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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秋游与湖中之龙

操场上果然还没什么人,现在才七点半,操场上只有一个身影在升旗台前,那是约定好的集合地点。现在是十一假期,今天只有自己班里的同学会来学校,所以那身影自然是高二七班的人了,李云初走近才发现,竟然是李旭这个小胖子,这胖子上学几乎没有一天不迟到,今天这么积极?因为秋游?李旭背着两个背包,一个在胸前一个在背后,手上还提着两个袋子,不用想就知道,全是吃的,这货上课吃,下课吃,就不见停过,秋游三天,自然是备了三天的量。李旭看见李云初眼睛就是一亮,开口道:“大哥你来啦。”李云初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大哥,难道你真的悔过自新好好学习,输掉了跟老晏的赌?“李旭切一声道:”怎么可能,不是大哥你看,我前一个包后一个包,手上还这么多东西,你帮我分担点儿呗,我零食跟你一起分享。“李云初一脸黑线……

八点半,班里的同学都到齐了,沈煜言看着李云初手上提着的一大袋子的零食,奇怪道:“看你也不是爱吃零食的人啊,怎么买了这么多?”李云初摇摇头道:“不是我的,是胖子的。”沈煜言看了眼李旭,李旭正跟班长唠嗑:“大哥啊,你看我前一个包后一个包,手上还这么多东西,你帮我分担点儿呗,我零食跟你一起分享……”班长张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开玩笑,那是去露营,身上带的帐篷睡袋水壶和登山器具就已经重得够呛了,还帮忙提袋子,把整袋零食送给他他都不干。晏修在班级队伍前面交代着注意事项,这次去雁山秋游当然是有危险性的,毕竟这么多同学,不可能一一照顾到,但是凭借他妖族的感知能力,相信有什么状况他也能及时解救。为了安全和管理计,他把班里的同学分成六人一组,每组选出一个小组长,这也是各学校常用的方法了,也最有效,能及时处理紧急情况,避免学生单独行动出现意外。沈煜言、李旭、李云初、张铎和另两个名叫韩茜和陈月霖的女生一组,出乎众人意料,晏修并没有让张铎当组长,而是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让李云初当了组长。分组完毕之后,晏修又叮嘱了一阵,就让众人出发了,坐上校门口的包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雁山驶去。

雁山之上,幽深的洞穴,最内部是一处深潭,深潭中间搭起了一座高台。此时的高台周围黑影齐聚,黑暗中有上百双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中央的高台之上,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面对面站立。左边那人道:“幽翼,这次的事情办不好,我们恐怕很难脱身了。城主要我们在整个山顶布下了结界,如果那个叫晏修的真是狐妖,就不能让他靠近结界,以免造成什么意外。现在人间界各族混杂,怕就怕动静太大惊动了一些不能惊动的人。”右边那人低沉地道:“我已调动影魔众,结界已经布下,又有我们两个坐镇,只要及时抓住他,应该不会出问题,只是,那个叫李云初的,真的是……?”那幽翼道:“城主让你我二人一起出手,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此番冒着绝大风险,能越早离开越好。”右边那人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上次派出的三只影魔都失踪了,我恐怕有人在他身边……“还未说完就被幽翼打断:”袭魔兄多虑了,城主有命,我们只需尽力而为便是了。“袭魔点了点头,抬手一挥,高台四周的影魔全部遁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他随即飞下高台,离开了洞穴。

高二七班的学生已经到了雁山脚下,雁山虽然是江城的旅游景区,但是由于地处江城与邻市滨城的交界处,其实离市中心很远,平时并无多少游客,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露营地点也只是为了满足学生对野外生存的兴趣。晏修跟山下设立的门票处人员沟通过后便带着学生上山了,山路修建得还是很好的,虽然已是秋季,但江城地处南方,满山的树木倒大多还是青葱一片,有很多地方还是原始森林的景观,学生们兴致大增,纷纷拿出相机手机拍照。行了大概两个小时,就有学生抱怨太累了,露营物品太过沉重,有些女生已经受不了了。晏修对此早有准备,他已经规划好了行程,分别在山上设了两个休息点,之所以把秋游日程规划为三天,就是打算用三天时间到达山顶,现在差不多快到达第一个休息点了。

雁山曾经是解放战争中解放军的一个战略地点,山上本就有营地,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为一些旅客的露营地点,晏修就是将这个老营地作为第一个休息点。他大声向学生们传达快要到休息点了,鼓励男生帮助女生,发扬绅士风度,男生们笑着应了。而张铎同学一路上都不开心,晏修没有让他当小组长,他深深感到自己班长的地位被否定了,一路上他对李云初爱搭不理的。李云初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第一不是班干部,第二学习成绩也一般般,抢了班长的风头,他也很无奈,谁知道晏修吃错了什么药要自己当小组长。在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第一个休息点,解放军老营地,学生们发出一声欢呼,晏修开始指挥兴致勃勃的学生们搭帐篷。

