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块糕点送到嘴中,云怀邵看着一侧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好不自在的云锦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昨夜我听管事儿说,似是也在璧桐斋瞧见你了。”
云锦姩闭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声音散漫的答道:“正是。”
“二哥哥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也喜欢乐山居士的墨宝?”
云怀邵问了话儿却没有及时的等到摇椅上的人儿的回答,静了好一阵儿,才听她轻声道:“九叔叔喜欢。”
没料到是这个由头,云怀邵愣了下,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那又为何那般早走了?”
“我不喜欢。”云锦姩这次倒是答得快,说话的时候,还睁开了眸子起了身。
被云锦姩的动静提醒,云怀邵才发现了正促步从长廊那头而来的云府大管家——吴叔。
站定见礼,吴叔压着喘气儿稳声说道:“二公子,三小姐。”
云怀邵摆手让这近四十的老管家起身,这才问道:“可是父亲、母亲回来了?”
吴叔点头,微微颔首恭声道:“老爷和夫人刚回府,唤二公子和三小姐去清凉阁一趟。”
“我也去?”云怀邵有些惊讶,抬手倒指着自己说道。
吴叔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了自己传的话是正确的。
云锦姩起初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后来又想起了个事儿,便是知道大约的由头了,但是却没多说,只是起身一本正色的拍了拍云怀邵的肩头说道:“走吧,二哥哥。”
云怀邵惧怕父亲,心底是不愿去的,但是想着云锦姩一道,便是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起了身。
吴叔引着路,前头两个丫头打着灯,两人便是并行朝着清凉阁走去。
到了廊下,吴叔先一步进去递了话儿,折回来的时候,两人才进了内堂。
屈身行礼,再抬头的时候便是瞧见父亲云茂济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之上喝茶,身侧的丫头正在打着扇子,倒是没有瞧见与她一道回来的母亲的身影。
“父亲,怎么不见母亲?”
云锦姩开口便问,云茂济也不怪她无礼,反而是半分宠溺,半分无奈的说道:“还不是卿卿你做的好事儿,你母亲为你白日里头做的事儿伤神不已,一回来便是直奔佛堂去了。”
似是瞧出了云锦姩所想,云茂济又添了一句:“今夜莫要去烦她了,明日问安的时候再说不迟。”
云锦姩这才打消了念头,点头顺从的说道:“是。”
对于这孩子突然的安静和乖巧,云茂济有些吃惊,随即一想下午的时候听家里传出来的信儿,便是也明白一二。
摆手让两个孩子坐下,这才问道:“怎么,跪了一下午竟是将你的性子给磨平了?”
云锦姩点头:“正是呢,祖母这次罚我的狠,我可是怕着呢。”
云茂济一听这话儿,竟是朗声笑了出来。
听得这声笑,云怀邵在一旁揪着的心便是稍稍松懈了些。
云茂济笑完,这才正色道:“不外乎你祖母罚你的狠,这平陵内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最注重名声的,你闹这一下子倒是让白钰那孩子吃了罪了。”
“若不是傅白钰,我还懒得下这个狠手呢。”
云锦姩这话儿,便是让云茂济心头一动,随即便是追问道:“卿卿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云锦姩看自家父亲隐藏在黑瞳之中的狡黠眸光,便是忍不住轻笑道:“父亲多半是知道了,还来问我。”
这屋子里头说的话,伺候在一旁的丫头听不懂,心中也极其乐意当眼盲耳聋的人,但是可是急坏了二公子的一颗好奇心。
“卿卿和父亲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云怀邵刚问完,便是迎来了云茂济的厉声呵斥。
“你自然不知,若是知道,我瞧你还敢在璧桐斋以千金买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一呵斥,倒是更让云怀邵云里雾里的。
不敢问父亲,自然把眸光落到了云锦姩身上。
云锦姩颇为无辜,耸了耸肩头才说道:“我也是昨个儿才知道的。”
见父亲和二哥哥都有听下去的意思,云锦姩便是接着说道:“昨个我去五姑姑那说话,游园的时候只听她和我说,前几日去宫中伺候陛下笔墨的时候,听了陛下一句话,说这平陵城内的世家子弟若是再不好好管教管教,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陛下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云怀邵一阵愕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惊讶的叹了这么一句来。
“怎会是突然?”云茂济接过了话儿来,却是没有多说,心中却是想着,看来陛下是真的要动手肃清那贪污腐败之风了。
云锦姩见云茂济没有说的意思,便是主动开了口,“陛下怕是要拿平陵城内的世家子弟作为开口,来动手整治积弊已久官员的贪污腐败之风了。”
云怀邵虽说平日好玩乐,但世家长大的嫡亲孩子,打小也是受着正统教育长大的,所以自然也是明白了这话儿。
“这贪污腐败可是不是好整治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儿,怎么会挑了这么一个关节口。”
云锦姩未答,云茂济接话说道:“我瞧这样子,此番只是小打小动,但是面子上却是要朝着大朝着热闹去的,所以谁在这个时候乱动,便是自寻死路了。我今早儿才是知道,昨夜璧桐斋,宫里也派人去了,混到人群里头,冷眼瞧着你们这群世家子弟都是怎样一掷千金的。”
话提到这儿,云怀邵也是心思沉了下来,不仅心中感叹道:“还好听了卿卿的话,只是凑了个热闹,却是没有动真格的买那东西下来。”
面子上自然还是要装的,龙椅上的人又不是傻子,人家一查,你就两袖清风了,岂不是更加的做作。
所以昨夜,云怀邵是代替云家出现在了璧桐斋的。
他是云家嫡亲的二公子,自然能出得起价钱,只不过不是出的最高的那个人就好了。
话算是点完了,云茂济唤两人过来,也只是想提醒一下,两个孩子虽说都是个性张扬了些,但是到底是云家的孩子,该如何做,心中自然是清楚的。
临走的时候,云茂济才突然想起来个事儿,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卿卿,我今日听说,翊王殿下再过几日就回平陵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迎城的那一日,你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的吧。”
话落,云锦姩到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浅浅的说道:“卿卿知道了。”
见她应了,云茂济才摆了摆手,让两人都下去了。