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优雅和赵廷等人在竹屋待了几月,实在解不开棋局,只得向京都求助。
而不负所望的,女人天堂没多久就把棋局的的解法传了回来,同时还传了京都最近的新闻。
“六皇子流放,二皇子幽禁。中兴王再立大功,借北燕密探唐悠然查到许多北燕探子。”唐优雅看着传信有些砸舍,没想到她才离开几月,京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燕密探唐悠然?”唐果惊道,“二姐怎么变成北燕的探子了?”
最初一月,唐优雅每每收到传信都是背着唐果察看的。后来因为自己病发,赵廷拿着传信进门时遇上为自己诊病的唐果,这才漏了馅。
不过唐果是自己弟弟,唐优雅也没准备一直瞒着他,因此将女人天堂和莫旗的事都向唐果和盘托出,此后观看传信时唐果也会在场。
唐优雅摇头,她又不在京都,怎么可能知道。
唐果忙问,“爹呢?唐府呢?信上有没有说这些?”
“我看看。”唐优雅展开传信,一直没找到有关唐府的消息,只说唐柔随六皇子流放北城。
赵廷安慰道,“看样子应该没事,否则莫旗的人一定会特意说明的。”
唐家两姐弟点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们赶紧破了棋局吧,你的病拖不了太久。”赵廷望着唐优雅道。
三人来到竹亭内,按着莫旗传来的棋谱布棋,没多久就见棋案上的黑白棋子分两个方向散开,棋案从中间裂开倾斜。黑白棋子纷纷落下,落在棋案边上的两个槽洞中。
棋子落尽,棋案也正好完全立起,原本被棋案覆盖的石桌桌面显出墨色的几个大字,“携暖玉于山顶一见”。
“暖玉?”唐优雅看着墨字。
唐果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绿的玉块,隐约可以感觉到玉中传来的暖意。
“果果,你从哪里弄来的?”唐优雅伤过碧玉,摸着的确感觉温暖。
唐果笑道,“还记得我们入山时的九宫阵么?那处石楠林依旧红叶漫漫,我就想地底是不是埋了什么宝贝,果然被我找到这东西。不过我没敢拿太多,只取了这么一小块,应该也够了。”
唐优雅一拍唐果后脑,道,“你这傻小子,这玉肯定很值钱,你怎么就拿了这么一点呢?都不告诉我,要是我知道……”唐优雅已经开始心疼那些躺在地下的暖玉了。
唐果愕然,若真告诉了长姐,那片石楠林估计就彻底废了吧?
唐优雅虽然心疼到手的钱飞了,却也没忘记此来的目的,拿着暖玉很快就赶到山顶。
三人立定,就见山顶一片平坦,独有一灰衣白发、少年模样的人坐在案桌边,案上摆着一架枯木琴。少年人十指拨动琴弦,却无琴音传出。
少年身后站着一位青衣人,正是那日将唐优雅等人引至竹屋的老者。
“请问,阁下可是盲医?”唐优雅试探着问道。
少年白发,没准这个盲医是有什么保养皮肤的秘方,实际年纪已经很大了呢?
唐优雅心里各种猜想,少年并未理会,依旧弹琴无声。
青衣老者端着一杯清茶上前道,“你们三人中只一人可拜主人为师,你们自己决定。”说完就将茶杯往一旁的石柱上一放,又走了回去。
唐优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良久,还是唐果说道,“师尊,我们此番并不是为拜师而来,而是想求师尊救命。”
少年人这才停下,双眸睁开,空洞的眸子对上唐果,“你们师从何人?”
“师傅名为木清年。”唐果恭敬的回答。
少年点点头,对着三人问,“枸杞子清热之方以何相配?”
唐优雅一愣,赵廷也是不解,反而是唐果落落大方答出了配方。
“呵,可笑,你们之中分明只有一人是清年之徒,难不成另两人都是求医之人?”少年面容清淡。
“额……”唐优雅真心不好承认她也拜了木清年为师,虽然只是挂了个名号而已。
唐果急道,“师尊,我长姐身中阎香帖,还请师尊救命。”
少年阖上双目,十指搭在枯木琴身。
一旁的赵廷忍不住说,“神医,你医术高超、医德非凡,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少年脸上挂起讥笑,“我便是见死不救,你又能如何?”
赵廷气闷,没想到这个盲医脾气这么古怪。他原本就是个放浪不羁之徒,能够低声下气求人已经很给盲医面子了,谁知对方还不领情。“神医,你也是有亲朋好友的人,你也体验过病痛之苦,怎么就不能将心比心……”
“闭嘴,主人如何做,哪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老者怒吼道。
唐果拉了一把赵廷,恭敬的往前走一步,道,“师尊,阎香帖乃世间奇毒,除却师尊恐怕这世上已无人能解。此次登山求医,我们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师尊原谅。”
“你跟他道歉干嘛?他不是说了不治吗?你还求他?”赵廷不满的看着唐果。
少年盲医没有在意赵廷的语气,双眸转向唐优雅,“要我救你,可以。”
唐优雅一怔,她没感觉错的话,盲医的眼睛似乎并不是真的看不见。
“用你的眼睛来换,我便治你。”少年盲医道。
“这怎么行?”唐优雅还没回答,赵廷倒先反对。
唐果也为难道,“师尊,你何必为难我们呢?”