帐篷大多都是小帐篷,之前有商量过睡一起的则准备了双人或者更大的帐篷。半小时后,空旷的解放军老营就全部被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帐篷占据了,学生们在晏修的招呼下开始收拾以前解放军用来烧火做饭的石炉土炉,之后派出几个小组出去附近的小树林里捡干枯的树枝叶子来烧火。烧火做饭当然只是让大家感受野炊的乐趣,主食还是晏修提前在半山腰供应站订好的用来烧烤的各种食物。晏修吩咐除了出去捡拾树枝的人,其他学生不许离开营地,并让副班长负责看好营地,防止比较皮的学生偷溜出去,便带几个男生去半山腰的供应站拿食物了。有三个小组18人负责出去捡树枝了,李云初小组也在其中,老营四周的树林都是后来修整开发过的,倒是没什么危险,男生们自然不会害怕有什么野兽冒出来,这年头狼比大熊猫还珍稀。

一路上李云初跟张铎也没什么交流,李旭感觉出了古怪,一路上插科打诨,倒是让气氛轻快了不少。都是在城市长大的孩子,几乎没见过野外的景色,众人一边观赏四周景色,进度倒是慢了不少。张铎似乎已经气过头了,也开始跟李云初搭话了,让李云初松了口气。林间树木茂盛,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入,照得地上斑斑驳驳一片,鸟鸣虫鸣不时响起,一派悠然闲适的气氛。众人不像是来收集柴火的,倒像是进了植物园来观赏植物的,李云初找了块石头坐着,静静感受林间的一切,他懒散地双手向后一撑,摸到一块冰凉圆润的东西,顺手一抓拿到眼前,却是一块殷红色的石头,石头很凉,他在林间的光束下照了照,发现石头是透明的。难道捡到宝了?玛瑙还是什么?他没有多想,便将石头放入自己的口袋,跳下石头,继续捡柴火。

当然,烧烤可不是真的靠柴火,不然恐怕今天没人吃得上饭了,营地里有准备烧烤用的炭,捡柴火只是为了让学生们体验野趣。他们来回捡了几番,等到最后回返的时候,晏修已将烧烤用具和食物调料都拿来了,学生们开始生火烧烤。第一次野炊,用的还是树枝叶子生火,自然是状况百出,好在大家早就准备了干粮,倒也没有人饿着。一通折腾后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接下来是休息时间,李云初跟同组的人一起分享李旭的零食,李旭当然是不愿意的,李云初淡定的拿出帮忙提着的那袋零食,然后和沈煜言、韩茜、陈月霖还有张铎都分了,众女生不管李旭幽怨的眼神,欢呼一声开始解决零食,零食永远是女生最好的伴侣。李旭在班里是奇葩的存在,跟班里的人谈不上熟,人际关系方面倒是跟李云初有些像,当然他自己单方面自来熟的情况不算在内。

因为李旭的零食,气氛更加融洽了,李云初很享受这种感觉,聊得正酣,李旭从包里拿出狼人牌,大家开始玩狼人游戏,就这么过了一整个下午。晚饭大家再次把火一生,在烧烤架上铺上锡纸,在锡纸上烤肉,这次没有状况百出,大家都吃了个饱。饭后是班级的篝火晚会,透明人李云初同学继续发扬透明本色,被动技能围观自动发动,一边跟李旭抢零食吃,倒也惬意无比。但是让他头痛的事情很快就来了,篝火晚会的节目不是提前准备的,在一些积极分子主动表演过后,就渐渐有些冷场了,于是晏修要每个小组出个节目。这可难坏了李云初,李云初作为组长,自然责无旁贷的承担起了出节目的重担,问题是小组里面没人肯上。李云初向组员们看去,张铎的天赋技能好像就是摇头,脑袋左甩右甩的活像面扇子;李旭左手香肠右手面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韩茜和陈月霖不停摆手表示自己不行;沈煜言也摊了摊手一脸爱莫能助。眼看着其他小组一个接一个上场了,李云初紧张得汗都出来了,这时候李旭拽了拽他的手,他回头,只见李旭说:“透明哥,你至于这么紧张吗,冷汗都出来了,不就是节目吗,我来!”李云初握住李旭的手:“兄弟啊,战友啊,亲人啊!”李旭说:“哥,那能把之前那袋零食还我不?我的都吃完了。”李云初一脸黑线……

终于还是李旭上场了,他倒是一点不怯场,油腻腻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扫视了一眼全场,气沉丹田,朗声道:“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笑话,有一个人乘飞机晕机,忍不住要吐,赶紧让空姐拿一个塑料袋!不料,晕得太严重了,很快塑料袋就要吐满了!空姐说:“你忍一下我再去拿一个!”空姐回来后,发现满机舱地面上都是呕吐物,反倒是之前晕机的那个人周围很干净。空姐生气的问:怎么回事?乘客说:我一看袋子马上要吐满了,就把袋子里的喝掉一些继续吐,没想到其他所有人都吐了。“”呕~“大家都吃饭不久,听到这个恶心笑话当场吐了一片,纷纷让李旭滚蛋,李旭不慌不忙的向四面鞠躬,转身潇洒下台。就这么笑骂着结束了篝火晚会,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睡觉,营地是有厕所和浴室的,但是李云初没有在陌生场合洗澡的习惯,所以就不准备洗澡了,他决定在公共浴室简单洗漱一下,回到帐篷里换身衣服然后睡觉。

