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号。
清晨醒来的五河收到一封电子邮件，顾敏敏在邮件里让他邮递一张他的签名照。
应该帮别人要的。他两人之间还未陌生到需要签名照来倾述想念。
和平常一样，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前段时间疯狂驾驶汽车过后他和千山选择从地下搬到地上。事实上，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做出同样的选择。
窗外的空气说不上清新，但绝对属于冰冷。夜晚戈壁滩的温度经常降到零下。
他站在窗前看了一会，转身回去翻找相册。他最近需要忙的事情很多，像签名照这种事情不马上做很快就会被他遗忘。
等忙完一切后，天边的红日已经开始升起。他最后看一眼房间客厅，觉得没有遗漏后就走出房子来到马路上。
她还在吃饭吧。想着，五河转身向最近的服务站走去。前段时间，政府为了让太空中的太空军生活不那么单调，开通了一个地上和天上的人相互告知“我给你寄信了，猜一猜内容吧”的邮递业务。
从新站在千山家门口，这时候她刚好打算出门。五河注意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他问道。
“韩导师死了。”她转过身，智能程序将房门锁上。
难怪。五河若有所思，他记得千山提起过，她口中的韩导师应该是韩复渠。“怎么死的？”他问道。
“炸弹包裹。”她回答道。
“不是有警卫吗？”记得不错的话，科学工作者的邮递包裹是需要检查的。
“具体我也不知道。”她说话时眉头皱着，显然对恐怖分子袭击科学家的目的感到疑惑。
“你要去参加葬礼？”
“嗯。”
“我陪你一起去。”
“好。”
三天后，他们总算通过申请在两名身穿常服的军官陪同下离开基地。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参加遗体告别仪式，是真的在下葬前一刻赶到。
五河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在葬礼结束即将离开的时候，负责侦办此案的检察官出现在他面前。
“张教授，有几个问题需要确认一下。”在陵园一株雪松下，年长的检察官穿着一身便服，从急匆匆的到来不难看出是临时赶过来的。
五河皱起眉头，他对这个检察官的出现感到意外。“有什么事？”他说。
“2104年12月29号以后，你的朋友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忽然问你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什么的。”
“你怀疑我？”出于保密原则，五河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肖敬棠真正想说的是“你有没有把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告诉你的朋友”
“只是确认一下，没有别的意思。”肖敬棠显然知道五河是智脑的设计者，他也不相信五河会犯错，但出于职责，他必须摒弃这种想法。
“是不是有人拿到了智脑的设计理念？”
“你知道？”养成的习惯让肖敬棠语气变得急促，他通过身体上一些细微的动作向五河施加压力，触不及防的追问让失言说点他想听到的。
但他失望了，五河只是看了他一眼。
“我爸的职业你应该了解一点。”顿了顿，他调整了下心态，“除了智脑的研发，我想不到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找我。”
肖敬棠皱下眉头，抱歉，”他随后解释道，“前段时间收到线报，敌人正在开发一台智脑。”
这不可能！五河想反驳，但他忍了下来。想了一下，他说道：“查到线索没？”
“没有，”他摊开双手，“你是我们排查的最后一个可疑目标。”
“真的没有？”五河皱起眉头，他这时候也很关心案子的进展，这关系到以后人类的命运。
“这个...倒也不是没有，一月份卫星监测中心在克洛克尔地区捕捉到一段向外太空发射的大功率信号，专家给的意见是，”他停顿一下，“就算跟最远的行星交流也不用这么强烈的信号。”
他们在跟谁交流？
两个人心里同时意识到一个可能。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肖敬棠注意到五河这时候的情绪完全没有波动，就好像早就知道一切的样子。
“担心没用。”五河回答，“现在要考虑的是禁止信号继续发射，不是在这里查泄密者。”
“我也这样说过，但上头觉得可以再等等。”
五河摇摇头。“他们是脑残吗？”毫无掩饰讽刺的意思，他说出肖敬棠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
很显然，从世界各地抽调的精英不可能是脑残，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确脑残了。把信号破译了又有什么用？五河迫切想问他们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他冷静下来说道：“能不能安排我跟他们见一面，就现在。”
肖敬棠的眼角出现一点皱纹，他笑了下。“可以，我马上安排。”他回头对旁边的年轻人说道，“听到没有？”
“噢噢，马上。”正听得入神，年轻人反应过来后转身跑向警车，通过对讲机汇报着情况。
