:“在炎黄帝域,蛮荒遗卷代表着无尽的杀戮和血腥,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强大的家族和势力因为争夺蛮荒遗卷而遭受灭顶之祸,你若想将蛮荒遗卷掌握在自己手中,实力必须达到修炼的最高境界——灵帝境,否则下一刻,你死在谁的刀下都不知道,磬儿,这番话你千万要记住,爷爷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嗯嗯,磬儿会牢记于心,”沐磬嘻嘻一笑,心里暖暖的,“我知道爷爷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是爷爷,你这不是瞎操心么?蛮荒遗卷那能随便寻到。”
“反正你记住就行,”沐南天干咳两声,继续道:“好了,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
沐磬闻言,顿时挺直腰杆,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刚才颓废的情绪现已烟消云散。
“黄帝教会我们内功功法,而炎帝教给我们的则是炼体功法,只可惜炼体功法修炼起来太过痛苦,以致很少武者愿意钻研。”
“在过去的两万多年中,在炼体功法上取得大成就的人,仅有冥神宗的开宗老祖叶悲傲而已,据说叶悲傲的性格非常怪异,常常自己折磨自己,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怪异的嗜好,才造就他在炼体领域的至尊地位,只可惜他在冲击炼体最高境界‘重塑凡体’时不慎走火入魔,全身化为灰烬而死,也正是因为叶悲傲的悲惨结局,现在基本上没有武者愿意踏上炼体之路。”
沐南天说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沐磬,接着道:“炎帝的炼体功法虽然没有兴起,但他所创的各种搏击之术却被我们完全继承,这些搏击之术发展到今天就变成了我们现在所说的灵技。”
“灵技是配合内功功法施展的,需要消耗体内大量灵气。”
“灵技也跟内功功法一样,分蛮荒遗卷和天、地、凡三阶,比如说我们沐家的雷鸣掌,就是凡阶初级的灵技,而属于蛮荒遗卷的灵技,修炼至巅峰,举手投足间就能毁天灭地,”沐南天看着沐磬,微笑道:“爷爷想说的都已说完,磬儿,爷爷说了那么多,你能明白爷爷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沐磬天资聪颖,自然能猜到沐南天的心思,“爷爷是想让我走上炼体的修炼之路,因为我督脉已断,无法凝聚灵气至丹田,只有炼体这条路可走。”
“走炼体之路会很痛苦,你怕不怕痛苦?”沐南天郑重问。
“不怕,”沐磬毅然回答,“多吃些苦头总比浑浑噩噩度过一生要好,况且,我要去见我的父母,更不想一辈子做别人眼中的废物!”
“很好,看来我们的磬儿已经长大,”沐南天笑着站了起来,顺手拔起沐磬背后的巨剑,掂量一下重量,淡淡道:“这把巨剑你现在用已经显得太轻,明天到巨鹿城买一把接近五百斤重的巨剑吧!”
“什么?五百斤?”沐磬顿时惊得跳了起来,“爷爷,我现在用的才两百多斤,突然增加到五百斤,我根本挥不动。”
“挥不动也要挥,你若想修炼炼体功法,就必须先将体魄锻炼好,这几天爷爷会帮你寻找炼体功法,寻到了就会拿给你,”沐南天说着,自怀中摸出两枚金币,扔给沐磬,“拿着,这是买剑的钱!”
“谢谢爷爷!”沐磬满脸欣喜地接过金币。
“现在夜深了,回去睡觉吧!”沐南天看着沐磬,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身形闪动,人已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寒冷的月色下,四野静寂,晶莹的露珠自叶尖滑落,滴在沐磬平静的小脸上,他望着爷爷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武道修炼,分凝气流和炼体流,炼体流已经没落,如果我的督脉能够续上,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