少年盲医不语,空洞的眼睛盯着唐优雅。
“我要拜你为师。”许久,唐优雅忽然说道。
一时几人全体愣住。唐果和赵廷奇怪的看着唐优雅,老者脸上则有些不满。
少年盲医仿佛并不吃惊,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得先把我的病治好,然后才能好好教我医术,对吧?”唐优雅如是问。
少年盲医笑道,“没错。”
唐果和赵廷恍然大悟,就说唐优雅不像是脑袋发晕的人。
唐优雅又道,“果果是清年的徒弟,既是你徒孙又是我弟弟,你的医术也不必防着他。”
少年盲医静默,点头。
唐优雅脸色一喜,还欲再说,少年盲医开口了,“既然如此,你二人随白老入山,另外一个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说完,少年盲医十分熟练的收琴、起步,直至消失在几人眼前,赵廷想要反对都没有机会。
唐优雅姐弟面面相觑,直到老者走到身边,赵廷才说道,“既然盲医答应医治,你们就好好的待下去。至于我,”赵廷看了一眼老者,撇嘴道,“先下山等你们就是了。”
唐优雅无奈点头,本来让赵廷跟着是让他担当保镖的,现在目的达到就把他丢开似乎不太道德。
“长姐,我们如今也只能早日学成下山了。”唐果道。
唐优雅苦笑,目送赵廷离开。
这日起,唐优雅姐弟便住在九宫山上。
盲医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替唐优雅诊治,期间也不避讳唐果在场,解毒的手法只一月便已让唐果学会。甚至,盲医偶有两日不曾出现,都是唐果帮着唐优雅调理。
除去诊治之外,作为盲医之徒,唐优雅每日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学业。
与其说是学业,不如说是工作。因为盲医让她做的,是每日在山间采集九种草药,且已采集过的草药不可再采。
前几天还好,九宫山附近药草丰富,每天采集九种倒还简单。唐优雅毕竟跟着木清年学过一些药理,总还是认识一些的。
可半个月过后,唐优雅开始有些吃力了。盲医明言不让唐果帮忙,所以唐优雅只能偷偷让唐果花出草药图案,依图寻找。
一些近处的草药基本已经采集完整,所以唐优雅不得不走远一些,即便如此,也总缺个一两种。
三个月后,唐优雅把九宫山附近的药草基本认了个遍。而她身子经过调理,阎香帖此间并未再发作,并开始进行真正的疗毒。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用药激发你体内被压制的毒性。也就是说,每两日你就要承受一次毒发的痛苦。”少年盲医面无表情道。
唐果皱眉,“师尊,这……”
“再痛也必须忍着,毒性会发作十八次,少了一次,解毒就会失败。”少年盲医对着唐优雅凝重道,“若是熬不过来,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你考虑清楚,是否要接受治疗?”
唐优雅想到毒发的痛苦,眼中有些惧意,迟疑片刻问道,“如果不治疗,会怎么样?”
“我可以像这月以来一般,帮你压制毒性,但最多一年,你会承受数十倍的痛苦,直至死亡。”少年盲医道。
“长姐。”唐果急了,可又不敢劝说唐优雅。即便放弃治疗,一年后的毒发就是死期。可是要解毒,却又得承受每两日一次的剧痛。
唐优雅想了很久,咬牙道,“我要治。”如果这两个月的痛苦都承受不了,再活一年也没有意义。
少年盲医点头,不悲不喜,“明日,我便开始为你用药。”
第二日,唐果焦急的站在一旁,望着唐优雅用药之后惨白的面庞,“师尊,长姐她熬不过去的。”
少年盲医看不见唐优雅,所以只能靠唐果来判断病人的反应。听唐果说完,盲医的脸色并不好看,“这只是第一天,若是这点痛都承受不了,接下来恐怕……”
唐果急道,“师尊,你要救救长姐啊。”
少年盲医皱眉,一会后说,“她第一次病发的时候,你是不是给她用过药物?”
唐果愣神,答道,“当时用了些天麻,可我用量很小心,并不会有很大影响的。”
“糊涂!”盲医骂道,可如今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
“恐怕那一次,就让她对药物产生依赖了。眼下还未到最痛苦之时,她就已经……”盲医皱眉,“唉,只好等将来再去戒天麻。”
“师尊,你不会是想用天麻帮长姐止痛吧?”
“哼,不然如何?”
被少年盲医哼过,唐果立马禁声。望着唐优雅痛苦的模样,也的确只有这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