千山执意要跟五河一同前往。于是警车上就坐着四个人。这时候，肖敬棠问道：“为什么忽然着急见他们？”
“防止人类的科技被外星文明获取。”
这是肖敬棠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外星文明的科技比人类高是公认的事实。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表达出来，而是问道，“我们还有他们要学的科技？”
“前段时间，实验室进行一次超远距离量子通信。你应该看过新闻吧？”
“什么意思？“肖敬棠想不明白。
“量子通信很安全，几乎不存在泄密可能。”五河没有直接说明白。千山很快猜到背后的意思。
肖敬棠反应有些略慢，不过还是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有掌握量子通信？”
“半年，只要半年世界不发生那件事，我就能百分百确定他们没有掌握量子通信技术。”
车上陷入短暂的沉默。五河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武断，他们无法接上话。
千山发誓，她从未见过五河如此肯定一件事情，她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判断这一点的，不过从目前人类严峻的形势上看，五河应该不会说，那个方法应该只能让少数几个人知道。
肖敬棠抬头看一眼后视镜，发现五河这时候面部表情有些凝重，他的牙关是咬着的，像是在隐瞒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这时候，车子进入隧道，车内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会面被安排在下午两点，五河看下时间。距离开会还有十分钟。
“走吧，”他回头对千山说，“我们进去吧。”
“好。”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走进会议室。
随着开会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人到达现场。他们不时将目光投向五河，不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议意义何在。
严格来说，五河并没有开会的意思，他在发言的时候就按着他的方法来。他说：“请你们配合一下，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半年过后我给你们答案。”
犹如命令一般，与会的人员目瞪口呆，五河的表现让他们感到吃惊。
“总要有个说法。”吃惊过后，一名三十五岁左右，国字脸，留着八分头的警察严肃说道。
通过桌子前的名牌，五河知道他的名字，他问道：“郑警官，破译外星文明信号对人类没用，在尖端科技上，他们绝对不会泄露，我们得不到任何好处。”
郑国策皱眉，他想了一下，说道：“总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代价太大，”五河脸色一板，认真说道，“如果让那些人把量子通信的基础理论传递出去，在座的各位将成为杀死全人类的帮凶！”
简直是在开玩笑。和其他人一样，郑国策心里升起荒诞的感觉。“没这么严重吧？”他说。
“你们不懂用量子通信技术控制机器人会怎么样？你们大概也很难想象得出。”五河看着还有些不是很理解的人，“简单的说，量子通信技术可以让超远距离遥控指挥机器人作战变成可能，战争根本不用等几十年后，可能明年就会在全世界各地爆发。”
简直不可能。大部分人都在否定这一点。但事实是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们看到五河描述的那个处于毁灭中的世界。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继续在破译信号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肖敬棠站起来的发言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是谁拍着桌子站起来，这时候作出同样举动的人有许多个，他们是人类精英，但在这个时候显得根普通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能够迅速冷静下来做出准确的判断。不断有人接到命令从会议室里跑出去，空军，陆军，陆战队，警察，所有严密关注克洛克尔的部队在很短的时间里相继收到行动的命令。对人类叛徒的第一次大清缴正式在世界各地展开。
“刚才真的很男人。”
发觉在留在会议室没有多大意义，五河在会议结束后，就走出会场。千山紧跟着他，这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刚才的五河吸引住心神。她第一次认真的夸赞五河。
有些不好意思，五河对刚才的表现他自己也有些吃惊，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愤慨过，他起初只是想发泄内心的不快，将过去积累的一切说出来。
“什么也别说了。”看他欲言又止，季千山制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