一个人静静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喧嚣渐渐隐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今天捡到的石头,石头在黑暗里发着淡红色的微光,映出李云初脸部的轮廓。李云初摩挲着石头,感觉石头渐渐有了温度,手心的皮肤传来奇妙的触感,他感觉……石头在回应他的抚摸。他坐起身,将石头举高,发现石头慢慢变得透明,发出的红光越来越亮,充斥了整个帐篷。李云初赶忙用毛毯盖住自己,他趴在被窝里用双肘支撑着上身,仔细看石头,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他把石头收起来,说来也怪,石头收起来后就没有再发出光芒。李云初双手抱头看着帐篷顶,此刻思绪无比清晰,他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最近的一切都太过诡异。公交车站的红衣女子,在洋房小路攻击自己的黑影,口念咒语的邋遢男,包括这块发光的石头,他想着难道我命格不凡,注定会有一番奇遇,然后屌丝逆袭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他在黑暗里笑了笑,胡思乱想着渐渐睡去。

半夜里竟然打起了雷,一阵一阵的滚雷,听起来其势浩大,怕是有大雨。坐在帐篷里的晏修直起身,这次秋游前是有查过天气预报的,并没有预告有雨,他皱了皱眉头,走出帐篷,仰头看天。夜空万里无云,呈现出靛蓝的颜色,星河好看得醉人,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晏修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倒宁愿是要下雨,如今无端端打起了雷,事出反常即为妖!他看了看学生们的营地,或许是白天太累了,雷声并没有惊动他们。晏修权衡着要不要到四处看看,又放不下心营地,这时一个圆滚滚的人影从一顶帐篷中钻出来,看到站在营地正中的晏修一愣,道:“老师你也出来方便啊,你看能不能让我先啊,我饮料喝多了,很急!“晏修无奈道:”我不是出来上厕所的,你去吧,对了,带着伞吧,没准待会儿下雨。“李旭一愣:”啥,下雨?要下雨吗?“”你没听到刚刚打雷吗?“”打雷,有吗?“晏修沉默了一下,道:”你没听见雷声?“没啊,老师你别搞笑,你不是故意逗我吧。”晏修笑笑:“没事了,去吧。”李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晃悠着肥胖的身子去厕所了。晏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基本可以肯定绝对有问题了,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小心无过错,他要在营地周围设禁制,防止意外。一个闪身,晏修消失在营地中。

恍惚中有雷声滚滚,伴随着一个声音传来:李云初……醒来……醒来……,李云初睁开眼坐起身,帐篷里黑乎乎的,他拉开帐篷的出口拉链钻了出去。帐篷外面完全变了样,他转身四顾,营地已经不见了,四周是莽莽的原始森林,有清亮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那个呼唤的声音还在持续,李云初隐隐觉得这是一场梦,他没有无聊地掐掐手看看是不是做梦,而是仔细辨认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举步走去。月凉如水,沉默的少年在林中行走,枝叶摇摆发出沙沙声,仿佛精灵的笑声,李云初内心波澜不起,感觉一切都很安宁,这种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诡异得让他有些满足。雷声已经听不见了,那个呼唤的声音也已经消失,但李云初没有止步,他继续朝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中,平和到了极致,冷静到了极致。

终于前方树木渐渐稀疏,地上的草却繁茂起来,他踏上草地,回望身后森林的黑影,再回头看向前方巨大的深潭。一潭湖水,波澜不惊,真正的一点涟漪都没有,四周寂静得可怕,李云初不知哪来的勇气,走到未知深潭的边上蹲下,往潭底看去。潭水水面上映照出上方星空,银河在湖中流动,远近大小星云以玄妙固定的轨道流转,瑰丽而壮阔,忽地有流星飞过,似丢入水中的石子,带起了一池波纹。湖水中心位置水波倏然分开,庞然伟岸的身形缓缓呈现,李云初瞪大眼睛抬头望向正在升起的巨大生物……姑且称之为生物吧。那是一条龙,以古老传说中的形象出现,给予了李云初内心难以言述的震撼,他感觉不到害怕,大脑一片空白。没有西方典籍记载的凶暴,没有东方传说中的威严,湖中的龙半个身子露出水面,须发无风飘扬,眼神柔和地看着李云初。李云初蹲着身子,他口微微张着,头仰望着看向眼前的龙,双方就这么对视着,整个画面显得有点滑稽。还是龙先动了,他缓缓低首探向湖边的李云初,青色的龙鳞在星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终于,他将有李云初身体大小的龙首探到了李云初面前,近距离看起来,龙的眼睛是橙黄的琥珀颜色,李云初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上了龙首的最前端。一时间周围的一切尽皆失色,这方天地只余下一人一龙,龙发出微微的吟啸声,意味难明,李云初仿佛看见眼前的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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